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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萧钤的牺牲


朱大夫一脸愤怒,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是要冲上去和人打上一架。

        被朱大夫迎头一骂,那一开始说话的人脸上乍青乍红。

        萧评露出一抹笑容,  朱家,  总算不负他们萧氏所望是吧。

        “府尹,请府尹明鉴,小女之死,与公主绝无干系,外面的风言风语,小人一直努力澄清,  可是没人听小人的。”说到这里,朱大夫那叫一个恨,  恨不得赶紧把那些说话的人的嘴都给堵上。

        “这是自然,欲趁机行乱国之事者,岂愿听你的解释。你们聚众闹事,  伤及于人之事,可供认不讳?”萧评不过随口一提,完全没有要顺着朱大夫控诉的罪名,指责于这些人居心叵测之意。

        颇是叫人意外。

        原以为落入萧评之手,无罪也得叫萧评扣上几个罪名,萧评竟然完全不打算另算别的罪名?

        “认,  我们认。”意识到这一点,  拿不准萧评的人,面对这样的小罪名,  认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将他们押入大牢,服役三年。”萧评立刻下令,竟然只把人关入大牢吗?

        “府尹。”朱大夫不确定地唤一声,  萧评只如此判决?

        “一切依律法行事,再罚他们赔付你养伤所需银钱,你可有不满?”萧评的话听起来分外的好说话,完全是等着朱大夫指出不满所在。

        朱大夫真正的不满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萧评怎么不趁此大好的机会,查出到底背后是谁在指使这些人诬陷萧宁。

        萧评并不提萧宁之事,沉着地望着朱大夫。

        “小人并无不满。”朱大夫据实而答,萧评不再赘言,“退下吧。”

        听到萧评的话,众人皆不再言语,连忙退了出去,闹事的人自然是被看押起来,休想趁乱跑了。

        萧评望着散去的人,朝一旁的人叮嘱一声

        看起来似乎朱家的事已然水落石出,事情并不如外面传扬的一般,朱三娘是萧宁逼死的。朱三娘之死,其中之内情,不管如何都与萧宁无关。

        朱三娘已死,朱家称其暴毙,无论真假,民不举则官不究,自来的如此。

        朱家的事闹得这般大,其实并不是因朱三娘怎么死,而是事情和萧宁扯上了关系,扯不上萧宁,很多人都不愿意再盯着朱家。

        至此,众人都以为,朱家的事至此完结了。

        可没想到入夜时,一处突起大火,随着大火再起,引得人争相而来,急急于相救。

        偏在这个时候,于这寂静之夜响起一片叫唤声,“杀人灭口了,镇国公主要杀人灭口了,快来看啊!”

        叫唤的人一边跑一边喊,正高兴喊得尽兴,不想在这个时候几个人突然出现,刀架在他的面前,声音戛然而止

        朱大夫家着火了,朱家的人均在屋内,火起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声音叫唤得再大,朱家人无一人从屋内跑出。

        直到一群人察觉不对,待要冲进屋去,却发现屋里蹿出好些人,更是带出了朱家一家大小。

        只是朱家人昏迷不醒,一旁的人喊道:“拿水来。”

        旁边的邻居赶紧取水去,直到有人将水洒在他们的脸上,人才清醒过来。

        “有人要杀我们陷害公主。”一睁眼,朱榇冒出这一句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前来救人的人闻之,面露凝重。

        正好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人出来道:“放火的人捉住了。”

        不想那一个被捉住的人突然大声叫唤道:“你们可知我是奉公主之命前来办事?”

        此话落下,叫众人更是惊愣不矣。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丢出来,实在叫人震惊无比,完全相反的消息,也让人一时难以辩别其中的真假。

        朱榇突然站了起来,素日温和的人一记耳光抽向对方,质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叫你放的火?”

        “镇国公主,是镇国公主叫我纵的火,是她要置你们一家于死地。”挨了一记耳光,有人的脸都肿了,正因如此,那人凶狠地冲朱榇回答。

        朱榇毫不犹豫地又抽了他一记耳光,“说错了,再说一遍!”

