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玄武门
“莫问铁拐”武里通亲自在前引路，众目睽睽之下，隋从阳自和赖靖一路从容走向如今已是江湖权力象征的杏坛。
杏坛上果然不出东方书所料，原东苟国现已更为大周王朝茺州的平北郡地区主教张君房自领教士若干名业已安然入座。
他在国教中的级别本自不高，小小的郡县地区主教，但道门超然的国教地位，居中主宾的席位自当非他莫属。
他为人一贯低调，虽说本当如此，见到“江湖皇帝”唐霸在此难免也要过来寒暄两句，这才谦让入席。要知道，他实是比唐霸还要痴长三岁有多。
好在唐霸素来也洒脱，一身肉堆从来也不喜欢多走路，就在两正席右边的食案落地生根后，任谁却也搬不动他。
而空相寺、青龙会、丐帮以及红楼这些江湖神秘组织的派出代表，皆因不靠个人武力，在与前辈高人一一见礼后，倒也比较自觉地分坐靠边的左右各两席。
别馆主人杨玄感亲自迎上这些江湖贵宾，自是应接不暇，仓促闹腾了一方，这下一眼望去武里通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正准备亦如宾客般地把大管事迎接上来，好把此番江湖盛宴的主持权力顺利交托，冷不防一个破烂少年窜了出来。
他自巍然不动，心里面当然有些不喜，浓眉小眼下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略微欠身，让少年径直钻了过去。
这破烂少年自然便是一路从容瞬间变得淘气万端的赖靖，他一窜上台来，便跳到某人又粗又壮的身旁，拍着因为两番打斗有些脏兮兮的小手，笑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
唐霸板起脸训斥道：“你这小鬼！”随即又换了一副笑脸，乐呵呵地牵过赖靖的小手，把他拖到身旁安坐下，这才道：“我的小祖宗呐，这么多的英雄好汉在此，总要给唐唐留点面子，啊……”
他自称唐唐，忍俊不禁又笑了。
不错，赖靖一直念叨的某人和隋从阳顺便要找的人竟是同一个人，正是“江湖皇帝”唐霸。
唐霸显然不知道两少年早已不打不相识，所以等隋从阳行礼入席后，便道：“来……来来来，我给你俩介绍介绍……”
“不用了，唐唐……”赖靖吐了一个舌头，指了指隋从阳，郑重其事道，“他……他是我新认的师父。”
呃，真是一物降一物。唐霸不禁咧开嘴，傻了眼，暗暗为这才端坐稳当的隋从阳担心，忍不住捏了把老汗。
果然，一路上隋从阳自是没有交底，一时半会又拎不清情况的赖靖自有话要说：“咦……你怎么认得我师父？”
“你这小鬼，没大没小……他认得我好不好？”遇见小鬼便成老鬼，唐霸有心逗乐。
“他……我师父么？他怎么会认得你？”赖靖真心犯糊涂了。
自方才结束的那一战起，他对隋从阳渐有改观，觉得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少年人物，真能教会他许多许多东西，却怎么也想不通他和唐霸能联到一块去，年龄上明显相去太远。
“呵呵……他认得我，是因为我的块头；我认得他，是因为他的师父，也就是你师父的师父，你这小鬼，转不过弯了吧。”唐霸洋洋自得道。
一来一往，仿佛坐实了某事，不爱说话的隋从阳不得不道：“前……前辈，晚辈还没有开始习武，也没有开始修行，怎么可能为人师长？实在不是他的师父，切莫听了他的一面之辞。”
呃，还不肯认了这是？印象中还真没有谁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否则那些精妙的招式他又如何使得出来？赖靖自是不着急，老招新用，仍旧支起尚未发育成熟的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瞅着隋从阳。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目光能够左右别人的话，这小小赖靖还真有几分功力。
可惜他这次碰到的是隋从阳，一个从小就开始修道修心静的小道僮，气定神闲自是不在话下。
唐霸暗自叹服，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转向赖靖道：“你这小鬼，看来你到处拜师，都是一厢情愿的了，难怪学武学得那么杂，碰到厉害一点点的家伙那是有招都用不出，白忙活。”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杏林覆上了淡淡的金黄色秋边，有些人始终是等不来的，所以东方书猜不来的事也没有发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个声音虽然苍老低沉，却声声入耳。
“承蒙众位江湖英雄不弃，豪聚敝馆，我想此番大家前来所为何图，自是不用多说。我也开门见山地，把我家馆主的几个意思说与众位英雄好汉听听，好叫大家参详一二。”
