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韵池
“是不是和你说的，你被推下万人冢有关？你的手。”不知何时，荣渊已经醒了。
“事关我和万相的契约内容，”江苇尘无奈，她怎么可能糊弄得了荣渊呢，“我要是透露半个字，就会受焚魂之痛。”
“但是，冗月死了，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荣渊问。
果然没糊弄过去。
江苇尘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两年前，我们出任务，冗月师兄带队天乩峰七个弟子，邶国的蒋员外翻新花园，结果挖出一院的白骨累累，我们刚去的时候，挖出来的白骨几乎堆成一座小山。”
“而且，他们还挖出了清澈的汤泉，滚烫得能烫熟鸡蛋。”
“黄泉水吗？”荣渊问。
“没错，”江苇尘道，“你能够立即想到，是因为我们如今身在鬼域，而我又是鬼域唯一白鬼使。但在那时，我们对鬼域毫无了解，鬼器和鬼域知识的推广也是我上任这今年作出的事情。那时候，冗月师兄刚开始只判断是古代战场的死人冢，正好挖出了一个汤泉眼而已。”
“我们那时候还天天用水煮鸡蛋吃，当然还有祷告，骨头越挖越多，要送走的鬼魂也越来越多。我们毕竟不是超度专长，而且事情变得更加奇怪了起来。”
“汤泉眼里冒出来的热水，淹成一个不算小的湖泊，骨头越来越多，完全没有止境。直到，开始有鬼魂冒出来的时候，冗月师兄立刻设下了结界，不让里面的鬼魂出去害人。”
“我因为右手的原因，一直在帮忙疏散人群，把无辜的人驱散出结界，直到结界里只剩无数从汤泉里逃出的鬼魂和我们。我能听懂一些很古老的鬼语，听见有几个能说话的鬼魂，说汤池里的魂魄少了两个。我将这件事和大家说明了，谎称是从院子某个角落找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的。并将自己的猜测和同伴们说明，我认为员外的院子极有可能是一处通鬼域的地方，我们那时不知道鬼域的规矩，暂时假定，这个地方只有拥有一定数量的鬼魂才能够保持平衡。这一次，正好少了两个鬼魂。”
“就在这个时候，”江苇尘苦笑，“一个女弟子才想起来，第一天她和我一起去疏散人群的时候，她负责的区域里，有两个人带着丧帽，没有影子。”
“但一切都太晚了，我们基本确定了，因为刚一开始两个鬼魂逃离了这个万人冢，所以，平衡被打破了，万人冢缺了两个鬼魂去填补。”
“我们挣扎了近十天，食物和水全失去了来源，冗月师兄的状况最为糟糕，他苦苦支撑了十几天的结界，几乎就要力竭而死了，更要命的是鬼魂的不断诱惑和挑拨。我虽然清楚，却无力阻止，一天那么多时辰，我们有七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被钻空子。”
“我们也不敢入睡，怕一觉不起，于是精神更加脆弱，几个意志不坚定的，把我推下了万人冢，我不知道冗月师兄什么结果，只是后来知道他不幸去世了……”江苇尘笑着说道，突然，怀里一暖，回过神来荣渊把她抱进了怀里。
她笑道：“没什么，我当时就常爱凑到汤泉边猜测这下面是什么东西，他们倒是成全了我，不过，想也知道，估计他们见冗月师兄虚弱下了黑手……我可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前几日回天阙派的时候，我还去看了看，当年的那五个人，全都没活过回去的一年内。”
“你从那个万人冢里活下去了，并且因为它到达了鬼市，成为了白鬼使是吗？”荣渊问。
“大概就是这样。”江苇尘笑着说，“之后就是保密部分，要付出代价才能知道。”
“我如果想要知道，需要什么代价？”荣渊问她。
“我不回让你有发问的机会。”江苇尘，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回抱少年纤细的腰身，红晕慢慢染上她的脸颊，她惬意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那有什么办法吗？怎么救你……我可以吗？”荣渊问她，“我的血和肉可以吗？”
他不知道她现在什么状况，和之前他遇见的所有人不同，她明明活着，身体却变得透明，她明明在呼吸，却变得微弱。她像在风中消瘦的一朵绢花。
江苇尘闻言，微微颤抖了一下，笑道：“不可以。”她答得斩钉截铁。
“你睡了三天，我自然没有在此期间坐以待毙，我去找了樊老和西青居主。”荣渊还不知道她不老实？发觉到她在怀里有退缩之意，把她在怀里抱得更紧，霸道的把暖意渡进她本慢慢冰凉的心里。