        “就是镇国公主下”某人也是个嘴硬的,嘴角都出血了,竟然还这么叫唤。

        可惜,他万万想不到,这一回也是碰上了一个狠人,回答有误,朱榇用力地抽打在他的脸上,阴冷地望着对方,“我再问你一次,若是敢再说谎,想必你来之前也知道,我们家都是精通医术之人,想用一根针让你生不如死,我有的是办法。”

        话说着,朱榇亮出一根银针,于这黑夜中,银针在火光之下,透着阴冷。

        欲张嘴回答的人,注意到朱榇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冷意,更是透着杀意,瞬间让他本是要毫不犹豫回答的话,不敢再脱口而出。

        朱榇道:“我知道你敢做事,敢说出方才的一番话,早已做了必死的打算。死没有什么可怕的,可除了让人死,作为大夫,我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比如,让你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任人宰割。你不能动,可你全身都有感觉,我每日往你身上的痛处扎上一针。你知道人体有多少穴道吗?你又知道扎在让你痛穴上,你会是怎么样的生不如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会一直经历同样的痛苦,直到你再了支撑不住。你若是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我可以现在就让你尝尝。”

        朱榇话音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朝那人身上扎下一针,那人惨叫一声,锥骨之痛,痛得他浑身颤抖。

        旁观之人亦是想不到,朱榇一个女郎说干就干,都不带犹豫的,这下手的速度,狠劲,同样叫人始料未及。

        “这只是开始,这一个穴道的痛,还在你能承受的范围,你想试试看,你承受不住,会立刻痛昏过去,又痛着醒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朱榇扎出了针,目不转睛地盯着针,轻声地问。

        痛得惨叫,但分外清醒的人,听到朱榇的话,急得连连摇头,“不,我不想,我不想。”

        “那么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来放火,是谁要置我们一家于死地?”朱榇只想知道这一点,她断然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再有可能伤及他们一家。

        “是,是”那人被朱榇露的一手吓得不轻,颤着声音回答。

        此间之事,第二日一早便传到萧宁的耳中,说起朱榇的手段时,哪一个不是流露出了诧异。

        萧宁并不意外,只轻声地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朱家这位二娘,虽然是大夫,有一颗仁厚之心,不代表触及她的底线,她会一直忍让。”

        “公主,明王已经接手此事,这时候应该查出不少人了。”萧宁的反应吧,身边的人不好说些什么,还以为到这儿事情该完了。

        “查得再多还不够,阿翁都出手了,岂能捉几条小鱼就收手的。”萧宁相信卢氏图的并不仅仅是揪出几个小人物而已。

        准备诸多的人,冲的更是那在后头真正搅动风云,叫雍州不得安宁的人。

        果不其然,诚如萧宁所料,萧钤突然让萧宁给个解释,命萧宁拖病前去。

        萧宁的脸色比起从前并无二样。这拖病前去,前来传信的人,分外咬字清醒的提醒萧宁。

        那能怎么办呢?弄起来。

        让人往脸上抹上一层粉,货真价实的粉,看起脸色阵阵发白,一看就是久病不愈的样儿。

        为了逼真,萧宁故意穿上几件衣裳,热得身上都是汗,这看起来像是发虚汗。

        再让这汗往脸上流,粉也得跟着一起脱,不是更像为了强打精神,不得不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儿?

        萧宁在铜镜里脑补她这个模样出现,萧钤那里的人,又会是何等看法,高高兴兴地出院。

        一向喜欢走路的人,难得的让人备好辇,乘辇而去。

        原本养得精神不错的萧宁,走下辇时那叫一个气若游丝,要不是在宫里见着萧宁的时候,确定萧宁好好的,就看萧宁现在这模样,谁不觉得萧宁病入膏肓了?

