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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135章萧谌想传位


当爹的那是操心女儿的安全,  生怕一个不小心闹出大事。

        孔鸿一笑,与萧谌道:“大昌存在的问题,是因为公主出巡才发生的?”

        那自然不是的。

        “若陛下垂询臣的意见,臣以为,  公主巡视天下正为了找出问题,  解决问题。陛下担心再有徐州之事情再发生?”孔鸿亦知萧谌最担心的问题。

        “陛下还在。”孔鸿倒是觉得,  且让萧宁只管闹腾去吧,  萧谌在后方坐镇,  牛鬼蛇神都冒出来最好。

        “我在,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徐州这些人胆大包天,竟敢要着杀假冒公主之人,对阿宁动手。”萧谌但凡脑补到发生的一切,都控制不住地发寒。午夜梦回时,  亦是心惊肉跳。

        萧谌纵然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知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  但亦从未想过,竟然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对萧宁直接动手,  连杀人之后应对之词都想好。

        “陛下如今已然心惊不矣,  想想公主若是真走了那条路,彼时,陛下能为公主受完?”萧谌心疼女儿,  并不想让萧宁走下去,  不想让萧宁身陷危险中。

        可是,很多事由不得他们。

        萧谌在跟前,这都舍不得,  恨不得以身代之。

        但那是萧谌代替得了的吗?

        萧宁要走这路,注定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想将萧宁藏起来,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

        就是让萧宁安分的呆在雍州,同样有无数人想置萧宁于死地。

        萧谌舍得要把人放出去,舍不得依然也得放。

        纠结的人生,萧谌为难之极,捉了捉头,恨不得把事情全解决完。

        可这世上,哪是什么事他想解决就能全揽下的?

        “兖州?”有些事,各自心知肚明,萧谌那不是得到了徐州传来的消息,这才萌生让萧宁打道回雍州的想法。

        “陛下是信不过公主?”这老父亲的担忧,不讲道理,同样的话说了无数回,可这些话,萧谌也无法同任何人说,除了一个孔鸿,再无别人可诉。

        孔鸿亦明白,能尽力地安抚便尽所能的安抚萧谌。

        “阿宁私库颇丰,你知?”行,这个事不再议,萧谌就想拉个人,跟他一块好好地震惊一番。

        “陛下怕是忘了,早年公主殿下的私库未建,有些事是臣负责的,其中之利,加之公主生财有道,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孔鸿不想打击萧谌,也就是钱的事,萧谌自打有了萧宁和孔鸿联手后,压根没有关心过。

        孔鸿之前既然留下是为内务,如今又怎么会不清楚萧宁究竟有多少私库。

        “且公主怕是也早想过了,以后国库收入,从何下手。良田赋税,依世族的个性,断然不会轻易让我们得利。一味从百姓处收取,只怕要重蹈大兴覆辙。”孔鸿细细分析萧宁做事从来不是毫无准备的人,现在要改徭役之制,接下来又该如何?

        好吧,从来大惊小怪的人都是萧谌一人而已,纵然不想承认这一点,看来也不得不承认。

        萧谌把萧宁最近送回来的信都抠出来,尽都给了孔鸿看,孔鸿接过,仔细看完,“陛下以为如何?”

        “挺好的!”某位陛下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就他惦记女儿,就他太过大惊小怪,处处瞎操心,瞎惊奇!

        “陛下若不喜,便将公主召回。”孔鸿岂不知某人的心思。好啊,就让他自己把人喊回来,“且为公主择良婿,且让公主自此不理政务,就当一个闲散的公主。”

        明明说的是反话。叫萧谌狠狠地瞪了一记,就是他想,他要是能让萧宁乖乖听话,也就没有这许多的事了,真是扎心。

        “陛下,女儿是你养出来的,纵到今日,你忧心不能释怀。公主所为,你知对民对国有利,又畏于旁人算计公主,来日,公主面对明里暗里无数的敌人,新政再好,亦不能叫陛下一意推行。”孔鸿很是无奈,老父亲的复杂心情,他是可以体谅,可有人的,是不是不宜太过分。

        自己把女儿养出来,现在管不住闹得头痛,他倒是想把过错推谁头上?

