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北塘开战
清咸丰七年十一月初，初冬的寒凉降临辽东大地，萧瑟的寒风伴着海水的咸湿味，轻轻扫过辽东半岛最南端的大连湾。这里自从一个月前被法军占领之后就热闹了起来。法军强悍的舰队来临，才发了几炮，大连湾数百人的地方团丁就做了鸟兽散，法军唯一的伤亡来自登陆的时候，吊运货物的绞索断裂，砸死了一个倒霉的水兵，仅此而已。
起初当地百姓很是惧怕这些红毛绿眼的洋人，但稍后几天里，洋人们的买卖倒也公平，而且用不值钱的新鲜蔬菜和水果可以换到粮食和盐巴，大连湾附近的百姓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不得不说在做生意上，法国人也不是庸手，几天功夫换到的蔬菜鲜果就足够军队的用度了。
法军统帅孟托邦很满意部队的进展，大连湾码头附近几个小山头开始修建阵地、挖掘壕沟，当地的百姓不少人还受雇于洋人替他们修建这些工事。孟托邦参谋部的布热瓦上校曾今不解的问过：“将军，我们不是和这个国家处于战争状态吗？他们怎么会替我们干活？”孟托邦冲着身后的印度籍雇佣兵努努嘴说道：“他们和印度人一样，国家的概念淡薄得很。”布热瓦有些失望的说道：“看来拿破仑皇帝的话没有说中，中国是只沉睡的狮子，谁要是唤醒他，谁就会倒大霉，可现在我只看到了一群光着膀子的奴隶。”孟托邦微笑道：“上校，或许我们正在做危险的事也说不定，在没有攻陷这个国家首都之前，我还是把他看作是沉睡的狮子。”
这天，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英法使节团一行四十七人被清国扣押，生死不明。英国专使额尔金伯爵乘船从英军驻地山东烟台赶到大连湾法军的驻地紧急会晤法国专使葛罗男爵。
紧急会议上，额尔金放弃了英国人的绅士风度，咆哮着要立刻出兵攻打北塘继而登陆，葛罗男爵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他也觉得清国人的做法超出了一个正常人能够接受的范围，更何况他代表着法国。会议出奇的迅速，额尔金带来了大沽、北塘的详细驻军情况，更奇怪的是在北塘清军的设伏阵地也一清二楚。法军统帅部、参谋部，英军统帅部、海军参谋部根据这些制订了登陆作战计划。两支舰队约定，在六天后出发，直逼北塘。
英国人走后，孟托邦开始集结部队，炮兵、辎重首先登船，花去了两天时间，马匹花去一天时间，士兵们花去了两天时间登船。十一月十二日，法军舰队完成装船，破晓时分在淡淡的迷雾之间，法军舰队起锚出发。
舰队分为三支分舰队，成三路纵队起航，三支舰队指挥分别为巴热准将，乘首舰“复仇女神号”，卜罗德准将乘“山林女仙号”和布热瓦上校乘“穗子号”，两链（四百米）隔开各舰。孟托邦将军在“福尔班号”上，沙内上将在大型舰艇“信息女神号”上，而葛罗男爵在“北舍拉号”上。孟托邦留下自己的亲信内托上校带着两千人驻守大连湾，望着晨曦的骄阳渐渐冲破迷雾，大连湾美妙的海岸线渐渐消隐，孟托邦长长的出了口气：“真是个美妙的海港，希望我能够在此长期留住，别了大连湾。”
他身边的参谋久艾尔上校听了孟托邦的赞诗，轻轻抚摸自己浓密的胡须，有些激动的说道：“当战舰巍峨的身躯蹒跚而动，朝着这个令人迷醉、向往、发狂的国家首都开进之时，我们兴奋不已；而这又轻轻地刺痛着你的心，不禁令人感到此前的生活是多么轻松、愉快。等候我们的将是何种命运？我们会得胜吗？或将陷入人山人海的包围中，被那深不可测之处突现的大群人马统统踩死？”
听了久艾尔的诗句，孟托邦身边的将官们都笑了起来，法国人一惯的浪漫气氛，让出征的紧张消弭了不少。但孟托邦没有发笑，他还在思索昨晚看到的北塘设伏图，从图上来看，设计伏击阵地的人，当真是已经算准了登陆部队的每一个步骤，登陆部队在陷入伏击阵地之后，遭到的打击是全方位的，哪怕是弓箭这种原始武器也会带来巨大的伤亡。假如没有这幅图，虽然英法联军最后也能够攻陷北塘，但付出的代价将会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孟托邦很奇怪额尔金从哪里搞到这么详细的作战地图，但他没有深究，这是政客肮脏的交易，他从来不感兴趣。这幅图说明清国还是有能战斗的将军，能和这样的人交手，孟托邦心中有了一丝丝的期待，同时也替他惋惜，他输在了起跑线上，没有一个团结的内部，是不可能赢得胜利的，哪怕他是战神！