        饶是如此,萧宁叫人扶着进去,在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再让人继续扶着的意思,强撑着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这强撑的样儿落在屋里的人眼里,就像是在无声的告诉他们,萧宁眼下已然是强弩之末。

        可是,萧宁步入,嘴都没能张口,萧钤拍案而起,质问:“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无法无天了?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竟然敢杀人放火?”

        目眦欲裂盯着萧宁,萧钤难得硬气这一回,脖子伸得老长,脸都扯红了。

        萧宁觉得,萧钤难得厉害一回,恰好都是应大家的要求,还不用担心会被秋后算账,这要是不表现表现,错过就没了。

        自动脑补无数的萧宁,落在别人眼里,完全是被萧钤突如其来的喝斥吓傻的样儿。

        萧钤好不容易表现一回,更在兴头上,结果倒好,萧宁都定住了,那这该怎么继续演下去?

        “我问你话呢?”萧钤得让萧宁回神,同时视线也往卢氏身上飘,到底说好的没有,要是没有说好,这个事情可没办法继续下去。

        很是有自知之明的萧钤知道,论口舌之利,他比不上萧宁,萧宁要是一一反驳,萧钤的脑袋瓜子未必能跟上萧宁。

        故而,一场戏,这是让萧钤抖威风的时候,谁也不许砸他场子!

        卢氏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说过会让人配合好的,不至于说话不算数吧?

        “阿翁方才指责,孙女不知从何答起。”萧宁确实被萧钤扯着嗓子喊得回了神,戏得接着唱,不好让萧钤下不来台。

        “不知?那你知什么?”萧钤听着萧宁的话,这声音好弱,要不是确定从卢氏处知道萧宁的病已经好转,好好将养就是。

        看萧宁小脸煞白,额头都是汗珠,气若游丝的,真要信了萧宁病重在身。

        这么好的孩子,大昌天下尚未一统,百废待兴,万万不能出事了。

        萧宁分外光棍地道:“阿翁突召,孙女何事皆不知。”

        萧钤差点因萧宁这话叫口水呛到,随后再也忍不住的看向自家的夫人,这,是这么说话的吗?跟约好的不太一样。

        卢氏无声的眨眨眼睛,约好的不一样,约好的什么?

        不是让人知道,萧钤不满萧宁吗?只凭几句道听途说,哪能证明。

        就得亲眼见证,尤其让人看到萧宁的厉害,萧钤纵然是当长辈,照样对付不了萧宁,正好显得萧钤不满萧宁是理所当然。

        当长辈的,碰上无法控制的孩子,哪一个不想把人收拾老实?

        萧宁一个女郎比郎君都要出彩,偏又不太拿萧钤一个长辈当回事,萧钤看不上萧宁,不管是非对错的非要给萧宁下绊子,这理由才是真正的无可挑剔。

        萧钤毕竟跟卢氏多年的夫妻,就一个眼神,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萧钤能怎么办,都到这个地步了,只好冲萧宁怒气冲冲的道:“那我就告诉你,因朱家的事。”

        萧宁抬起眼,看着波澜不惊的道:“阿翁所指,孙女更是不解了,朱家的事,与孙女又有何干系,值得阿翁大发雷霆?”

        “你到现在都不知悔改?”萧钤又一次拍案,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哟,这应该是假的吧,若是把萧钤气成这个样子,卢氏能饶得了她?

        萧宁瞄了卢氏一眼,卢氏气定若闲,似是完全不受影响,萧宁心下大定。

        “孙女不知错在何处,自然不知如何改。”萧宁声音虽轻,铿锵有力,透着绝不屈服的气势。

        “看看,看看,这就是寒门教出来的人,当年我就说过,不许老七娶那么一个女人,娶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她成为皇后。把一个小娘子养成这般,她何来的资格?”萧钤指向萧宁,越发怒不可遏,连孔柔都扯上了?

        萧宁不动声色地望向萧钤身边的生面孔,一张吊形脸,眉毛、眼皮、嘴角皆下垂,要萧宁来说,这样的一个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个丧字,这萧钤去哪里寻来这样一个极品?

