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理智,斩却,儒
“你！”
阮绪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间，化为毒蛇的灵力从地底钻出，闪电般射向空中的白芷。
白芷没有躲闪，更没有使用言语之力，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阮绪。
漆黑灵力在触及白芷前的一瞬停了下来，被千条万条黑色的触手包围，白芷依旧面不改色。
她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自信阮绪不会下手。与其说是不会，倒不如说是不可能下手。
“‘约’……该死的……‘约’！”
只要阮绪愿意，绝对能够杀死白芷，可那样做他自己也会遭到违背“约”的惩罚。而且，对付白芷，阮绪也不能通过累积轻伤的方式让她遭受痛苦。
因为所谓的痛苦折磨，仅仅是针对那些一般人而言的。对付白芷，毫无意义。
和当初阮绪通过舍身的方式制止白芷一样，白芷也通过毫不抵抗阻止了阮绪。
“阮绪！”EIN厉声呵斥。
阮绪的手仍然伸向空中，对准白芷。
做不到……自己做不到……
黑刃一闪，一缕银丝从半空中缓缓飘落，脱离了白芷，那一缕秀发竟也溢出了微弱的法力。在月光下，那些法力泛起点点荧光，白色的，微小的光粒。
这光，迷茫了世界，梦幻了现实。
阮绪用灵力将那一缕头发握在手中，喃喃道：“这世界……明明就没有对错……”
不再搭理EIN以及白芷。阮绪自顾自地用道术修改了那群小鬼的记忆，接着把曾经是伊维尔的血肉聚在一起，用三昧真火烧得干干净净。
从明天开始，这里就从未存在过名为伊维尔的人。
从明天开始，这里的小鬼就要过上不怎么幸福，但是绝对安全的生活。
这样，是正确吗？
抱起一个孩子，经过EIN的身边的时候，EIN略带嘲讽地说道：
“修改记忆……你不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很可悲么？连存在都被抹去的伊维尔很可怜么？”
“存在……只是一种概念罢了。无论我如何干预，她依旧会存在，只不过并不是在这里。”阮绪答道，但他并没有正眼看向EIN。
……
撑住啊……
抱着孩子，人类儿童独有的香甜气息诱惑着阮绪。即使知道这不过是一种错觉，并没有“香甜气息”这样的真实存在，一切不过是大脑擅自地虚拟出来的虚假信号，他还是无法无视这一伪物。
血族的本能在一次又一次地反抗着阮绪的理性，业化的后遗症，身体大量失血后的求生意志一并抵抗着理性的压抑。
想要鲜血，想要最为甜美的，人类儿童的鲜血。
头发半掩，那若隐若现的脖子对阮绪而言有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撑住啊……
再一次告诫自己。
已经……不能再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失控？确切地说是为了避免失控而选择的一种更加好的解决方式。——这是阮绪的自我解释。就这点来看，自己和坚持“正确”的白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都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而选择较小的牺牲，仅此而已。
所以了……就这样放松理智的控制不也好么？牺牲一个人，让所有人都获救。
意识产生了一丝松懈，阮绪竟不由自主地把嘴凑到了那个孩子的脖子旁边……
在张开嘴的刹那，EIN的声音打断了他。
“阮绪！”
那逐渐被压制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风，阮绪略显迟滞地回头，对上的是EIN那副厌恶的神情。
“已经……无法忍耐了吧？”
“……”
不愿意承认，阮绪强硬地转身。
……
安置完了孩子，把现场处理一番后，阮绪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已经开始倾向于崩溃边缘了。
仅仅是看见了EIN的侧影而已，他竟然升起了推倒她的冲动。
那是……不可以的。
“话说你转化以来到底有没有进食过啊？看你刚才的战斗根本就没有用上血族的技巧。”
EIN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朦胧不清的同时又带上了一丝莫名的娇媚。
尽管知道是错觉，阮绪还是没办法无视。
他不想回答，不想再看着这个在自己视界里已经变成猎物的存在。
“真是麻烦的家伙……喝吧。”EIN用手指在手腕一划，紧接着，那阮绪所渴求的鲜血气息确实地飘散开来。这一瞬，更是差点将阮绪的理性击溃。
