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雪后苦恼
“用之在于机，显之在于势，成之在于君。”——《六韬.兵道》
千里之外的京城，傍晚时分，这里也是下起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来，鹅毛般的大雪飘扬而下，厚厚的彤云压得人心头烦躁不安起来。古老的紫禁城在雪花的装点下，显得更加肃穆柔和。
宋龄娥推开窗户，看着院中的雪花，心头一阵寥落。这已经是在这个时空看到的第十九次雪花了，宋龄娥紧了紧身上的白狐皮裘，心头一阵迷茫。在这个时空自己做了很多事了，虽然不知道将来自己能不能将这个古老的国家带上列强的行列，但是将来发生的事情，肯定会不一样的。
今日去阿哥所看了已经十个月大的两个孩子，宋龄娥觉得很是高兴，两个孩子都很聪明伶俐，虽然才十个月大，但都会咿咿啊啊的牙牙学语了。今日让宋龄娥感到惊喜的是，载淳居然叫了声娘。她在那一刻觉得很是兴奋，但还是欢喜的抱着载淳在他红嫩嫩的小脸上亲来亲去。
宋龄娥长长的出了口气，拿起杨威智写的信函看了看，最后放到香炉中烧了。信上说了已经给守在独流镇的李开芳部太平军送了些粮食和棉衣，希望他们能坚持得久一些。
胜保这个莽夫倒是忠勇，严格按照咸丰的旨意不断的进攻太平军，一个多月来收到的都是胜保部清军和太平军血战的消息。而僧格林沁这个老狐狸到了王庆索便按兵不动了，对付静海的林凤祥只是围而不攻。其实宋龄娥更想消耗掉一些他手上的八旗京兵。
不过僧格林沁也是员宿将，他在等待机会，等待太平军士气瓦解或是准备突围的情况发生，那时候他的蒙古骑兵更能发挥优势。他也明白让这些八旗京兵去攻打太平军坚固的营垒，等于是给太平军送菜去的。所以他一直在找各种借口推诿出战，京中的御史言官们纷纷上书弹劾，让咸丰感到头痛不已。
而晋军也是在围而不打，不过表现得算是比僧格林庆更积极些，沈葆桢在奏疏中说道，晋军远来，军中水土不服者甚重，病倒者甚多，但将官斗志极高，每日引兵以火器攻打长毛营垒不缀，长毛亦以火器大炮回击，战况甚为激烈云云。有了沈葆桢的奏疏，让京中的这些御史言官放过了晋军，专往僧格林沁头上弹劾，说他拥兵自重，养贼自重云云。到也是，僧格林沁手上有九万大军，胜保七万，晋军三万，你的兵最多却不出战，算什么事？不弹劾你弹劾谁呢？一时间京城朝堂中又是一场惊涛骇浪，说也奇怪，这次肃顺一党和恭王一党居然口径一致，都想把僧格林沁给弄下来。好在咸丰是一心要保僧格林沁的，把两边都给压了下来。
宋龄娥得到了这些消息，会心一笑，估摸着咸丰今晚又会黑着脸跑储秀宫来让自己开解他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风雪停了后不久，咸丰来到了储秀宫中。看着咸丰脸上黑黑的，宋龄娥忍住笑，问道：“怎么了？又和谁生气呢？”
咸丰重重的哼了一声，怒道：“老六和肃顺越来越过分了，什么不答应罢黜僧格林沁，让别人代之，他们就长跪不起，真是把朕给气坏了。”
宋龄娥拍拍咸丰的肩头，笑道：“教你个乖，明日两帮人再来，你就问他们可有合适的人选去换僧格林沁呢？两帮人肯定都想让自己的人去接任，必定是争吵不休，到时候你只需要脸一板，说等人选议定之后再议此事。”
咸丰面色稍缓，说道：“你还真是小妖精，这个主意都想得到。”
宋龄娥乍一听，心头微微感叹，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说她了，当下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我是妖精，你不怕被我迷惑了吗？”
咸丰笑道：“就是喜欢被你迷惑。”
宋龄娥恨恨的道：“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少拿肉麻当有趣。说点别的吧，看你脸上黑气还没完全散去，定是还有别的事吧。”
咸丰皱皱眉说道：“是啊，今儿个败报不断，加上今日这场雪下的，让朕更是苦恼。刚刚收到天津那边消息，胜保又打了个大败仗，副都统佟鉴和天津知县谢子澄战薨，损兵折将啊。”
宋龄娥说道：“这长毛可是真能打啊，如此严寒之下，重兵包围之中，还能大败胜保。”
咸丰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朕明日早朝就要罢了胜保的职衔，锁拿京城交兵部议处。”
宋龄娥劝道：“如今战事频密，实在不宜在此时临阵换将，胜保也算是很卖力气的了，让他将级留任好了，别寒了前方将士的心呐。”
咸丰沉吟片刻，说道：“也罢，将胜保降四级留任，戴罪立功，要是再让长毛跑了，朕决不轻饶他。”
宋龄娥接着说道：“刚才我给你出了个馊主意，虽然可以搪塞一时，但如今胜保战败，朝臣定会不满僧格林沁做壁上观，还是要让僧格林沁出兵攻打才是。”