        “当日,你能想到我们会有今天?”萧谌再怎么纵养女儿,也万万想不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万万想不到的人,幽怨地望向孔鸿,他们难道早料到得天下?

        孔鸿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道:“天下大乱,那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将公主养得好,初始是不希望公主于乱世中吃亏。但陛下既然不想让公主吃亏,总是要有人吃亏的。旁人吃亏,自是要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说到这里,孔鸿道:“陛下,其实有些事可以同孟先生讨论一二,于公主大利。”

        前戏,萧宁早就部署妥当,晴天降惊雷,什么都不劈,就劈在想处置萧宁的铜匦上。这事情传出去,早已为天下传神。

        想给萧宁多添些保障,这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是说造神?”孔鸿提醒,萧谌立刻悟了。这办法,不能说不成,毕竟天下间的人,都以为神威不可测,万万没有人想到,竟然会有造神的事发生。

        可是,自来人都一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像他们这些人,从来不信所谓的神,一向只信自己。

        架不住天下百姓多信啊。

        若是能够让他们相信,萧宁得天独厚,为上天宠儿,往后就算有人再想给萧宁扣上什么砍头的罪名,也得看在老天的面上,网开一面!

        “你这主意不错。”天,能让男人拿来攻击萧宁的办法,无非就是天理难容。

        一群人反对女人出仕喊的陈腔滥调,背都背得出来,总是吵吵嚷嚷的,最是让人烦心。

        萧谌细细一想,自打萧宁引天雷降下后,确实反对女人出仕的声音一下消停许多,再想找萧宁麻烦的人,不说女人的事了,只盯着萧宁做事,究竟有没有问题。

        可见,萧宁想出的解决办法,相当的可行。

        “陛下何不趁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公主身上的大好机会,为公主造神。具体事宜,问问孟先生更为妥当。”孔鸿也是为了萧宁的将来考虑,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叫人给坑了。

        要坑,也得是他们坑别人!

        萧谌现在的心思是生怕萧宁受委屈,更担忧萧宁在外面被人欺负。

        可是,孔鸿这心里最忧心还是萧谌。

        君是君,臣是臣。对萧宁来说,萧谌既是君,更是父。

        若是将来有一日,萧宁功高盖主,有心人再一挑拨,人人都说只知萧宁之功绩,不知陛下之功,到时候萧谌还能置若罔闻,毫不在意?

        孔鸿是越想越是忧心,面对萧谌吧,这些话还不能直言。

        可纵不说,这种事情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并不是孔鸿瞎担心。

        “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皇位传给阿宁更为妥当?”孔鸿心下发愁,万万没有想到,萧谌突然冒出这话。这回,终于是惊得孔鸿抬起了头。

        萧谌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心情相当的愉悦。

        “不错不错,终于是能看到你这个表情了。怎么样,我也有能让你吃惊的时候。”萧谌得意,更是要将话说出口,且看看孔鸿有何话说。

        孔鸿一听,好吧,他就不该把萧谌的话当回事,这一位就是闹着玩的。

        “不过,想让你吃惊不假,我方才所言亦是真。这天下,大半都是阿宁打下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算是白捡了便宜当上这皇帝,心里吧,既是骄傲也有些羞愧。如今她巡视在外,等她再回来,必有闲言碎语传出,说什么天下人只知镇国公主,不知有皇帝的话。”

        萧谌得意之后,也是正色以道,他这一回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孔鸿别再总当成他在说笑。

