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力,制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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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染上了处女鲜血特有的芬芳，本就苦撑着的伊维尔再也无法强迫身体站住，她双腿一软，无力地，宛如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坐倒在地上。
“为什么……”
EIN颇为好奇。
“……”阮绪不想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将释放在外的灵力收回。
失去了灵力束缚，那些孩子们纷纷跑到伊维尔的身边，哭着，想要摇醒她。
呐……这样就好了么？
阮绪如是询问自己。
对“无殇”的失望，对“母亲”的执着，尽管如此，最后却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真的好吗？
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在心中苦笑，给了自己答案。
哪怕曾经是无法拼凑在一起的碎片，哪怕此刻的一切都只是拙劣的伪造，自己，名为“阮绪”的存在只可能这样选择。
“我……追求的是‘无殇’。”
再一次重复谎言，不过，不知怎的，心中总觉得有一些东西产生了变化。
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小鬼的话语影响吗？或许吧……总是不由自主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光景。
只不过，那个时候无力的男孩此刻成为了持剑者，威胁“母亲”生命的恶魔。
即使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又怎样？过去的事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自己所追求的仅仅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安慰罢了。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杀死“她”，这样可笑又可悲的假设。
不过，这样的结果就好，因为……这样才符合自己，符合“阮绪”，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阮绪”的世界。
阮绪背过身，懒得再看那自己所选择的结果。
……
伊维尔已经看不见自己眼前的一切了。
她只能够听着孩子们的哭喊声，却无法开口。
对了……那一瞬，饱含着黑暗力量的物体划过了她的眼睛，所以她的双眼已经再也无法看清眼前的世界了。
那股力量仍然在侵蚀着伊维尔，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主观意识的几个小时或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与我做个交易吧。”
明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这个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响彻在伊维尔的脑中。她意识到这个声音正是与自己交手的那个东方非人的声音……
伊维尔没法回答，一切都是对方在单方面说话。
“从交易成立的那一刻开始，你不可以再把那些小鬼封入冰中。”
“不可以！”
那难道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天真无瑕的孩子被这个丑陋的世界污染吗！只有这一点绝对不可以！强烈的否定意志让伊维尔得以出声。
“可怜的家伙……你的世界是你的世界。所谓的天真无瑕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人的丑陋，自私自利与年龄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坚持，根本只是你把自己的幻想当成了现实。好好看着吧。”
看？自己能够看见什么？
“心瞳……嘛……应该可以这么称呼吧。用你自己的眼睛，这双‘心瞳’去看清楚吧。”
——“小李真是太坏了，老是抢我的点心。”——
——“嘿嘿，今天偷偷把雅的洋娃娃藏了起来，她哭了，真有趣。”——
——“爸爸妈妈都是坏人，一直不来看我，他们死了算了。”——
——“阿姨多给了我一块糖，我偷偷吃了，没告诉任何人，耶！”——
——“趁着眼镜男聊天，我把他点心吃完了，看他以后还敢显摆聪明。”——
——“……”——
不！不！不要这样！！
伊维尔在心中哭喊，她想要否定这一切。
这一切看似普通的孩子的日常生活在本质上和那些大人们是一样。一样的利己，一样的随心所欲。
她不想再看下去，不想那些孩子们的阴暗面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些是不该存在的！这些是不允许存在的！这些是不可能存在的！
孩子就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就应该是纯洁无瑕的……
发疯了一般怒吼，只是这一切只发生在她的意识中，无论如何也无法传递到外界。无法阻止的这些影像声音涌入她的脑海，冲击着她已经接近崩溃的意志。
“还没有完，慢慢看着吧。”
嘈杂，令伊维尔绝望的孩子们的想法仍然在持续涌现，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变得寂静无比，本该杂乱无章的声音也逐渐统一。
——“姐姐，伊维尔姐姐……求求你醒过来！”——
那是，整齐的，不带丝毫杂质的呼唤。所有人的心声在这一瞬统一，没有那些多余的，令人觉得庸俗的想法，没有那些令伊维尔觉得丑陋的利己思想，只有那纯粹的，声声的呼唤。
“接受交易么？”
伊维尔沉默着……
……
睁开眼，伊维尔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受伤。
不……那些血并不是虚假的，那痛楚也绝对不是……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没有发现伤口。
“姐姐！你醒了！”
围着她的孩子们一起欢呼起来，这时，伊维尔才发现，那个抱着手工布偶的女孩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伊维尔吃力地用手支撑身体坐起来。
阮绪依旧背着身，而EIN则是一脸杀意地看着她。
不管EIN，她径直问向阮绪：“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到她？”
“……”阮绪转过身，认真地答道，“这是代价。她曾经在心中对上帝祈祷，只要你能活下来，愿意付出一切。”
阮绪自己也有些诧异，不知何时，自己业化之后，连普通人的想法都能够听见。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在“奇点”内与司马栾有过接触吧。反正借此，他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呵呵……”伊维尔苦笑着，“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做了。”
那眼神，是在看着什么呢？阮绪不懂伊维尔的想法，说到底，他最多也是听一听那些普通人的心声罢了，如果不使用道术的话，他也是没办法知道他人的想法的。
不管怎样，这就是阮绪想要的结果。
……
阮绪刚想离开，EIN却伸手拦住了他。
“阮绪……”EIN的眼神不比以往的冰冷，她憎恨阮绪，特别是阮绪那天真的“无殇”理想。
“怎么？我的惩罚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
阮绪淡淡解释，话音刚落，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住手！！”
阮绪想要回过头，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抵御那突然而至的攻击。
终究，只是“想”而已。
——“灭寂。”——
“罪。”
凭空生出的十字架上探出无数铁链，将伊维尔拖到半空中，紧接着，一柄巨大的长枪贯穿了她的肩膀。没有停歇，空中凭空出现数柄长枪，瞄准着伊维尔身体的各个部位发出。肩膀，小腹，双腿，手腕……直到最后才是心脏。
贯穿，贯穿，贯穿。
数不清的长枪最终完成了制裁。
半空中，已经看不见一丁点伊维尔的痕迹，只留下扎满长枪的十字架以及困在枪海中间的碎骨肉末。
“啪嗒”。
一根血红色的物体接受重力的召唤落到地上，正好落在了女孩的头顶。
因为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而一直呆滞的她，时间重新流动。
“哇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打破了死寂，可尽管如此，其他的孩子还是呆呆地，一声不吭地望着头顶那鲜红的十字架。
他们已经无法再开口了。
他们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应了。
太快了。
以及……太强大了。
阮绪连阻止也做不到，连用手遮住那些孩子的眼睛也做不到。
被杀死的瞬间，伊维尔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惨叫，为的就是不伤害孩子们的心灵，可是……
还活着的阮绪却连遮住孩子的眼睛都做不到。
呐……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连遮住他们的眼睛这件小事自己也做不到啊！！
在心中咒骂无力的自己，阮绪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了。明明已经业化，却还保持着如此强烈的情感。
就仿佛……那一天一样，十二岁的那一天，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白芷……”
透过上方的大洞可以望见外边的夜空，在那儿，银发飘飘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用手语道：
这是，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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