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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月光心语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汉乐府民歌《上邪》

        一轮圆月挂在榕树梢头,冷月之光落落溶溶的飘洒下来,将古老宁静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种幽兰的镜像之下,储秀宫中,院内的点点灯火闪闪,却还不及天上一轮明月的光亮。

        宋龄娥拖着疲累的身体躺在软椅之上,让柠蓝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圆月,喃喃的说道:“每逢佳节倍思亲,也不知道边关的将士是不是都想家了。”

        柠蓝端过一杯绿茶轻声说道:“娘娘真是菩萨心肠,现在都还惦记着将士们。”

        宋龄娥苦笑着叹道:“菩萨哪有那么容易做的。”她顿了顿低声问道:“热水好了么?沐浴之后本宫想睡了,今晚折腾这么久,总算把这中秋节过完了,宫里这样的宴会总是很累人的。”

        柠蓝说道:“应该差不多了,主子哪里累了,奴婢替你松松。”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不是身子累,而是心累了,不说这个了,沐浴、就寝,人生乐事,诸般苦事可皆忘也。”她笑着站起身来,转到内室准备沐浴去了。

        堪堪开始解衣,门外李莲英扯着尖锐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宋龄娥微微一怔,自从凌轩轩的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咸丰晚间过来了,两人的冷战一直继续着,除了一起说起国家大事之外,咸丰稍假辞色,宋龄娥总是淡淡的回绝,她心中还在恼恨着咸丰的用情不专。

        他怎么还没睡呢?今天夜宴之后,宫内又热闹了许久,他过来做什么?宋龄娥只得穿好衣裳出去接驾。

        咸丰自己转进屋内,柠蓝很识趣的告退出去,咸丰面色有些红润,满脸的兴奋之意,张口就说道:“龄娥,朕刚刚收到的八百里捷报,捷报啊,北边各路晋军都大获全胜,老毛子果然是不堪一击,尼布楚、雅克萨、庙屯等地都收复了,哈哈。”

        这些消息宋龄娥早就知道了,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沾沾自喜的咸丰,跟着嗯了一声说道:“那挺好的啊,臣妾恭贺皇上赫赫武功远扬域外。”

        咸丰听出她语气中有些嘲弄之意,心中有些气闷,坐下身来低声叹道:“龄娥,你还在恼恨那件事么?”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这可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上拥有天下,想怎么样就可怎么样,臣妾可不敢稍有怨怼。”

        咸丰皱眉说道:“朕宁可你像从前那样直言朕的不是,也不愿意现在这样,你整天一口一个臣妾的,这样你和别的妃子还有何不同呢?”

        宋龄娥淡淡的一笑说道:“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啊,我也只是你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

        咸丰一时语塞,怔怔的看着宋龄娥低声说道:“龄娥,你要怎样才能不记恨朕呢?”

        宋龄娥摇摇头问道:“那凌轩轩怎么样了?”

        咸丰低下头说道:“她愿意跟着朕回京,朕只有把她安排到了园子那边去,你放心吧,不会让你见到她的。”

        虽然宋龄娥从眼线那里早就知道咸丰把凌轩轩接到了京城,但现在亲耳听到咸丰承认此事,心里一阵气闷。眼前的男人是皇帝,这就注定了他不会专情一人,况且就算他不是皇帝,男人的心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人吗?杨过那样的情种只怕就是在小说里面才有的人物。宋龄娥笑了起来,跟着柔声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咸丰愣了一下,抬起头茫然的说道:“不知道,不过她和你很像。”

        宋龄娥冷笑道:“我就在你面前,你何必要找别人替代?”

        咸丰低下头轻声说道:“龄娥,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明明就在朕的身边,可是相处下来,朕就觉得你好像离着十万八千里一样,朕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你,一说到国家大事,你就处处比朕厉害,朕在你面前觉着越来越抬不起头来,只觉着你不像是小时候那个厉害的小姑娘了,你的心里好像装了很多事。”

        闻言之后,仿若一阵雷声在耳边响起,震得宋龄娥有些呆滞,自从重新回到宫中以来,阴谋算计、权谋机变,整天都是在琢磨着这些,她自己也觉着心里越来越难受,面对着越陷越深的情爱,她总是想把一切都隐瞒下去,总会有办法的,成了她一惯的藉口。饮鸩止渴,到头来只怕爆发的时候,才是痛不可挡。咸丰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大男子主义让他觉得自己处处不如自己,处理国事之上更加没有自信,如何面对自己,咸丰他的确是很为难的。