        孔鸿不敢说出口的话,好啊,现在让萧谌说出来了,萧谌能想到这一点,想来不仅仅是为跟他说一说而已。

        “所以我就想啊,我现在对阿宁,担忧多过其他。权势这东西,你也清楚,我不算太看重,至少到现在为止并不看重。将来,我也怕将来有一天,我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皇帝,到时候连自己的女儿都疑心起来,那时候对阿宁来将是灭顶之灾。”

        为君也罢,为父也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谌更是萧宁的父亲,这则身份更让萧宁想反抗,天下人都容求下她。

        萧谌又不是没有看过史书上的记载,那骨肉相残,父子相疑的人间惨剧,数之不尽。

        这些,不过都是因为权势。你舍不得权,我也要争权。

        争来争去,争到最后,只不过是让旁人得利。

        萧谌现在能清醒,心里时时刻刻挂念的是萧宁的安危,更怕旁人欺负了她。

        可是将来,将来的日子谁敢保证?

        就萧谌自己都不敢!

        若想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最好办法,便是将权利转出去,交到萧宁的手里,叫萧宁踏踏实实的拿着,成为这个天下独一无二,大权在握的人。

        “陛下。”孔鸿明白了,萧谌并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臣可以不回答吗?”这则问题,萧谌是掏心窝的问,孔鸿依然不能回答。

        君是君,臣是臣,这其中的界限,最忌讳的是把握不住分寸,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也敢接。

        孔鸿既然早有此担心,今日也断然不会说出口,不会让萧谌觉得,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已然偏向萧宁。

        比起萧宁是萧谌的亲生女儿,萧谌都担心将来会不会对萧宁生疑,那么他们呢?

        萧谌是君,孔鸿是臣。

        如今的孔鸿更是萧宁的公主太保,在旁人看来,他该是站在萧宁这一边的人了。

        这样的身份,若是孔鸿处处为萧宁说话,甚至提议萧谌尽早安排他方才所言之事,将天下交给萧宁,如今心无芥蒂的萧谌,自然会认为孔鸿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将来,萧谌一但生疑,第一个遭受灭顶之灾的人便是孔鸿。

        “你我之间,连说几句体己话都不成了?你是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萧谌问完,不想却听到孔鸿反问,一瞬间让萧谌感受到一阵透心凉。

        他成为皇帝才多久?

        不满周年啊!

        他们之间相伴十几年,一道上阵杀敌,出生入死了这些年。难道就叫这一年全都毁了?

        萧谌反思他自成为皇帝以来的所作所为,他难道只是作为了一个皇帝,而不是萧谌?

        孔鸿没有想到,萧谌竟然会如此直白地问来。

        但,孔鸿并没有接话。

        萧谌叹一口气,“这皇帝果然不是人当的,看看,看看。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的禀性为人,你也是再清楚不过。这才一年,一年我就变成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了吗?”

        话说着,萧谌气得不断跺步,“行,这皇帝我不当了,就让阿宁来。”

        这下孔鸿如何还能坐得住,连忙道:“陛下,请陛下三思。天下初定,公主年幼,此时传承江山,不可。”

        萧谌气得瞪大眼睛地道:“那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们是什么情分,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难道你当我在诈你?亦或怕我跟你秋后算帐?”

        孔鸿不作声,可这不说话,何尝不是默认了。

        “行,我是看明白了。在你的心里,我现在就是大昌的皇帝,就不是同你出生入死的萧谌。唉,你我是兄弟,多年的兄弟,既是兄弟,有你这样的吗?生怕我对付你?

        “若是我有这个龌龊的心思,行啊,你倒是骂我一顿。你骂我,那还证明我们多年的兄弟没白当。可你这么不吭声的,既不是为臣之道,更不是当兄弟该做的事!”

        萧谌气得上窜下跳。叫外头的人听见了甚为诧异,不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

        不解的人何止一个,就是孔鸿也被骂得懵了!