可恶……可恶……可恶！
阮绪推开EIN，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若是再多呆一秒，阮绪恐怕没有自信能够压抑住自己的吸血冲动。
……
狂奔，在月色下飞奔，无视那一切行人，无视那一切车辆，阮绪凭借着自己的非人体质奔跑着。
穿入一个小巷里，里面只有堆积的垃圾以及几只野猫。
没有……人。
没有……猎物。
这样就好……
阮绪松了口气，但是他的身体却开始反抗他的掌控，想要挣扎着跑出巷子，去随心所欲地猎杀街上的普通人类。
纵使眼前的幻觉已经让阮绪意识模糊，他仍然坚守着最后的理智。
“不能人血……猫血总没问题吧？还有就是业化的后遗症……解决完血的问题再去夜店吧……”
可以说，阮绪的打算十分精明，如果一切真能够按照他所想的那样解决的话……
不远处传来了人类的喘息声。有两个人类，一前一后。前面的是惊慌失措的女人，后面的则是有条不紊追赶的男子……
阮绪刻意选择了一个没有人的场所，同理，那名男子也是选择把女人逼向一个没有人的场所。事实，就是这样一个无奈的巧合。
“呵呵……”阮绪不受控制地笑了，他知道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笑出来的理由，可还是笑了，露出了无比夸张的笑容，嘴角几乎是要开裂一般上扬。
这是连他自己都觉得会痛的笑。
来了，来了。
内心回荡起迫不及待的声音。
阮绪不由得好奇，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自己又为什么要笑。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么？
“Help！”
那是，除了女子与男子外，没有任何“人”能听见的声音。
“Help！！”
又是一声尖叫，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居然会自己跑向这无人的地方。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因为……
阮绪行动了，他循声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漆黑的灵力化为无数只细长的手臂，跟随着阮绪的影子飞速移动。
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样，是一名外国男子在追赶一名外国女子。原本惊慌失措的只有女子，不过当阮绪出场之后，两人都是一副被吓呆了的样子。
这也是必然吧。
在阮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同时，无数黑色的手臂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四肢，封住了他们的行动，将他们拖离了地面。
女人已经失去了惊叫的力气，只有男人还在尽全力挣扎着。不过充其量就是扭扭腰而已，他的手脚都被抓得死死的。
“两个……”
已经失去辨析的想法，阮绪只是考虑着要谁的血，谁的身体。
女人的血貌似味道会好一些，不过吸干以后就不能与她做了。反之则男人的血总觉得有些恶心，不过之后可以直接解决业化的后遗症。
思考……思考问题的答案。
啊咧？自己……为什么思考这种问题？自己不是计划用动物的血撑过去，接着再去夜店的吗？
为什么呢？
阮绪分神的时间里，一柄长剑飞来，轻易地斩断了抓住那两人的手臂。与伊维尔那时候不同，这一次的灵力被斩断之后，再也没有办法愈合，上半段的黑色手臂无力地落到地上，并且逐渐消散。
那柄剑，剑身是半透明的，月光透过剑身，在周围的地面铺上一层银霜。
阮绪曾经看见过这柄剑。虽然御剑术是卫恒的专长，但是这剑并不是卫恒所拥有的。
“御器……任秋兰吗？”
阮绪喃喃道，接着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那个预想中的身影。
没有遮掩做作，任秋兰大大方方地从巷子的另一端走来。
“阮绪……”
“啊……儒家之子……”
阮绪走上前，把剑从拔出，接着扔还给任秋兰。
接过剑，任秋兰神情无比凝重。
“我……”
“你是来制裁的么？那正好。”阮绪的语气毫无起伏，不知是悲是喜，不过他脸上那扭曲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我早就想领教一下剑之一族的御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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