“樊老很狡猾，我打得他不得不老实，”荣渊笑了，“西青居主则是根本就不需要恐吓……他们并不知道你和万相具体签订了什么契约，只和我说你身体里有只厉害的鬼物。”
“江苇尘，如果你继续用你身体里那只鬼物的力量，你可能活不到今年中秋。如果我不去问，你要瞒我到几时？”
江苇尘听他咬着一字一句，语调平稳，却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我亦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我之前收服程暮花就是为了得到西青居主的许可，进入西青居，找到可以让我活下去的办法。”
“那你在西青居里得到了什么？”荣渊问。
“暂时只有一点眉目，跟蓝田诀有关，正好，我们需要和他聊聊过去和江幽的纠葛。”
“和那个第三人有关，还是说，你觉得他的目的是我，对吗？”荣渊问她。
江苇尘对他的敏锐感到震惊。
这时，一个泛着蓝色荧光的什物掉了出来。
“红水玉变成了蓝水玉，”江苇尘将它从被子上捡起，“正好我要去赌场大闹一番，倒是找了个可靠的帮手。”
她又要装傻，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要转身离开，荣渊也由她，只是为她披了一件外衣。
两个人大咧咧就前往鬼市的赌场。
就江苇尘而言，如果荣渊在身边，她就没有什么畏惧的，各种意义上。
鬼市的赌场，和人间的最大区别可能在于它的赌法众多，有人间常见的赌法，也有些稀奇古怪全凭兴趣的赌法。
赌场的楼房整体像只大龟，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歪斜用鬼语写了两个大字，里面热闹非凡，炸开了锅似的。
有几个认识江苇尘的小鬼，殷勤给她引路。
江苇尘捻了捻手指，掐了一个手诀，一绺淡金色的光线从她指尖蔓延到赌场内部。
“找到了。”她道，拉着荣渊就往里面走。
那光线一直蔓延到内部层层叠叠的房间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亭台，一个少年坐在那里品茶，手边放了一个碗。
江苇尘走到他跟前，毫不客气的坐到他跟前，荣渊跟着坐下。
“好久不见，”她笑道。
蓝田诀抬头看她一眼，视线移到她身边的荣渊，他开口对江苇尘说：“你变了很多。”
一个声如黄鹂的少女声音也附和似的响起道：“对，她从一个倒霉蛋变成了短命鬼。”
江苇尘伸出手指戳了戳蓝田诀的碗，那少女声音抗议似的响起：“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那是阿榛没错了。
“你当时没杀她，而是把她变成了碗留在身边。”荣渊道，“我当时就不相信，你会真的舍得杀了她。”
“韵池在后面逼得太紧了，我没有办法，阿榛那个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把除了我以外的人命当成草芥。我当时掏她心却留了她一绺神思附到碗上，我必须要让韵池觉得阿榛死了，否则阿榛一定会被他利用。”蓝田诀道。
“韵池是？”荣渊问，他注意到当蓝田诀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江苇尘的脸色变了。
“我去年在郁骨山附近晃荡的时候，听几个妖讨论一个叫韵池的舍岫妖作了妖王……”江苇尘对荣渊道。
听闻是舍岫妖，荣渊脸色略有动容。
虽然他因为母亲荣文姬的关系早和舍岫族没了联系，但指不定这韵池是他祖上血亲。
不，应该是世仇，否则怎么就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们身边？
“韵池逼你做什么？”江苇尘问蓝田诀。
“他要我归属他，然后，”蓝田诀顿了一下，“毁了人间。”
“我在去往明秀村之前，被他囚禁了近五十年，我假意答应他，谎称要说服阿榛归顺于他，于是他才放我去明秀村。在我假意杀死阿榛后，我带着她逃到鬼市来，躲避他的追兵。”蓝田诀接着说道。
“他想毁了人间？那他可有透漏什么口风，关于他想怎么样毁了这人间？”江苇尘诧异的挑眉，就她的印象里，韵池上任妖王后十分安生，一点幺蛾子都没有整出来。
没想到是个闷声不响干大事的主阿！
她若有所思，情不自禁的看向荣渊，那个黑衣少年居然是现任妖王韵池，“这可就难办了，”她对荣渊说，“你看看，你都招惹了什么人啊？”
荣渊被她说得挑眉，伸手去捏她肥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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