        “孔子定,你且说说,我骂你骂错了吗?”看孔鸿傻乎乎的表情,可把萧谌再次气得不轻了,指着孔鸿的鼻子再骂。

        孔鸿,字子定。叫人骂成这样了,也不得不反省,他只记得为臣之道,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不仅是臣,与萧谌是更过命交情的兄弟。

        他们之间,不管作为兄弟,亦或是一代良臣,都应该有话直说。萧谌但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自该指出。

        “陛下骂得对,是我错了。”萧谌在理,孔鸿不能不讲理,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是他太不像样。

        萧谌气道:“那你说,这个事如何安排?”

        孔鸿不得不认真地考虑问题,最后,轻声地道:“为时尚早。公主尚未及笄,又未成亲,更未有子嗣,这一关关,若是没有陛下在上面照看着,由公主一人担起,太难了。”

        这话,倒还像样,萧谌道:“这生子更是鬼门前绕一圈的大事。”

        两个大男人说什么生子一事,实在让人尴尬。

        “那也无法,公主是女郎。女郎总是要过这一关的。陛下当年要是把公主生成儿子,不知省去多少事。”孔鸿亦是不想让萧谌太过操心,那能如何?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

        萧谌道:“我觉得女儿挺好的,贴心!看看你家的几个儿子,一个个惹你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大郎武艺高强,你是追了人三条街才把人追上。”

        被扒家里的黑历史,换成谁都是不可能高兴的,孔鸿的脸一下子黑了。

        萧谌完全不当回事,“这阿宁属官的事,她人不在跟前,就得你们多操心,但你们是不是该多考虑考虑,你们家里的人。能把人推出去独当一面的,别总拦着,也别总是操心孩子担不起。”

        说到这儿,萧谌是最具代表的,拍着他的胸膛道:“看我家阿宁,她是几岁开始担事的,你也得放着孩子们自己去试试。劝我你可真会,轮到自己头上,你怎不说了?”

        孔鸿刚想说,刚刚谁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儿?一个转头倒是教训起人了!

        结果倒好,人家不说他的不是,只是揪着他刚劝人的话,自己做到点。

        这,不能说不行。

        但被怼得太理所当然,孔鸿就想找回场子了。

        “公主殿下要是把兖州掀起三层浪,陛下考虑如何收场吗?”孔鸿决定不聊儿子的事,先跟萧谌聊萧宁的事。本来聊的好=也是萧宁的事,怎么能忘了。

        萧谌侧过头看向孔鸿,无声地询问,报复我提你追了儿子三条街的事?

        “堂堂左仆射,你也是我们军中的一把好手,就连我有时候也甘拜下风,追了你儿子三条街,你这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谌避之不论,兖州的事,如果萧宁敢闹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就别操心了。

        还是脑补孔鸿追着儿子跑的事吧。

        想孔鸿文武双全,自打当年差点被世族打死后,他是人到成年反而下了决心,一定要练成一身好武艺,将来再不叫人欺负得了他。

        有恒心的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孔鸿是极有天赋的人,这三五年下来,武功可是大成!

        偏就这样的本事,却奈何不得他的儿子,像样吗?

        孔鸿瞥过萧谌一眼,打定主意相互伤害吗?

        不,只是单方面的伤害!

        “陛下,臣以为陛下说得极是,孩子长大了,是应该让他们出去闯闯,若陛下不弃,且让小儿为公主侍卫如何?”行啊,你伤害我,我就让我儿子去祸害你女儿!

        孔鸿决定把那气得他半死的小子丢到萧宁手中,且让萧宁教训!

        萧谌一眼扫过,“之前不是舍不得吗?”

        “是舍不得。陛下以为我为何追他三条街也要揍他?”孔鸿提起这事满腹怒意,越说越是火起,恨不得把人吊起来打!

