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北上严寒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三女说了会儿话，轩丽神色困倦，瑞贞瞧了出来，吩咐宫女们将轩丽扶进屋内休息去了。
瑞贞让众人退下，堂上只剩下她和宋龄娥两人。瑞贞看着宋龄娥低声说道：“姐姐，你这些天是不是没有伴驾，帮皇上批阅奏折了呢？”
宋龄娥喝了口热茶，素手在暖炉上烤了烤，笑道：“是啊，那些事我们女子插手始终不好，不是么？”
瑞贞摇摇头说道：“贞儿到不觉着有什么不好，这些日子皇上也偶尔诏贞儿去伴驾代笔的，能为皇上分忧就好，何必管他人的闲话呢？”
宋龄娥一听，知道是咸丰懒散惯了，她不过去帮咸丰代笔之后，想不到咸丰居然开始找瑞贞代笔，真是懒到家了，当下笑道：“看来是我把皇上娇纵惯了，这提笔写字都开始偷懒了，想不到他也找妹妹你去做代笔的了。”
瑞贞苦着脸说道：“姐姐还说呢，皇上说、我写也就罢了，可是皇上老是问我，这样如何？那样如何？我又怕说错，但又不敢不回答，真是难为人了。”
宋龄娥说道：“其实妹妹也是有主见的人，只需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可以了，采不采纳是皇上的事啊，何必烦恼呢？”
瑞贞睁大了眼睛看着宋龄娥，说道：“姐姐说的好轻松，妹妹是怕给皇上出的主意不好，坏了大事。”
宋龄娥笑了笑说道：“其实只要是觉着自己对的，说了出来也就是了，皇上自会明断的。”
瑞贞嗯了一声，说道：“这也是，只是姐姐，其实看得出皇上是和你相处惯了，遇上拿不定主意的事都要开口问问，姐姐才智非凡，又能真心帮皇上，还是回去帮皇上吧。”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只是怕那些个朝臣老是和皇上啰嗦，让皇上为难。”
瑞贞哼了一声说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大臣们，又有几个能给皇上真正的出出主意呢？整天就想着斗来斗去，还有脸说别人来。”
宋龄娥笑了笑说道：“贞儿今儿这火气很大呢。”瑞贞叹口气说道：“看着皇上心烦，却帮不到他，所以火气大了些。也罢，咱们不说这个了，下个月载淳和若涵便要满周岁了，我和皇上商量了，要大大的庆贺一番的。”
宋龄娥笑道：“可别把小孩子宠坏了。”她看着瑞贞说道载淳和若涵时，脸上也是温馨之色，心念一动，说道：“妹妹，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
瑞贞笑道：“什么想法呢？”宋龄娥轻轻抚着瑞贞的手说道：“我想把载淳过继给妹妹你，这样可好？”
瑞贞身子一颤，抬头说道：“这样可不好，皇上会以为是我逼着姐姐这样做的。”
宋龄娥说道：“是姐姐我唐突了，说不定过些日子，妹妹也会生个胖小子出来的。”
瑞贞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姐姐，贞儿知道你是为贞儿好，只是载淳是你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贞儿万万不能做这样的事。”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看你说哪里话来。载淳能有妹妹的疼爱，我高兴还来不急呢，多有个娘疼爱他不更好么？”
瑞贞紧紧的握住宋龄娥的手说道：“姐姐，你放心贞儿一定会视载淳为己出，好好疼爱他的。”宋龄娥报以一笑说道：“这样就好了。”
说了会儿话，宋龄娥告辞回宫。到了晚间，天气愈加寒冷起来。宋龄娥不禁想到还在外面打仗的晋军和几位哥哥们，想到这般严寒之下，定是辛苦万份的，心中很是惦记。
念想之间，柠蓝禀报道：“主子，皇上来了。”
宋龄娥微微惊讶，这么冷的天，他还过来了，当下起身迎驾。咸丰进屋后，站在暖炉边烤了烤火，让众人退下，跺了跺脚说道：“好冷的天啊，龄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长毛贼往南跑了，僧格林沁和胜保已经出兵追击了。朕已经解除了京师的戒严令，出榜文安民，总算是祖宗保佑，没让这伙贼匪窜到京城来，否则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宋龄娥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微微有气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也不想想，这么冷的天，将士们还在冰天雪地里打仗，那是多么辛苦的啊，只知道自己高兴，也不会想想将士们的苦处。”