两天之后十一月十四日早晨，英法两支舰队在北塘外海顺利会师，孟托邦惊叹于英军舰队的精良，他们蒸汽船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法军舰队。英军舰队可以按船只速度自由航行，比法军舰队阵容气派，行进自如。法舰队按队列航行缓慢；最快的舰只被迫与最慢的汽艇同行，而汽船又拖着帆轮和许多从大连湾弄来的中国小船。
法军舰队在英军舰队南面抛锚，英军舰队成两列队，法军舰队成一列队。两舰队同航线行驶后，一同在离北塘要塞二十海里之处抛锚。五百余艘舰艇船只分数列抛锚，景象蔚为壮观，桅樯林立，宛如冲天的教堂钟楼，桅樯顶上五颜六色旗帜高高飘扬，好一派雄威场面。
北塘要塞则是寂静无声，宛如一直沉睡的巨兽，经历过上次大沽惨败的英法士兵都还心有余悸。达到当日，成为英法联军统帅的孟托邦命令休整一日，进行登陆战准备。当晚，每个联军士兵分发到了六天的口粮，一份葡萄酒和白酒，一包香烟，一份干焙咖啡，一块熟制猪肉和若干的新鲜水果。而联军骑兵则还领到了三天的马匹草料。
第二天十五号，舰队驶进了十海里准备登陆，但是越来越凛冽的西北风吹起的大风浪，让孟托邦被迫放弃了登陆计划。十六号一早，天气好转，孟托邦下令开始登陆战役。
英法联军前导舰队数十艘战列舰、巡洋舰迅速驶出队列，在海面上两列排列，倚仗着超远的火炮射程开始对北塘要塞进行轰击。按照额尔金提供的作战图纸，英法前导舰队凶狠的炮火对北塘清军预设埋伏阵地进行了无情的炮火摧残。
轰击进行了十多分钟后，孟托邦在法军旗舰“福尔班号”上用望远镜观看了炮击效果，从望远镜上，他看到大约有数千清国步兵被炮火从覆盖着草席、树枝的预设阵地下赶了出来，乱糟糟的挤在一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一些清国士兵掉头往后跑，一些则想往海滩上冲，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舰队的炮火没有停顿，定点清除了清军隐蔽的炮位之后，转而开始炮击这些好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清国士兵，虽然隔得很远，但孟托邦还是看到他们中许多人被炸飞上天的情景。
在确认艘由目标都已经被炮击过后，孟托邦下令步兵、炮兵和骑兵诸兵种开始陆续登陆，首批登陆部队四千步兵，四个炮兵中队，四个工兵排，两个排的救护兵和四百广东苦力。出于谨慎考虑，孟托邦让大部队留在了船上，而各兵种的高级将领必须跟着首批登陆部队上岸。
下午三点，孟托邦将军在一批将官的簇拥下，登上了北塘白河沙洲。远方密集的枪炮声显示，上岸的四千步兵正在和敌人进行交战，孟托邦带着参谋部的将官走上一处制高点，这里接着清军一些设施临时搭建起了一座指挥部，先期上岸的英军格兰特将军、贺布上将和法军巴热、卜罗德两位准将正在指挥战斗。
匆匆的敬了军礼后，孟托邦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情况，口中问道：“战况如何？”
格兰特指着右前方说道：“这个方向有敌人两千多的鞑靼骑兵正在发起冲锋，他们的埋伏的步兵大多已经被炮火摧毁，残余的一千余人正在正前方进行自杀式的冲锋。”
孟托邦微微吃了一惊：“自杀式？将军，你的这个词汇不太贴切，我看到的是一群疯子。”他从望远镜中看到一群衣裳褴褛，举着弓箭、长矛、大刀往前冲锋的清国士兵，“你确定他们这是自杀吗？”
格兰特耸耸肩说道：“我找不出其他解释。”
孟托邦叹了口气，指着右边的滚滚烟尘说道：“这些步兵冲锋是想吸引我们的火力，为右边的鞑靼骑兵冲锋减轻压力。他们的伏击失败，但却没有退却，真是一群勇士！”
格兰特、贺布、巴热、卜罗德等人都是吃了一惊，孟托邦沉声说道：“让前方的巴米尔上校和米切尔上校分开，巴米尔带两千人组成两个空心方阵阻挡鞑靼骑兵，米切尔带领剩下的人阻击那些疯狂的步兵，炮兵全力支援右侧，正前方的步兵靠我们的米尼步枪就可以击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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