第一章 章州第一天 2
这事要搁别的房东说不定早就大嗓子骂出去了：“你要不要租，不租走人，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但是老太太没这样，还是好脾气地道：“那好吧，看你学生模样刚出来找工作手头也不宽裕，我就给你再算便宜点，一个月六十，行吧？”
尚可还在犹豫，越发得寸进尺了：“六十行是行，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出来找工作的，万一如果我住了没几天就找到了工作，而且那工作是有包住的，那我没住几天就搬走却要交一个月的房租岂不是很吃亏？你看能不能按天算？”
也亏尚可想得出来，租房哪有按天算的，又不是旅馆酒店，就算是旅馆酒店，住一天都不止这个数，尚可哪里住得起啊！
得亏老太太涵养好，仍然平和道：“行行行，我也知道你们这些来城里找工作的不容易，看在你是刚毕业的学生的份上，我就再让一步：如果你没住到半个月，就算你半个月的房租，如果你超过半个月，就算一整月的房租，这回总行了吧？！够行情吧？！”
确实够行情，出租房子的房东恐怕没几个像老太太这样通情达理的，尚可当即敲定：“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哎我问一下，厕所在哪？”
老太太指了一下对面院墙脚下最靠东边的一间小瓦房道：“那，那就是厕所，院里的所有租户共用这一间，旁边那一排用铁皮搭盖的小豆腐块是他们自己弄的厨房，你如果想煮饭可以跟他们商量一下，看愿不愿意让你共用？”
“好了，我知道了。”
“那交钱吧！”老太太伸手道。
尚可伸手掏兜，老太太说道：“房租六十，水费五块钱一个月随便用，电费依电表，一度电4毛2，到月底清算一次，你给我七十块钱得了，十块钱算是预交的水电费，到月底多退少补。”
尚可交了钱，老太太又给了尚可一把钥匙：“这是院子大门钥匙，你要是晚上回来晚了他们可能已锁上，这把给你方便出入。”说完老太太看了看尚可的行李，又落幕似的说道：“行了，那就这样吧，我走了，你收拾屋子吧。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来找我，打电话或直接到对面那幢房子里找我都可以，我会尽量帮你，我知道你们这些到城里来谋生的人都不容易，难免会有个缺头短尾的，我能帮一把是一把。”
“谢谢你阿婆，像你这样的好人应该长寿，多一个社会就多一份温暖。”尚可很真诚地嘴甜地说道。
这话听得阿婆很舒坦很受用：“小伙子，我听得出来你这话是真心的，不像有的租客，表面和气，背后不知怎么地骂我们，在你们租客的眼里，我们这些房东就是黄世仁，个个不得好死，哪里还会希望我们长寿。”
尚可笑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呢？要没有你们这些房东，我们上哪租房去？难不成睡大街上？我们应该感激你们才对啊！至于租不租那是另外一回事。像阿婆你这样的善人，衣食无忧，不缺钱花不缺房子住，只有长寿才是对你最好的福报，你说是吧！”
老太太乐呵呵道：“小伙子，顺你的话就好了。今天冲你说的这番话，我就算房子不要钱白租给你也值了。”
“那就把刚才的钱退给我吧！”尚可开玩笑地伸出手。
“美的你！”老太太笑着把尚可的手掌拍回去，“我还没有老糊涂，老到糊涂得让你几句话就给拍晕了。回去吧，回去收拾你的屋子吧！”
尚可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边说边走到了院门口，便止步不再送老太太，回头准备回屋收拾屋子。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巴掌大的地方，除了一张铁床跟一张破桌子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房屋也很干净，没怎么落灰，可见上一位租客肯定刚搬走不久。
老太太突然又转身对尚可道：“你那屋的电表就在房门顶上，底数是1236.4度，不信你等会儿可以自己上去看看。”
“不用，我相信你。”尚可装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但一等老太太不见了人影，便赶紧架起门边的小梯爬上去看电表，倒不是不相信老太太，就是觉得看一眼心里才会塌实才会放心似的。
底数没错，尚可下了梯子，并不急于进屋，站在院子中央环视了一下整个院子。
正当晌午，整个院子静悄悄，也许是院子里的住户们都出去上班了的缘故，因此没有了生活的喧嚣，尚可的心此时也显得特别的宁静。
这是一个典型的底层人民生活区，一圈的低矮瓦房，院子里除了两间空房外，其余的每间门外都晾满了廉价的地摊衣服，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放置在各个角落，以及一排油污可见的豆腐块大小的铁皮小厨房，蒸煮氤氲着这群像尚可一样背井离乡的打工者们的辛酸苦辣生活。而仅隔一条水泥路的对面，便是房东的三层小楼房，富人区与穷人区仅一路之隔便天差地别，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凡间。住在这里特别有强烈的落差感。
收拾完屋子，尚可到外面找饭馆吃午饭。
吃过午饭后，尚可又在四周附近逛了逛，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又顺便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再买张手机号码卡，然后再复印一些简历。这样一忙活，一下午又过去了，于是尚可又在外面的饭馆吃完了晚饭后才回住处。
回到小院的时候，里面的景象让尚可竟有点怀疑走错了地方，又退步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这才敢放心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小院跟尚可出去时是完全的天壤之别，吵闹、喧嚣、欢腾、忙碌，四处飘荡着饭菜的香味，飘荡着生活的气息味。煮饭炒菜的，洗头洗澡的，洗衣服的，看电视的，听音乐的，聊天的，吹拉弹唱的，小孩子玩闹的，做作业的，一副太平盛世天下欢腾的景象，都快赶上戏班子一样其乐无穷了，看来穷人自有穷人乐，穷人也有穷人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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