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湖盛宴 上
杏园别馆陆续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江湖中人，一场盛宴似乎已经拉开序幕。
隋从阳自和赖靖寻了一张相当角落、零星两个客人的食案，不想太过招人注意，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方面来说，他们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甚至还可能是误打误撞。
那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还要来凑热闹呢？摆明了不是江湖中人，连最基本的筑基炼体都还没有来得及修习的小道僮想在这场江湖盛宴扮演什么角色，意欲何为？
虽然有了江湖盛宴这一出大戏，不是想当然地勾留烟花之地那码事，赖靖稍稍妥了心，心下嗔怪某人的同时，从入座起，他便一直支着尚未发育成熟的小脑袋捉狭地想从小道僮脸上看出一些花来。
一个极其普通寻常的小道僮，对，好像邻家的大男孩，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反正很吸引人，赖靖从一开始捉弄他起，到自寻开心似地欲拜其为师，到杏园别馆，到现在，总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气质使人亲近。
“隋兄弟，来来来……这边坐，跟我们一起吧。”原来东方书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前两排位置上，估计也是怕闹。
不想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位令人生厌的家伙，说起话来就是刻薄：“东方兄，小小道僮，乳臭未干，岂能同我们……至少也是兵器谱上的人物平起平坐？此方我若是主人的话，这等闲人却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如此盛大的会场上，免得为江湖中人嗤笑，倒似儿戏了一般。”
赖靖闻言愠怒，自是不客气地啐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隋从阳眉眼端正，似是旁人，所以东方书的好心提议也就此作罢。
倒是东方书一怔，随即面色不改，仍旧和声道，“古兄弟……古兄弟这话说的，常言道少年莫欺……当然，如果介意的话，请君自便。”
这话说得温和其实很重，偏偏江湖中人最是忌讳别人拂意，一个不好便是大打出手。
这样的事场间几百位的江湖中人其实已经干了一出又一出，好在此间主人早有准备，一些体格比较强壮的下人关键的时候便会从旁好言相劝，也就化解了一出又一出的嘈杂纷争。
眼见这时的古玉轩玉面泛红，紧了紧手中的名剑便要发作，恰巧那个疯癫的‘神笔九式’封里毫插进话来：“你俩……莫扯远了，说说看，此方江湖盛宴估计会有哪些江湖泰斗要来？”
古玉轩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轻出名剑，“锃”的一声又还剑归鞘，这才把刚才逼上来的气焰自行褪灭。他从来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潇洒如意。
“我看唐家的人会来，而且必是‘火焰流星’唐霸亲自到场。”名剑出鞘，庸人做作，东方书似乎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当然不是名剑不够耀眼，斯人不够锋利，只是他太过沉着，沉着地仍旧笑道。
如果这时有人留心的话，他笑得实在有些天真浪漫，让人感到春风徐来。
隋从阳自然一直在留意，所以也就顺着东方书的目光，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杏坛上刚好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矮矮胖胖，头大如牛，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与其说他在走，不如说是在滚，也让人如沐春风。
‘神笔九式’封里毫不由叹道：“主人未到，客人已至，唐霸啊唐霸，果如江湖传言那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
东方书道：“按理说，当世唐家人才济济，像这样的场合随便叫个唐家儿侄辈的过来秀场，难道谁还能不卖他的账？他本不必来。”
封里毫道：“你说他这一身肉堆，估计两百斤不止，竟能排到兵器谱第四位，武道巅峰，难道没有一点唐家势力的影响？”
东方书道：“如果不是兵器谱前三位太过妖逆，我估计他还能往前靠一靠。你以为‘江湖皇帝’真是浪得虚名？”
封里毫道：“他的流星锤当真有那么厉害？”
东方书叹道：“不信，你用神笔去试试，我赌十招以内你那九式必败无疑。唐家暗器名动天下，何止厉害？简直就是霸道。”
封里毫道：“如果只是兵器厉害也算不得什么，要知道兵器谱……兵器谱始终排得还是武功，江湖中人的武功。”
东方书道：“他自小便是武学奇才，现如今也不过不惑之年便隐有武学宗师风范。你要知道，他若不是因为天生经脉有问题，以道门九世家之一唐家的实力与资源，恐怕早早便是洞圣境以上的强者，便如他的那些逆天的兄长般位列大周公候，何至于沦入江湖？”
封里毫道：“果真如此，真该结识结识。”
东方书苦笑道：“江湖中想要结识他的人实是多矣，谁会愿意与这样背景强大，自身又粗且壮的人物为敌？据说他还有一个称号叫做‘快活王’，我倒宁愿他做一个真正的快活王。”
台下人都在议论纷纷，好不热闹，台上的‘火焰流星’唐霸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自顾自地用肥厚的大手抓起一只硕大的香蕉，三下五除二拔了皮便往大嘴里送。
他甚至没有瞧见一个瘦瘦的小老头拄着拐杖颠簸过来，然后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也忐忑传来：“四爷，四爷，您……您这是怎么过来的？左右也不吩咐一声，好叫小的们……准备准备，恭迎大驾呐。”
熟悉唐霸的人都知道，他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大家还管他叫做“四爷”或是“唐四爷”，以示与他的关系不一般，亲近之情由然。
那既然是爷字辈的，自然不用见礼，他从来也是有坐的就不愿意站，含含糊糊地挥手示意知道了，那就不用管他，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吧。
他从来就不像外表那般拖泥带水，说了便是，也就这点脾气好，不会忙坏下面的人。
但这时唐霸却忽然又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肥厚的大手招了招，便向小老头简单地交代了两句，然后朝东方书这个方向指了指。
“连江湖事事通的‘莫问铁拐’武里通都要如此恭敬的人，果然是江湖泰斗。”东方书不禁赞道。
古玉轩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有些心慌地推了推封里毫道：“你说，唐霸指着我们这边干什么？你认识？”
他自是不好意思去问东方书，而任何一个年轻人遭遇到这时的这种情况，自然也会浮想联翩，是不是前辈高人看到青年才俊，都会忍不住地想要提携一下？
封里毫笑道：“我怎么可能识得？估计是呐……前辈高人必定是远远地看到你这名剑**，丰姿英俊，端是与众不同，当下心生垂爱，指不定就叫武老过来请你登坛共席，把盏言欢也说不得的事。”
古玉轩头脑发胀听不出取笑之意，犹自点头沉思。
这个笑话有些冷，听不出味道的东方书继续侃侃而谈：“据说《江湖志》的主创便是武里通，其人刻意菲薄，只将自己排在兵器谱五十名以外，但他手里的铁拐自是不可任人轻窥，若有人托大，吃亏上当便是理所当然之事。他竟然也在此出现，此番场合其盛可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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