“首先，江湖上盛传的开启玄武门的钥匙，的确就在本馆。等十日后时辰到了，自当面世，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第二，不管是我家馆主邀请的还是不在邀请之列的，众位英雄只要到得本馆，这许多日的食宿，我家馆主自有安排，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
“第三，玄武门实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藏，也是千险万险之地，谁也不知道在里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武里通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很显然有两层意思在里头，其一自然是江湖草莽为了抢夺宝藏，势必会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伤及性命；另外则是玄武门实是一个从未开启过的小世界，里面的空间规则到底如何，任谁也不清楚。
“那么，我家馆主心存仁厚，计较着是不是能够组成一个由各大门派共同参与的江湖联盟，共推一个德高望重的江湖泰斗出任江湖盟主，这样，既能为本次玄武门大家合力取宝划下规则，免伤和气；也能为日后咱们江湖中人谋求更多的福祉，两全其美之事也……”
武里通这番话语未落，江湖草莽便有人爆了粗口，各有各的意思，喧哗异常。
“这江湖联盟好是好，但由谁来执掌江湖，怎么选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却是难事。”
“合力取宝这个主意也挺好，但要划下个大家都认可的规则却未免也太难了，是先到先得？还是能者居之？”
“洒家无门无派，难道就不能参与江湖联盟议事了？这没有说话表态的权力，那还玩个屁，不如还是独来独往的好，见宝就收，要这江湖联盟作甚？”
“咱们江湖中人原是一群乌合之众，赶明若是有个江湖联盟的后台撑着，那道门怎敢轻看？不错不错，是个好主意。”
……
“众位英雄莫急……莫急……此等江湖大事自是不可三言两句便予定夺，此番老朽语出唐突，还望众位英雄好汉乘此江湖盛宴之良机，就着美酒佳肴多方计较，群策群力，也好不辜负了我家馆主的一片苦心。只待得明日，咱们再来从长计议，如何？”
武里通这话说得当真是滴水不漏，话题只起了个头，商讨的时间摆在那里，愿不愿意自是众人的事，眼见江湖草莽安静了许多，便点头示意馆主杨玄感走上台前来，继续道：“现下，就请我家馆主与众位英雄豪饮三大杯，略尽地主之谊，来……来来来，大家举杯……”
杨玄感自是三杯美酒牛饮了下去，台上台下众人却各有想法，有的有样学样酒量自是不差，有的浅尝两口算是礼数到了，有的连酒杯都忘了端，实在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但不管怎么样，场间众人终于识得了别馆主人杨玄感，多多少少好意好感各自领了去。
然后，场间众人便又开始议论纷纷。这真是原来谁也不愿意多谈的事，想是怕让人知道更多的秘密与己夺宝不利，这下武里通挑了个通透，大家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说的最多的自然还是有关玄武门宝藏的事。
倒是有两个少年刚才还蒙在鼓里，竟然对十日后玄武门便要开启之事一无所知。
赖靖不由得瞟了唐霸两眼，眼下之意，这你都还要瞒着掖着，莫非是太久没有收拾你了？嘿嘿……唐唐……
因为和素不喜言辞的师父分开半日有多，隋从阳也不知道玄武门十日后便要开启，却是知道这个玄武门许多许多的典故，恐怕在场的众人竟是没有一个能比他更清楚，哪怕“天书万道”东方书也不例外。
这个玄武门实是东北部抵御妖族的天然屏障，也是东苟国三百多年前玄武帝君的小世界。
其时，一支数万之众的魔军精锐经由远古大阴山脉东部的大青山奇袭东苟国。时为东苟王的玄武帝君不及通知天下道门，仓促迎敌，只率领千余人的亲卫队拒敌于千里之外。
玄武帝君素来崇尚武功，御下之人尽皆武道巅峰，那一战以少敌多实是惊天地泣鬼神，异常残烈，直至玄武帝君燃烧完最后一滴的玄武真血，舍生取义幻化成铜墙铁壁的玄武门而告终。
如今，绵延三百里的大青山只可远观，不可近临，不管是人或妖哪怕练得刀枪不入，一旦靠近便会被一股人力不可左右的强大力量弹飞，轻者四肢断裂，重则伤及脏腑直接吐血身亡，除非是不受这个世界约束的神虚境强者。
也正是依托这个铜墙铁壁的玄武门划地为界，形成了玄武帝君独立的小世界。
这个独立的小世界既然是崇尚武功的玄武帝君幻化而来的，那其中的武功传承自是不乏，神兵利器也绝不少有。据说，还有东苟建国多年积聚的宝藏线索，当然还有江湖中人都不知道的一些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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