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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心有不甘


幽暗的花园内,荣禄听了宋龄娥的话,皱眉说道:“撺掇圣驾北狩承德,乘机揽权独大,肃顺他只怕没这个胆子,如今咸丰尚在,而且他手中也没有兵权。如今江北兵马大半在僧格林沁和胜保所部掌控,僧格林沁是咸丰心腹,胜保虽是恭王党,但却和肃顺一党不对付,京畿之内,除了神机营有肃顺一党的几个总兵外,没有什么兵权,那几个总兵我治得住。”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还有领侍卫内大臣载垣,他掌握了宫中的侍卫。”

        荣禄冷笑道:“那个废物带的侍卫有什么用?”

        宋龄娥玉手轻抚脸颊,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六哥,你尽量靠近肃顺,不管花什么代价一定要弄清肃顺的打算,否则夷人迫近,晋军南下会有阻碍,而且如今总舵在京城,也是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荣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一直在等机会,肃顺为人极是小心,就算是王府出身的家将也很难打听到他的机密事,而且...而且...”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看了看宋龄娥之后欲言又止。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我外公回京了?”

        荣禄微微一鄂:“你怎么知道?”跟着一拍脑门笑了起来:“龙影卫的消息。”

        宋龄娥轻叹道:“外公虽说只是听闻夷人迫近大沽,暂时回京看看,其实他还是没忘记那个承诺,他要保护肃顺。”

        荣禄奇道:“王前辈是武当名家,为何一直甘于为奴?”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时不便明说,六哥,你先回去吧,今后有事让小李子送信就好,深夜单独相会多有不便。”

        荣禄本想多和她说上几句话,但听她的话语有些决绝,心头一阵怅然,点点头凝望这眼前的玉人。宋龄娥报以一笑,跟着飘然转身离去。

        一轮幽月照耀之下,荣禄负手信步在宫中长长的甬道上,回味着身上残留的一缕淡淡遗香,脑海中满是宋龄娥的倩影,埋藏已久的深情一旦翻出来,荣禄只觉得自己胸口又开始堵得慌,看着深邃的夜幕,他仰天长出了一口气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她的心此刻记挂的是另一个人,你何苦自寻烦恼?善祥哪点不好?”

        回到正阳门神机营值班班房内,荣禄换下侍卫服色,穿了套常服,正准备回府。却见几个当值的把总守在门口,这几人都是荣禄亲手培植的嫡系,均是苏完瓜尔佳氏的包衣奴才出身,最早的时候跟着博敦、戴鹏一起加入了天下会,对荣禄一直忠心耿耿。荣禄心中郁闷,皱眉问道:“你们几个已经换班了,怎么还杵在这不回去?”

        一个大胡子把总名唤鄂山的裂开大嘴笑道:“爷,兄弟几个看您心情不好,赶巧儿,熙华这小子昨儿个带右营小队出操,在半道猎得一头老虎,今儿相邀了我等过去吃虎肉,我们几个在这儿候着您呐。”

        荣禄一拍脑门笑道:“早间熙老二和我说过,我到差点忘了,那好走着吧。”当下几个把总吆五喝六的跟着荣禄出了正阳门往那熙华所住的甜水儿胡同而去。

        到了熙华家,这小子早就把虎肉拾掇好,红烧、黄焖、生烤、清汤煮各种做法弄了一大桌子,在庭院中置办好了席位,专等众人到来。几人推荣禄做了首位,那鄂山拿出一大坛子酒笑道:“这据说是五十年力气的绍兴女儿红,大伙品品!”说完给每人筛了一大碗,看酒色浑厚,清香扑鼻而来,却是上品。

        熙华闻了香味,咂咂嘴笑道:“荣爷在你才肯拿出来,上次我只是闻闻,你小子都舍不得。”

        鄂山笑骂道:“被你那狗鼻子闻了去,那还能有剩下的?”

        熙华怒道:“瞧你那小家子气,你那部大胡子算是白长了。”众人一起哄笑起来,听着兄弟们互相臭屁,荣禄心中郁结稍稍开解,端起酒碗说道:“夷人北犯,这些日子大伙辛苦了,一起干一碗。”众人轰然称是,端起大碗一起干了。

        熙华喝完之后,抹了抹嘴小心的问道:“爷,看你眉头紧锁,是不是有什么不快之事?说出大伙帮您参详一下。”

        荣禄夹了块虎肉淡淡一笑:“怎么说到我头上了?你们互相吹牛打屁就好,爷的事,你们插不上手。”

        鄂山摸了摸胡须点头说道:“那是,爷的事那可都是大事,咱们自然插不上手的。”

        荣禄笑了笑说道:“说说你吧鄂山,前些日子听说你纳小妾,你家里那只母老虎差点把家里的屋顶掀了?”