        不对,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请阿翁慎言。”就算知道这是做戏,萧宁也得表现出真实的情绪,断然不许任何人出言辱及孔柔。

        “慎言,你反了天了,竟然敢反驳我?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翁?”萧钤这戏唱得实在是累啊,看他这涨红了一张脸,又扯着嗓子的说话,萧宁都帮着他累。

        “正所谓父慈子孝,长辈不慈,谈何儿孙孝之?阿翁迎面指责,为的是朱家之事,然朱家何许人也?那是我们萧家的部曲。以下犯上,欲图谋害于人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阿翁不问我受了多少罪,只在意朱家。在阿翁心中,朱家就比我重要?”萧宁说到这儿,不断地咳嗽起来。

        萧钤更是气极了,来回不断地跺步,“反了,反了。你敢顶嘴?”

        “孙女并不认为这是顶嘴,正所谓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是为不孝。孙女纵然年幼,蒙父母教导,不敢视若不见,无视阿翁之错。

        “若阿翁以为孙女指出亦是错,无论让孙女受何责罚,孙女皆愿受之。”

        萧宁声音再轻,该说的话必须得说清楚。

        萧钤内心亦是难以安宁,看看,看看吧,果然不愧是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这巧舌如簧,非寻常人可比。

        说是说不过萧宁的,萧钤思量这台阶如何下,这时候萧宁往前一倾,一旁的侍女连忙将萧宁扶住,一看,萧宁昏过去了。

        得,看了一眼的萧钤知道,他不用想台阶的问题了,萧宁帮他完美解决。真真是贴心的好孙女!

        “太医!快传太医。”萧钤心中大石松落,一旁的卢氏已然催促人赶紧寻太医,末了不忘狠狠地瞪了萧钤一眼。

        萧钤冤啊,这戏怎么唱不是早就说好的,他就是按之前说好行事,怎么现在都成他的错了?

        反正,萧钤是没有机会再问罪萧宁了,昏倒的萧宁被人扶了回去,卢氏跟着回去。太医手忙脚乱一通,最后给萧钤传回一句话,萧宁需得好好休息,一定要好好休息。

        “太上皇,莫不是公主有意装病?”这时候,半天不作声的吊形脸冯非仁,冒出这一句。

        萧钤

        虽然是事实,不过,萧钤的立场不一样,同样的事实,不同的立场,带来的后果也不同是吧!

        “假的?”萧钤一副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可能,震惊地望向冯非仁。

        “太上皇突然发难,公主岂会束手就擒,与太上皇相争,太上皇是长辈,与太上皇对峙,只会让公主居于下风。可若是退了,公主被扣下罪名,日后又该如何同世人交代。于此时,装病是最好的法子。”冯非仁为萧钤仔细的分析,越说越是觉得此事极有可能。

        萧宁,若不是有病在身,怎么可能由事情发展至今,一直没有反应。

        由此也可以看出,萧宁的病很重。

        想到这里,冯非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颇是觉得欢喜。

        萧钤一听,气呼呼地道:“她怎么敢?”

        冯非仁抬眼看了萧钤一眼,这一位太上皇,枉他当年竟然是廷尉,长了这样的一颗脑子,怎么就当上的廷尉?世族啊,都是这样尸位素餐之人。

        萧钤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被人鄙视。

        不过,智商的问题,萧钤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必也肯定地告诉他,没错没错,他就是智商不够当的廷尉又怎么样,不服来啊!

        他再不聪明,作为廷尉,多少也是攒了些经验,至少能辨别得出来,谁对他是真心,谁对他是假意。

        眼前的这一位,心思活络,非是凡人,现在在他跟前再是表现得温顺,不过是想利用他达到目的;若他是个无用之人,只怕他是断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权衡利弊之下,太上皇以为公主有何不可为之处?”冯非仁是越想越是觉得,萧宁定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的人。

        一个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人,这脑袋瓜子有多好使!