        咸丰抬头看了看她,只见她娇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跟着轻叹一声说道:“朕一开始对轩轩的确是没有丝毫的情义,只是朕酒后糊涂做下了错事,毁了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名节,也不能置之不理的,所以把她接回了京城。这些日子和她相处下来,只觉着她很像你从前,想你小时候对待朕的不客气,想你从前还是玉兰的时候对朕的淡漠,不过这种感觉真的让朕很舒心,没有对着你的那种气闷之感。”

        听了咸丰的话,宋龄娥头低了下来,苦笑了起来,原来他喜欢的是从前那个经常打骂他的宋龄娥,是喜欢从前那个经常不给他好脸色的玉兰,而不是现在这个只喜欢和他商议国家大事,左右他决定的宋龄娥。欲望的欢好,让他和她都彼此没有保留,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了出来,自己原来只是一个喜欢权利的女人吗?宋龄娥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最真实的自己,而他只是一个喜欢有人对他说不的普通男人而已。难怪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原来就是因为婚姻而让两个人更加了解,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了对方,最终却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摆弄权利,这些年来为了她当初的理想,她一直在坚持着,但玩弄权利让她感到了更加的痛苦和空虚,什么事都要藏在心里,什么事都要猜测对方在想什么,真的很累、很累。倒不如前世做一个杀手来得爽快,一刀一枪下去,完成任务,痛苦一阵,醉后醒来又没有了负担。但现在的她,被权利束缚着,根本不能反抗,等待她的只是无尽的责任和负担。

        宋龄娥长长的吐了口气,拉起咸丰的手说道:“我明白了,我也不会再生气了,你是大恶人嘛,就要有大恶人的作派。”跟着她嘤咛一声低声说道:“我想沐浴,你、你也来吧。”

        咸丰怔住了,想到那天在水中的欢好,让他心中一荡,轻轻的揽住宋龄娥的纤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内室去了。宋龄娥心中怦怦直跳,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去想,只等待着甜蜜的到来就好。

        皎白的月光,照不透人心,但却能让人的心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寒光的溶落,没有凉透人心,人心都是借景生情,自己把自己套在里面而已,月下的妖娆总是不会长久,之后便是更加漫长的空寂。

        躺在咸丰的胸膛之上,宋龄娥心中稍感安慰,两世为人就是为了这样一段令人痛苦的情感么?她轻轻的问道:“那轩轩还恨你吗?”

        咸丰贴着她的额头淡淡的笑道:“你不是不想再提起她了么?怎么今晚就是再问她呢?”

        宋龄娥苦笑道:“逃避也不是办法,终究是咱们亏欠了她,要不是我意气用事,说穿了她的食料配方,她也不会跟到行在,也不会被你给欺负了,我也是对不起她的人啊。”

        咸丰拍了拍她光滑的背脊,轻轻的抚摸着滑嫩的皮肤,轻声说道:“这事不怨你,怨朕,是朕把持不住,见一个爱一个。”

        那火热的大手在自己背上滑过,宋龄娥忍不住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娇媚的瞪了咸丰一眼,轻声说道:“你当真觉得更喜欢从前的宋龄娥和玉兰?”

        咸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朕也分不清楚,心里头到底喜欢的是谁,龄娥,其实现在的你,不谈国家大事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朕还是觉得挺好的。”

        宋龄娥心中一阵酸痛,蓦然想到自己现在能和夫君如此温存,但晋军数万将士却是在北地风餐露宿、行军打仗,自己若是不和咸丰谈论国家大事,那他们怎么办?天下会怎么办?国家将来怎么办?真的能和别的后妃一样,不问国事么?宋龄娥只觉得是做不到的,肩头上不再是从前做杀手的时候,只背负了自己一条性命,现在她的肩头沉甸甸的压了很多很多人的性命,甚至是未来百年的国运。是要放弃一切,安心幸福的只做他的妻子,还是舍弃感情,专心做一个冷血无情的当权者?何去何从宋龄娥有些难以拿捏了,但有一点她今晚明白了,事情没有两全其美的,你想要得到一样就必须舍弃另一样,就是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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