        众人又是哄笑起来,鄂山老脸一红老实说道:“爷,不瞒您说,的确是这样,不过小弟略施小计,那母老虎也就不闹了。”

        熙华哼了一声笑道:“你就吹吧,嫂子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人物,你能劝得了她?”

        鄂山白了他一眼说道:“咱那老婆是凶恶了些,可对咱那可是没说的,咱把心中的苦水给她一道,她也哭得跟泪人似的,那就答应了。”

        熙华瘪瘪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苦水可到的?”

        鄂山大大的喝了口酒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今儿借着酒劲咱就说了,咱们这说这散,可不许对他人胡说,咱可是还要这脸皮的。”

        众人一起哄笑,荣禄说道:“鄂山啊,你长相粗豪,想不到也会弄这调调儿,也罢爷今儿撂话在这,这说这散,谁也不许传出去。”

        鄂山知道他说话的份量,见荣禄开口,胆子更大起来,缓缓说道:“咱那小妾啊其实是咱一个远方表妹,从前在宁古塔为奴的时候认识的,她也是苦出身,祖上犯了事,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咱们俩家也算是亲戚,也都在一处谋生,就这样认识了。”

        熙华起哄道:“哦,我知道了,原来是你小子青梅竹马的玩伴?”

        鄂山点点头,老脸一红说道:“那时候穷,饭都吃不饱,也不敢奢望什么,不过咱知道,表妹心里是有咱的。那年她阿玛病死了,家中老母亲连口棺材也置办不起,一个黑龙江马队的参领见表妹还有些姿色,便纳她为妾,替她们家办了白事。那时候咱可是穷得快当裤子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嫁了过去。”

        众人没有再哄笑,几人的出身都不好,明白其中的苦处,都静静的听了起来,荣禄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当年陪着宋龄娥护送惠征灵柩回京,在城西四牌楼劈柴胡同惠征家老宅前,少女和自己说过的话:“我一定等你。”那时候他就觉得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后来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到了宫中,成为他人之妻。想到这里胸口又是一痛,抬起酒碗大大的又喝了一口。

        却听鄂山续道:“后来得了爷他们家的相助,咱们家才算能回京重新入了旗籍,之后咱跟了爷,混到今日也算是发迹了,后来就刻意打听起了表妹的下落。原来那参领在和表妹成亲后不久,在和长毛北伐军的静海、独流一役中阵亡,表妹没了依靠,被家中的原配和婆婆欺辱,说她是扫把星、克夫之人,一怒之下将表妹卖到了烟花之地。咱也不忌讳这个,便寻人把表妹赎了出来,就算她再变成啥样,咱也记得原来说过的话,要一辈子护得她周全。记得当年分别的时候,表妹说过会等咱去接她,那时候咱没本事,所以愧疚了多年,但如今咱也算是有这本事了不是?自然是要娶她回来的,咱家那母老虎也是苦出身,外表凶恶,其实心里很软,咱把这事说了,她也就不闹了。”

        众人听完之后,均是默然不语,过了片刻,熙华竖起大拇指说道:“算是个带种的情痴,来干一个!”众人轰然称是,一起举起碗来。

        荣禄听了鄂山的话,心中一片茫然,那句:“记得当年分别的时候,表妹说过会等咱去接她,那时候咱没本事,所以愧疚了多年,但如今咱也算是有这本事了不是?自然是要娶她回来的。”心头隐隐作痛起来,鄂山终有一天还能把自己心爱的人娶回来,可是自己呢?难道真的像她所说的,只有下辈子了么?想到此处,心中越是不甘起来,自己的本事、权利如今自然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难道就只能等到下辈子去么?

        他想得出神,众人举起碗来都看着他,熙华低声唤道:“爷,您没事吧?”

        荣禄惊醒过来,笑了笑举起碗说道:“没事,来,咱们干!”众人见他笑了,才放下心来,继续猜枚斗饮起来。

        荣禄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但凡别人敬他,他都来者不拒,一副笑容宛似僵直了一般挂在脸上,心头的念头却是翻翻滚滚,怎么也不能压下去。

        众人喝得正好时,熙华家的门丁来报,说神机营左营总兵善禄在外有事求见。荣禄微醉,笑道:“让他进来。”过了片刻,善禄神色匆匆的进来,见了荣禄略施一礼说道:“荣大人,肃中堂有急事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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