咸丰无奈的说道：“朕也不知道僧格林沁想干什么，朕已经多番降旨，让他出兵了，他却迟迟不动。”
“我猜想僧王是想等太平军疲惫之后，再行攻打。毕竟他手下那些个京兵都是绣花枕头，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和长毛打硬仗，那是自讨苦吃。”宋龄娥缓缓说道：“皇上可以再下道旨意，言明如今胜保已经环攻一个月之久，僧王可以出战了，否则朝中大臣非把他骂死不可了。”
咸丰点头说道：“朕明日就掷下严旨，让僧格林沁出战。”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有就是南边今早传来八百里加急，曾国藩又败了，长毛攻陷了武昌，湘军败退到了岳州。曾国藩上奏自请罢黜官职，留在军中效力。”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意料之中，湘军成军不久，必然是打不过身经百战的长毛石达开的，曾国藩上奏自请罢官，但请求仍在军中效力看得出他还是不服输的，皇上打算怎么办呢？”
咸丰说道：“朕就遂了他的愿，让他人前去统领湘军。”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如此不好，湘军是曾国藩一手创立，虽然接连在田家镇和武昌被长毛所败，但其成军时日尚短，情有可原，还是让他降级留任好了。想来长毛既然得胜，还会继续朔江而上，继续攻打岳州的，还需让前方将士安心才好。”
咸丰沉思片刻说道：“也好，就如此办吧。对了龄娥，你看过曾国藩的讨粤匪檄文了吗？”
宋龄娥摇摇头说道：“没看过，倒是第一次听你说起。”咸丰从怀中掏出几张信纸递过去说道：“这是肃顺誊抄的，你看看吧。”
宋龄娥略略看了，问道：“肃顺如何说的？”
咸丰说道：“肃顺言道，这曾国藩此文偏重卫道，而勤王事略少。”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这倒是，看此文倒是能号召天下士人群起攻之，倒是勤王之事提得淡了些。不过曾国藩是文人出身，卫道之想却是源出真诚，肃顺又想弹劾曾国藩么？”
咸丰摇摇头说道：“这倒没有，肃顺也是替曾国藩说了一番好话，言道怕有人看到此文，拿来向朕参奏曾国藩，提前给朕说了。”
宋龄娥哦了一声，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这肃顺倒是挺欣赏曾国藩的。”这一刻，她开始觉察到，肃顺想要拉拢曾国藩，有个手握兵权的的人以为臂助，肃顺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他不知道湘军此时已经被天下会渗透了，而且历史上虽然曾国藩也和他交好，但肃顺倒台的时候，曾国藩也没有倒向肃顺。所以宋龄娥到并不太担心，不过还是想到让罗泽南多多影响曾国藩才好。
咸丰叹道：“肃顺这人对人，就是只看人才，不论满汉，假以时日倒是可以好好用用。”
宋龄娥苦笑一下，看来咸丰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很是信任肃顺的，毕竟肃顺是宗室里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了，咸丰不用他还能用谁呢？
说完政事，咸丰靠在软塌上，伸了个懒腰，说道：“你今日又去看孩子了？”
说道孩子，宋龄娥笑着说道：“载淳会叫娘了。”
咸丰也是惊喜不已，坐起身问道：“真的？那他会叫皇阿玛了吗？”
宋龄娥哼了一声说道：“他连你的面都见得很少，怎么会叫呢？看来真是帝王之家最无情啊。”
咸丰愣了一下，说道：“朕忙于国事嘛，明日朕会过去看看的。今儿个下雪了，朕就在你这了，哪也不去，朕问过了，你的信期已过了，别想再拒绝朕。”
宋龄娥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你整天就只会想那件事么？”咸丰涎着脸笑道：“看到你就想了。”
宋龄娥恨恨的说道：“一起睡可以，但不许动手动脚的，否则点穴伺候。”咸丰笑嘻嘻的说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朕不会动手动脚的。”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储秀宫丽景轩内，暖炉安放之下，一室皆春，暖帐之内宋龄娥怒道：“不守信用，不许亲。”咸丰笑道：“朕只说不动手动脚，没说不动嘴的。”“混蛋，呜...呜...”还没骂完，朱唇被咸丰封住了，纠缠之间身子渐渐软了下去，她又一次沦陷在了爱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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