        这萧谌还真是不知道。

        不过听孔柔身边的伺候的人提了一嘴,萧谌难得看孔鸿的好戏,立刻选择打听一番。

        细节没有过问,只要知道孔鸿确实是追了人三条街才把人追下,这就能当着孔鸿的面笑话他了。

        “为何?”不过,若是孔鸿愿意告诉萧谌其中的缘故,萧谌乐意听。

        “臣以为他书读得不行,该再多读几年可为朝廷所用,他却不愿意,非要闹着追随公主前去。我怕这小子给公主惹事,生生把收拾包袱要追公主而去的人捉了回来。既然陛下认为可行,那就让他去保护公主。”孔鸿说了真话,可是萧谌听来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孔鸿很是光棍的表情,似在无声地说,既然你觉得我拦着闹事的儿子不去给你家闺女闹事,反而让你不乐意,那我就让我儿子去祸害你女儿,有事可别找我!

        喂!说好虎父无犬子,你可不能坑我女儿!

        “陛下不许?”然而眼神交流,彼此皆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反悔,门都没有!

        孔鸿一定要把人送出去,他就看看,他的儿子碰上萧宁,这一心崇拜萧宁的人,叫萧宁整治后,还会怎么样!

        话是萧谌自己说的,这才刚过去多久,便想反悔,传扬出去他还当不当这个皇帝了?

        “许,许。”就算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萧谌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臣这就回去让犬子收拾行囊。”孔鸿本来是不想坑萧宁的,儿子嘛,没教好之前就别放出去祸害人。

        偏萧谌想看笑话,这一回就让各自看看,谁看谁的笑话。

        萧谌很确定,这就是个坑,他把女儿给坑了。

        就这么坑他的人,哪里像是不把他当兄弟的?

        “先说好,人送过去,阿宁就算把人吊起来打,你也不许插手。将来更不许秋后算帐。”萧谌觉得,他必须要为女儿争取一番,把女儿坑了非他的本意,那也不能让萧宁吃亏。

        对,只要长辈不插手,就算那小子比萧宁大一岁又怎样,落萧宁手里,萧宁照样能治。

        “可!”儿子嘛,他要是教不好,让能教好的人来教好,还他一个有本事,有能力的儿子,换谁能不乐意?

        萧宁那是自己人。孔鸿想把儿子教得能独当一面后,再把人给萧宁用,谁承想萧谌不懂其中的良苦用心,非要闹着他把人送过去,那就只能是,如萧谌所愿。

        萧谌明了孔鸿这意思,气得再也忍不住的动手攻向孔鸿,“你小子就是故意的。”

        孔鸿察觉萧谌的攻击,躲得那叫一人干脆利落。

        至于萧谌控诉,孔鸿理直气壮地道:“是陛下自己做下的决定,臣何来故意之说。”

        这是在提醒萧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还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别逗了!

        萧谌闻之更是炸了毛,这小子太可恶!

        嘴上占不得上风,那就手上见真章。

        萧谌出手不断地攻击孔鸿,孔鸿手上的功夫也不是假的,你来我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外头伺候的人本来听到屋里争吵的动静,害怕再闹出什么事,可这怕什么来什么,这都打起来了。

        人一个个慌乱的跑进来,“陛下,左仆射,可别打了。”

        “都走远些,谁也不许拦着。”萧谌许久没跟人好好的动手,一打起来了,行,孔鸿没有手下留情。

        手上讨公道什么的,先放一放吧,那都不重要,先过过手瘾再说。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半炷香的时间,打得两人身上汗淋如雨。

        最后齐齐坐在地上,两人背靠着背,气喘吁吁。

        “这两年没跟我练功,你这武功没落下。”萧谌回头冲孔鸿如是道来。

        “不曾松懈都叫陛下笑话,若是松懈了,陛下该如何说臣?”还真是说对了萧谌的性情。

        萧谌哈哈大笑地道:“你我之间往后还如这般。莫同我生份了,真正让我成为孤家寡人。”

        最后一句话透着悲凉,“都说为帝王者当断情绝爱,最好是个没有感情的东西。可这皇帝若是连人都做不好,又怎么做得好皇帝,爱护万民?