咸丰微微一愣，点点头说道：“这倒是，朕明日下旨嘉许一下，让郑亲王端华到军前犒赏一下将士们。”
宋龄娥连忙说道：“你就别给前方的将士们添乱了，这会儿正是追击的紧要关头，亲王前去犒赏，难免大费周折，还是等战事稍定再去吧。”
咸丰靠在软塌上说道：“也倒是，龄娥，你说这伙长毛前面如此凶悍，为何到了天津就再也打不动了呢？”
宋龄娥说道：“他们大多都是南方人，敌不过这严寒的天气，而且没有后援，当然得败了。这些日子，我托人找了些泰西诸国的史书来看，那法兰西国原来有位很能打战的皇帝叫拿破仑的，他在位的时候也就是嘉庆年间。他也是扫平了泰西诸国，后来在远征罗刹国的时候，遇上了严寒的冬天，也是大败而回了。”
咸丰哦了一声，说道：“这个倒是听来很有趣，龄娥给朕好好讲讲。”宋龄娥拗不过他，当下将拿破仑的事迹大概说了一遍。
咸丰听完之后，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原来泰西诸国里也有如此厉害的君王，想不到却败给了严寒。看来是天意要他不能成功啊。对了龄娥，假若我们扫平了长毛，真要和英法一起对付罗刹国，遇上这严寒天气怎么办？”
宋龄娥皱眉说道：“这确是个大麻烦的，不过只要衣物充足，军中多备防冻药膏，再让久居北地之人教导严寒之下禁忌，想来也可以无碍。实在不行就在夏秋之际用兵，冬日收兵不战好了。”咸丰的话提醒了宋龄娥，倒是应该考虑如何应对北方严寒的天气，防冻药膏也需要让黄麒英找找古代配方中有没有。其实这些都是所需之物，最重要的还是应该想想开战之后如何保证后勤供应才是真的。
咸丰摸摸下巴说道：“也对，倘若夏秋两季出兵，收复失地即可，没必要劳师远征的，我们又不是非要灭了罗刹国不可的。”
宋龄娥侧头看着他笑道：“怎么忽然对打罗刹国这么热心起来了？”
咸丰笑道：“龄娥，你和朕说的话都一一应验了，你总是算无遗策，所以朕思虑了很久，觉得你说得对，关外是咱们满人的龙兴之地，总是被罗刹人威胁着可不好，总该给他们点教训才是，如今机会大好，是应该试一试的。”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如今京师解除了戒严，想来那美国公使也应该第二次上京了，朝廷和他交易后，能得到一大批火器。等他到了之后，也该有新的消息，到时候也该让英法两国的使臣上京来细说此事，探明情况后再做定夺。”
咸丰说道：“也好，说起英夷来，叶铭琛的与英夷修约章程折今日终于到了，朕还没看，打算明日召集御前大臣们商议一下。”
宋龄娥微微笑道：“我猜啊，这位叶大人定是把江宁条约逐条的细说一遍，最后只说各项条约不必修改了。”
咸丰微微愕然，说道：“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们能继续给英夷恩惠，不修改条约，英夷应该满足了吧。”
宋龄娥摇头说道：“英夷之所以提出修约，就是不满足于前面得到的利益太少，而提出修约，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和好处。”
咸丰大怒道：“这些蛮夷真是得寸进尺，这样还不满足，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宋龄娥说道：“英夷想要的就是我们的银子。他们希望通过修约，能够让我们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甚至是控制我们的关税，向我们国内卖出更多他们的产品，获得钱财。还可能想要租借我们的土地，逐渐向我国殖民。修约一事，不能只想到提出我们的要求，反而我们应该想想英夷会提出什么条件来，然后逐一想法子化解，这样才行，否则到时候谈判一开，必定是手足无措的。”
咸丰皱眉沉思片刻说道：“龄娥你说得对，假如叶铭琛的章程折真是如你所说的话，明日召见大臣们商议的时候，朕就问他们英夷到底会提出些什么条件来。”
宋龄娥说道：“只可惜大臣里真正了解英夷的人不多，恐怕都是空口白话一番。”
咸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肃顺早年倒是和英夷有过交锋，算是一个，但只有他一人给朕出主意，朕还是不放心。”
宋龄娥笑道：“我给你推荐两个人，一个是六爷，他也是个知道洋务的。还有一个是户部侍郎乔致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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