        观萧宁行事,一向是谋定而后动,因身体之故,不能出面反击,不代表事到临头,萧宁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面对萧钤的咄咄逼人,与萧钤相争,非要论个是非对错,才真真是下乘。

        本来萧宁便病了,一时气急攻心,因此昏倒,说出去,谁又能指责萧宁?

        要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宫中早有传闻,萧宁的身体出了问题,一直养着,养到现在,宫中传出的消息都是,萧宁的身体并未好转。

        真真假假,若是太医配合,谁又敢直指萧宁假昏。

        不得不说,萧钤再是咄咄逼人,萧宁这一昏,所有的局都将被破。

        “真真是狡猾之极。”萧钤这一刻似是才信冯非仁的分析,气不打一处来!

        “太上皇,镇国公主如此行事,可窥见其人,必是做贼心虚。”这个时候就得乘胜追击,必须要让萧钤这个太上皇对萧宁越发不满。

        长辈教训晚辈之时,耍心眼的人用装昏逃地,哪一个当长辈的会喜欢?

        冯非仁就得火上浇油,再接再厉地道:“太上皇,公主这些年深得陛下宠爱,难免娇纵,便是连对太上皇也少了许多恭敬,若不加以纠正,长此以往,谁能约束公主?”

        必须得说,冯非仁挑拨人这手法,用得炉火纯青,目光落在萧钤的身上,透着坚定。“太上皇是长辈,陛下无暇管教公主,太上皇代为管教,何尝不是对公主的爱护。”

        啧啧啧,萧钤也算是阅人无数,没想到在这雍州内,竟然还能碰上冯非仁这样的人,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

        “朱家之事,可大可小,纵然朱家出面澄清,再闹出纵炎一事,然真真假假,公主的嫌疑最大。太上皇当以查之,责令公主改正。”冯非仁忽悠起人无压力。萧评并未定案,都是道听途说,冯非仁反正是努力让萧钤认定,朱家起火一事就是萧宁做的,因此,才有萧钤传萧宁质问一事。

        “不错,正是。”萧钤内心感叹着冯非仁这样人物,想想他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老糊涂,凭人忽悠,必须得配合的颔首,认同冯非仁才是。

        冯非仁得了萧钤的认可,岂能就此罢手,须得再继续才是。

        “当务之急,是要夺回镇国公主的大权,手中无权,如何处置,陛下亦不必再有所顾忌。”冯非仁赶紧相劝,万望萧钤别在这个时候迟疑。

        但萧钤怎么可能不迟疑,拧紧了眉头,显得为难。

        冯非仁如何看不出来,立刻道:“太上皇有所顾忌?”

        萧钤点头,“大昌能有今日,五娘厥功至伟,此时若是夺她之权,不妥。”

        冯非仁道:“太上皇此言差矣,大昌能得天下,多是天佑,就算没有镇国公主,依陛下才智,定然也能得天下。

        “女子掌权,牝鸡司晨,颠倒乾坤,甚是不妥。陛下为公主所惑,不以为然,反而支持于公主。

        “太上皇明鉴,若能拨乱反正,实天下之幸也。且太上皇膝下儿孙,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之人,由谁来掌权会比镇国公主差?”

        这迷魂汤灌下来的,萧钤实想捂脸。

        家里的儿孙多少本事,萧钤就算从前不知道,现在哪里不知道。

        一群人加一块,怕是都斗不过一个萧宁!

        自以为是,真觉得是他所出,皆是人中龙凤,太不要脸了!