        “我是怕将来自己变成那模样,是以同你直言,也是希望你能看着我些,莫让我变成那样可怕的东西。”

        人要真要是除了猜疑再无其他,这人生可还有何等乐趣?

        萧谌伸手拍拍孔鸿的肩,“当初我救你一命,那时你可说好了,将来必为我出生入死,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也用不着你上战场为我出生入死的,只一样,看着我些,莫让我伤了天下人,尤其不能伤了阿宁。”

        说到这里,萧谌沉着的道:“我身边的人里,也就你我的情分非比寻常,将来我要糊涂起来,怕是能拦得住我的也只有你。

        “陛下放心!”这句是承诺  ,是为萧谌,亦为大昌,更为萧宁。

        得这么一句,萧谌心情愉悦了,不过,没能忍住地道:“阿义果真如此顽劣?连你都奈何不得他?”

        阿义,便是孔鸿的长子孔义!

        问起这话,可见就算打完了一架,萧谌心里的大石依然没有放下,七上八下的,非要问句准话不可。

        孔鸿没能忍住地道:“陛下要是实在不放心,人未去,且让人留下。”

        这一直问个不停,显得信不过孔鸿,也信不过孔鸿教出的儿子,能不让人生气?

        “话是你说的。”

        “也是陛下说的。”

        两个大男人说的不一样的话,各有意思。

        “算了算了。他一个孩子还能比得过朝廷上的那些迂腐小人?阿宁能对付得了他们,就不怕阿义再顽劣。”萧谌没办法了,反悔自打脸是万万不能的。那能怎么办?

        宽慰自己吧!

        他家的女儿不是寻常人。

        “另外,我说的那个事,你也得想想。成亲嫁人,得问问女子何时生子比较妥当。你也知道,以前我们在军营也听了些话,说是女子年长些有孕生子能平安些。这个事既然有说,就得问个清楚。”萧谌如是道来,孔鸿拿眼瞅着萧谌。

        萧谌一脸的莫名,“怎么?”

        孔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陛下,你毕竟是男子,总问女子的事不妥。还是让皇后来。”

        好吧,说得在理。他要是一问了,怕是有人得说,额,他是不是寻了个漂亮的宫娥?

        “对,说得对,这事该让夫人问。”萧谌拍板了,孔鸿听着耳朵动了动。萧谌一直唤的是夫人而不是皇后,也好!

        “这装神弄鬼的事,你想出的主意,大家一起准备。”萧谌要寻孟塞不假,萧谌这打算都告诉孔鸿了,如何补充完善,就得拉几个贴心的人一起研究最为妥当。

        孔鸿这是赶鸭子上架,想拒绝都不成。

        那,就只能与萧谌应下道:“唯。”

        萧家这条船,自打上了,再没想过要下去,他得任劳任怨地帮忙着萧谌把事情安排好!

        处理完徐州事宜,在尹岸兄妹寻萧宁无果离开后,贺遂抵达徐州,萧宁将徐州防卫尽托付于贺遂,萧宁也离开徐州,前往扬州。

        萧宁怕是万万想不到,亲爹的脑洞开得实在是大,大得这才刚登基一年不到,便思量何时传位于萧宁合适。

        这会儿抵达扬州,一年多不见的萧颖和玉嫣亲自来迎,看到长高不少的萧宁,面上露出笑容。

        “姑母。”萧宁同萧颖见礼,随萧宁一道前来的人,朝萧颖亦是恭敬地道:“长公主。”

        这一位可是跟萧宁一样,享同亲王待遇的长公主。

        既为扬州刺史,正可谓是大权在握。

        “辛苦了。”作为长辈的,跟在萧宁身边照顾萧宁的人,既能不道一句辛苦。

        众人连道不敢,萧颖拉住萧宁的手,“徐州之事传来,颇叫人心惊。”

