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门神挡道
“什么人，报上名头来！”看守杏园别馆的黑脸壮汉之一细声细气道，然后自然而然拦住了两少年。
赖靖后发而先至，扯高气扬稚气十足地呵斥道：“混账东西，小爷刚才不是报了名号！”
“什……什么……来……来头？再……再……再报……一遍。”另一个黑脸壮汉道。
敢情一个娘娘腔，一个口吃，这不说话还好威风凛凛的，此方吐出骨头露了底，倒也绝配的门神。
赖靖大眼睛转了两下，主意也就来了：“晓得……我我我………我家少爷是谁么？唐家的！知道不？”
“哪个唐家的？我们观音岬上就没有姓唐的。”
“我勒个去，道门里有句话，洞圣之上不排名，三山五岳九世家，意思是说三山五岳九世家这些道门家派里，洞圣境以上的强者辈出，修行实力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所以就不屑于排名立榜。而那个……那个九世家其中之一就有唐家，连这都不知道么？”
“不……不……不知道。”
“那唐家暗器，举世无双的唐家暗器，连北域妖兵魔将都垂涎三尺的唐家暗器，知道不？”
“不知道。”
“那唐家富甲天下，各行各业大大小小的生意遍布全大陆，唐家在这儿的掌柜你们如果都不知道，那就去死吧。”
“不……不……不知道。”
两位门神一唱一和的回答，好不热闹，这样一来自然堵住了杏园别馆想出来的以及要进去的客人，赖靖更是傻了眼，好死不死碰到这两活宝。
隋从阳理了理道服，刚要行礼说话，不想娘娘腔终于长了记性道：“咦，刚才好像有一位唐大爷进去了，敢情跟他是一路的？”
“不……不……不像……唐……唐……唐大爷……”
“也对，唐大爷那是何等富贵何等威风的人，怎么可能同你们……两小破孩一路？去去去，一边待着。”
“待……待着……”
两门神一个推一个搡，早就卷起袖子便欲撵人了。
不想，外头人群中有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书生，也许是因为个头要比别人高些便好打抱不平：“这开门做生意，自然任人进出，凭地这般蛮横的呢？”
书生的话自然有道理，而且温文尔雅令人信服，如果特别留意的话，他的手上还卷有一本书。
那是一本讲道理的寻常书吗？绝不是，隋从阳很肯定地慌了下神，因为他知道任何一本书在青年书生手里便成了天书，也是一件非常有名的兵器。
据说青年书生读遍各门各派的剑法拳术、炼气功法甚至于一些概不外传的独门秘籍，是兵器谱排名前二十位中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没有之一。他无门无派，也懂修行，算是大陆上最著名的散修。
兵器谱排名十三的“天书万道”东方书，这么容易就碰上了，隋从阳实在有些无语。
“哟，客官，您说这话平常倒是没有任何问题，我也不瞒您，这些天却与以往都不同，除非是兵器谱上响当当的人物，咱家馆子才予接待，否则一律免谈。”娘娘腔做了多年的门房，倒也略略识人。
“哦，兵器谱上的人物才能进，那你又认得几个呢？”东方书温和地笑笑，随口便问。
“客官，您就甭取笑小的了，兵器谱上那些响当当的人物，小的怎会认得？但这也不忙您操心，后头自然还有一关，咱家大管事的会认人，是与不是？他老人家一看便知。”
“那就是了，你们也不管认人，凭什么不让别人进去？”
“客官，话不是这样说，像您这样的人物举轻若重，放一百个进去也无妨。”娘娘腔谄媚后，转眼变了脸色，“但像这两小破孩，乳臭都未干……您想想看，咱家大管事那是多忙的人，如果小的不知轻重，随便就放一堆人进去了，指不定就会被骂成个不长眼的东西。”
“你们还真就是不长眼的狗东西，摆明的狗眼看人低。”赖靖早就憋足了一口气，正待发作。
好在隋从阳知礼，恰到好处地止住了他，目光却在这时刚好和东方书相遇，也就报以无奈的一笑，齿如含贝，算是见礼了。
东方书心下再不怀疑，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略一沉吟道：“大周王朝立道教为国教已有千余年，直至如今，国教一统天下，备受尊崇。而道家子弟通常不入江湖，只在朝堂，却不是说道家子弟不能入江湖，实在是上天入地哪里也去的，更何况你们这小小的别馆？你们孤陋寡闻也就罢了，如今我这般说了便是，赶紧让开路来，让两位小哥进去了吧。”
“东方兄，不然，这两位小哥呀，我看……不像是道门中人。”人群中忽又有一位看客从旁打岔道。
他之前一声不哼旁若无人地立在东方书边上，年纪要小上几岁，个头也自矮上几分，此时说出话来委实令周围眼前一亮，丰姿英俊，华冠丽服，腰间随便悬系着便是一柄直欲夺人眼目的上古宝剑，好个人物。
“怎么？”东方书略微蹩眉道。
“难道说穿了道服便是道门中人？那人人自去裁上几件道服，天下便全是道士了？都要礼遇有加？”好个人物，说话也凭地刻薄。
他冷眼瞅上隋从阳两眼，便又道：“况且，我瞧这小小道僮连最基本的筑基炼体都还没有来得及修习，如何能算得上道门中人？”
他的眼光够毒，年纪自也不大，估计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却偏偏要在小道僮前面再加一个小字。
隋从阳只有苦笑，却不是因为好个人物的挖苦，实在是无名渔村这个临时江湖来了太多的名人，随随便便这么一不留神，就又是一个兵器谱上响当当的人物，而且小小年纪就排得好靠前。
据传江湖上十大名剑，此人一人便收有承影、纯钧、鱼肠、干将、莫邪等五剑，甚至还有可能更多。他是江南富家子弟，古家的少主，标准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土豪。
名剑便是他的兵器，他便是“名剑风.流”古玉轩，兵器谱排名第三十六位。
他把实话说了，谁还能不信？
就连隋从阳也不由自主地歉让过一旁，好让“名剑风.流”登上他该有的舞台，这龙生龙凤生凤，实在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有些人天生就有这么好的命，谁也不能也不敢挡住他的道，只有他挡别人的份。
“名剑风.流”古玉轩自然而然地越出人群，拦在了两位门神与隋从阳他们之间，看样子也是不准备放行的，他与生俱来就有喧宾夺主的气质。
这一来二往，峰回路转，惹得毫不相干的闲人便也多了，团团围在杏园别馆门外，好不热闹。
无名渔村不在大周王朝辖内，大多数居民未能蒙受国教的霭露，自然也未受教化，当中便有人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兀那小道僮既是修道之人，便该一心向道，怎么也开始流连风月场所？”
“咦，这不是隋家祠堂边上的小道僮么？平日里只见他天天读书，怎么一会儿功夫便学坏了？”
“就是，小小年纪不学好，这要是长大了，便当真是道貌岸然了。”
……
惹起一堆哄笑。
本来小小赖靖还气势熏灼的，这下也自觉是理屈词穷，只恨不地有个缝儿来钻。她大眼睛一斜一怪，便也瞧着隋从阳的道理。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小道僮，“天书万道”东方书含笑站着，“名剑风.流”古玉轩冷眼相待，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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