        萧钤忍住被人拍马屁的尴尬,实在是羞愧不矣。

        “此言不虚。”忍住脸红,还得表现出与荣有焉,甚为认同的样儿。萧钤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如坐针毡。

        事到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好不容易把人引诱进来,萧钤再怎么难受也得忍着。

        “不如太上皇亲自寻陛下,同陛下提及,此事多有不妥,当以改之。”冯非仁眼看离目标又迈进了一步,松了一口气,继续再接再厉,为萧钤出谋划策。

        “此事我早已提及。只是七郎不当回事,道这天下既然是五娘帮忙打下的,断然没有过河拆桥的道理。”萧钤半真半假的说起,反正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到底有没有说这些话。

        忽悠人,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各自凭的都是本事。

        “不知太上皇手中,可有得力之人?”冯非仁看得出来萧钤很是为难,显然这个话题早已经跟萧谌提及过,只不过萧谌一句都听不进。

        若不是萧谌一心支持萧宁,也不会让他们如此难为。

        之前不是没有人想过,利用萧谌对付萧宁,可惜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并不能付之行动。萧谌那里是铁板一块,无论外面怎么说女子掌权多有不妥,萧谌皆不为所动。

        若不然,也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萧钤的身上。

        “有倒是有。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揪着朱家这事,上折请七郎收回五娘手中的权利?”这群人的目的,萧钤早跟卢氏料到了,还是想从眼前的人嘴里,得到一句肯定的答案。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太上皇若能出面,指责公主殿下不孝,此事必能事半功倍。”冯非仁还真是卯足了劲,非把萧宁揪下马不可。

        萧钤当然知道,一个人若是被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对她意味着什么?

        最终萧钤还是没能忍住的问:“你竟如此不喜五娘吗?”

        冯非仁万万想不到,萧钤有此一问,惊愣的抬头,“太上皇说的哪里话,小人并非不喜于公主,只是女子掌权,牝鸡司晨,颠倒乾坤,小人只是不忍这世道,被公主一己私心,搅得不得安宁。”

        说得倒是大义凛然。

        “你可有私心?”指责萧宁暗藏私心,为了争权夺利,扰乱这世道乾坤,那么他呢?萧钤审视的目光盯着冯非仁。

        冯非仁并没有说得自己多么高风亮节,而是坦然地承认道:“小人希望趁此机会,崭露头角,叫陛下知道小人之能,让小人有机会报效家国。”

        萧钤对此也有他的看法,“想要报效家国有的是办法,你该知道如今大昌取才不论门第,只看本事。我记得前些日子刚取了一批人。”

        这话倒是不假,萧钤出入无类书院,每回考试取才,书院内最是沸腾,院中书读得不错的人,都不会放过机会参加考试,希望能够通过考试平步青云。

        如果冯非仁要的只是一份前程,不应该如此搅动风云,而是通过考试,光明正大的崭露头角,凭本事平步青云。

        “小人看到大昌朝堂上,既然有女子为官,心中甚是不平,若不将她们驱赶离朝廷,这样的大昌朝,小人绝不进。”冯非仁对于女子为官一事,的确十分不满。

        宁可不急于一时的当官,也卯足了劲,必要将女人驱赶出朝堂不可。

        而这些女人的领袖正是萧宁,只要解决了萧宁,其他人也就不足为患。

        冯非仁深谙一个道理,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萧宁是凭战功,还有安定天下各州的政务手段,才能立足于朝堂之上,无人可以撼动。

        也正是因为有了萧宁开了一个好局,令天下女人都看到了希望。加上萧宁一番运作,也就有了如今朝堂上有女官出现的局面。

        在冯非仁看来,男主外女主内,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各司其职,才能保证家国安宁。若是不分里外,女人也想执掌大权,男人们难道还要回到内宅,处理家中事务?