        “无事无事,有惊无险。”不管萧宁当时或是事后如何受惊,于长辈面前,也得宽慰长辈,莫让人跟着她一起担惊受怕。不过,萧宁其实更担心萧谌会让她这就打道回府。

        不过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萧宁乐得没有消息。

        萧颖眼中闪过一道冷意,贼心不死一群小人,早晚有一日必让他们都服服贴贴,

        “先休息,你来得正好,去岁的大灾,是劫也是喜。”萧颖自是要同萧宁细细说说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尤其是去岁的大旱,要不是萧宁想办法弄来许多赈灾的粮食,扬州未必能度过这一劫。她,自也是在劫难逃。

        玉嫣在一旁,虽不作声,看着萧宁的双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身在扬州,玉嫣既安民抚民,同样也密切关注雍州的动静,虽相隔甚远,好在萧宁将人留了不少给玉嫣,雍州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玉嫣都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更知道萧宁有多难。

        说是天下群起而攻之亦不为过,最难得的是,萧宁在这天下人看来,她断无可能破局的情况下,竟然破了局。

        不仅如此,更是借此机会,堵住天下男人不让女子出仕的借口。

        不同意大昌取女子为官,让女子出仕的人,从来都不是天,而是容不下女人比他们能干的男人。

        玉嫣本想这一生都将要跟萧宁为了女子的未来而努力,或许穷尽一生她们都会很难,更不会成功。

        但,有一个人喊出这个旗号,叫玉嫣忍不住心之向往,舍不得这一生庸庸碌碌,只能作为旁人的陪衬,连一个名字都不值得记入史册。

        明明这天下,这史书并不是只有男人创造出来的,为何却是女人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曾几何时,玉嫣读着史书,看到上面的记载,便有这样的疑问。

        到最后,她却不敢问出这个疑惑。

        只因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女人的一生,只要围着男人转,为男人争风吃醋,为男人绞尽脑汁,却不该为了自己,也不该为了她们自己的人生,争一争。

        她以为自己大逆不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更想掩盖。

        后来家中生变,她沦为伎人,这一生,她为恨而活着,只有报仇雪恨,再无其他。

        不想竟然会遇上萧宁,碰见这样一个并不认为女人的人生只该为男人而活的小娘子。

        初始,她为萧宁阻拦她报仇而心生怨恨,可她又比谁都明白,她不杀了萧宁,也不能杀了萧宁。

        一个仁厚爱民的小娘子,她的存在守卫着整个雍州的几十万百姓。

        家族大仇,玉嫣纵不敢忘,但并未想伤及无辜,也不想成为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后来,萧宁与她一番会谈,萧宁阻止她报仇,依然让玉嫣心中不平不愤。

        生怨于萧宁,因为萧宁成为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原本萧宁该是她的助力的,最后却成为了她的仇人的庇护,玉嫣想的更是,就因为他们有用吗?

        因为有用,明知她的仇是真,也只能是一笔勾销,自此再不许她动手,否则,她便是犯了雍州法度。杀人者死。

        直到最后,萧宁问她,难道比起复仇,她再没有想做的事了?

        比如重振家族,比如一起改变这个世道。

        玉嫣还记得,父母双亲在临死前握着她的手,一声声地叮嘱她,让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可以死,不可以因这世上太多的不公平而死。

        她活着,至少玉家还有一丝希望,她若是死了,从今往后,玉家便什么都没有了。

        多少回,她看到父母眼中隐含的泪,他们希望她是男儿的,若是男儿,家族便可传承。

        因她是女子,终究他们只要她活下去,若是可能,便为他们玉家再留一丝血脉吧。

        玉嫣也曾这样的想,活着就好,只要能活着,父母便可放心了。

        直到现在,玉嫣确定,纵然她是女儿身,她一样可重振家族。而这一切,都是萧宁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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