        萧钤一开始以为,冯非仁如此积极的煽动他对付萧宁,那是对萧宁心生不满,现在看来,他不满的不仅仅是萧宁,根本是对女子出仕为官一事,不能容忍。

        其实站在萧钤的立场,只要有本事的人,别管男的女的,凭本事立足,纵然你不服,不想忍,也得服,也得忍。

        看看萧钤这么多年以来,就是因为听卢氏的话,纵然他不够聪明,他也成为九卿之一的廷尉。

        之后京城内发生动荡,一开始,他是舍不得抛下祖宗百年的家业,举族北上。

        卢氏和萧谌轮番劝说,加上京城局势越发让人捉摸不透,最终萧钤选择听卢氏和萧谌的话。

        事实证明,萧钤听劝当时的决定的确救了他们萧家。

        想想留在京城内的各世家,他们如今是何下场?剩下的又有多少?就连卢家,那都几乎死于曹根之手。

        正是因为京城世族几乎被灭,也就更让萧钤暗下决定,他一个不够聪明的人,往后别管做什么事,就得听聪明人的话。

        聪明人是不分男人或是女人的,只问这个人能不能担负起家族的重任。

        但凡这个人能领导家族更上一层楼,能够不坠家族的名声。无论这样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萧钤早已暗下决定,都让他上。

        萧宁现在对萧钤来说,就是一个能够担得起萧家,也能扛得起大昌天下的人。

        家里的那些儿孙们,但凡能有一个能比得上萧宁的,他也绝不会愿意,让萧宁一个女郎冲在最前面,事事担风险。

        看看现在萧宁刚打了胜仗回来,没有人询问,萧宁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纵然萧宁生着病,外面攻击萧宁的人,从未停止过。

        谁家的孩子谁自个儿心疼,萧钤是挺心疼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卢氏提议,让他出面引诱敌人,萧钤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是个有志气的人,很好很好。”萧钤无论在心里,怎么不认可冯非仁看不起女人,不认同女人凭本事立足,要把女人赶回内院,相夫教子。明面上还是得装着对他赞赏有加。

        “不知太上皇是否认同小人的提议?”纵然被夸奖,冯非仁趁机表露出对女人掌权一事的不满,同时也不忘初衷。

        现在让萧钤这个太上皇出面,最好能够集结萧钤手下的人一起出力,如此一来,若能成势,朝堂之上,无论萧谌再怎么偏袒萧宁,也不能无视天下人的意见。

        “同意。你想的这办法极好,只是你身边可有和你志同道合的人?若想引起天下轰动,叫七郎不能忽视,自然是越多人越好。”萧钤似乎想到了手底下的人并不多,就算集结一起上书,也未必能达到他们想达到的目的。这时候,也得看看某人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冯非仁朝萧钤作一揖道:“太上皇放心,小人一定游说各方,戮力同心,一定叫陛下警醒。”

        这一番郑重的承诺,透露的势在必得。

        萧钤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透着审视,最终却重重的点头,嘴角含笑道:“好,甚好。”

        总的来说,今日冯非仁随萧钤入宫一趟,已然确定萧钤和萧宁之间不和。

        萧钤对萧宁多有不满,毕竟作为一个大家长,谁能愿意儿孙手中的权势,竟然不如一个孙女。

        欢欢喜喜的从宫门离去,冯非仁开始游说各方,集合所有对女子出仕为官一事不满的人,一道上书。

        只不过在他上书之前,关于早已定下开审萧宁放走西胡汗王一事,第一个军事法庭案先开了。

        关系军中机密,是以参加军事法庭上的人并不多。

        萧谌这一位天下兵马的掌权者,也是案子的主审,自然不能不出现,另还有兵部尚书,也就是程逵,以及几位在朝的武将,都是萧谌的旧部,另一旁还有记史之史官。

        由大昌朝创建的军事法庭,亘古未为。作为军事法庭的第一个案子,萧宁此案,亦叫天下瞩目。

        “陛下。”萧宁既然出现在这公堂之上,面对守卫森严的四周,并不想将军事法庭变成儿戏,因此恭恭敬敬的朝萧谌作一揖,唤为陛下。

        萧谌同样正襟危坐,没有丝毫敷衍之意。

        “因关乎军中机密,是以此案审理,人就我们在场的几个,史官记录,不得有半分虚假。

        “此案审理的结果需由诸相过目,若有异议,则驳回再审。”

        萧谌有言在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萧宁一脸认同,附和道:“当如是。”

        既建军事法庭,便是要开古往今来之先河。

        纵然她是被审的第一人,也绝对要为后世留下典范,方不负军事法庭的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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