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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月挂枝头,渔村早早入了眠,一片静谧。江湖亦是如此,再暗流汹涌,也看似平静无波。

        侯家铭橙躺在床上调笑道:“我说姐姐,洛远让你跟他一个屋,你看白泽做什么?”

        戚蒅月坐在铜镜前,凤眸一撇,“你何时看到我看他了?”

        侯家铭橙笑道:“那白泽可看你了。不过啊,你和白泽太不搭了,说实在的看着别扭。”

        戚蒅月散开头发,揉揉眼角,“无论搭不搭都没可能了。不过,我倒是看你和公子然挺搭的。”

        “别跟我提他!”侯家铭橙坐起来喊道。

        戚蒅月道:“你既然不信是他,为何不找他……算了,不提就不提了。”毕竟是他二人的事,旁观者终是不好多言。

        侯家铭橙平复了情绪,又躺下道;“这个事木叔叔还不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啊。”

        戚蒅月有些惊讶,“你跟木叔叔这般要好,竟没告诉他?”

        “他也和公子然很好啊,我不想,不想……”侯家铭橙小声嘀咕道。

        “快睡吧,明日一早定要赶到穿风画舫的。”戚蒅月微笑道。

        门外传来木槿央的声音:“橙橙,你们俩睡了么?”

        二人对视一眼,戚蒅月起身去开门,木槿拿着两套男装道:“明日就穿这个,我给你们俩送来。”

        戚蒅月侧身让他进来,侯家铭橙坐起身道:“我们俩还带要裹胸布啊,不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木槿央道:“你腰是挺细的,但用裹胸......”

        侯家铭橙气得飞过去一枕头,道:“那好,就算我不用裹胸,蒅月姐姐总要裹胸的吧?”

        木槿央瞄了一眼戚蒅月,她里衣微散,若隐若现间,的确是双乳耸罗衣,微开的领口处一片嫩白剔透。木槿央不禁感叹纥奚洛远享福时,又有些口干舌燥。“那个……我还是再去寻寻吧。”说着咽了咽口水。

        侯家铭橙抱臂生气道:“你想什么呢?为老不尊!”

        “你这丫头在胡说!我都多大了,看着你们这帮小姑娘能想什么?!”说着他便连忙出去了。

        “木公子。”

        木槿央刚下楼,便听戚蒅月叫他。

        “那个,你别听橙橙胡说,我真没多想。”

        戚蒅月抬手打住,道:“我不在意这个。就是……你听见了吧?”

        “什么?”

        “我跟橙橙在屋里说的。”

        “听见了。”

        戚蒅月叹了口气,“那你知道了么?”

        木槿央道:“我……能猜到吧。”

        “那你能当不知道么?这个事毕竟……你要太过于追究,伤和气。”

        木槿央笑道:“我以为你巴不得我们打起来呢。别担心,我有分寸。”

        云遮住了月光,一片漆黑。

        纥奚洛远这一夜依旧噩梦连连,梦里的他手无缚鸡之力,被一切撕扯着,痛苦得就要死去时,他惊醒了。

        “呼————”纥奚洛远脱下被汗浸湿的里衣。

        白泽已穿戴整齐。“梦到什么了?”他虽声音冷漠,金眸却不自觉地朝他瞟。

        “乱。我也说不清。”

        白泽“哼”一声,“亏心事做太多了吧。下来,咱们该走了。”

        二人下了楼,又等了片刻,仍不见戚蒅月与侯家铭橙。

        白泽不耐道:“等她俩下来的时候我也修成正果了吧。”

        公子然嘴里塞满了蟹肉饼,含糊不清道:“也不知是为何,不都是男装么,那我平时穿衣也没这么慢过。”

        木槿央道:“再等等吧,或许是裹胸不好穿。”

        白泽“切”了一声,“橙橙还用裹胸?”

        “那不是,戚姑娘嘛,略微有些丰满,我看的确是需要,虽会有些难受,但也不是没……”木槿央抬头看纥奚洛远与白泽一脸杀气地看着他,喉中不知哽住了什么,再也说不下去了。

        “额……木大人吃饼……还未吃早饭吧?”公子然往他手里塞着蟹肉饼,木槿央回避着二人快要把他烧穿了的目光。

        说话间,只听戚蒅月道了一句:“久等了,谅之。启程吧。”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蓝灰劲装,束起高马尾,腰挂双剑的翩翩少侠朝众人颔首微笑。少侠身后跟着一位身着水绿对襟衫,墨发盘起,外罩一件碎花暗袍的小公子正在探脑。戚蒅月与侯家铭橙均未施胭脂粉黛,一个霸气潇洒,一个英气十足。只要二人压低声线,定是真假难辨。

        侯家铭橙杏眼嗔怒,“哎呀,穿男装是不是很丑啊,我有点后悔了。”她嘟囔着去找铜镜。

        纥奚洛远盯着戚蒅月笑道:“这倒有点意思。不过,别人就真不会认出么?”

        “没事,她俩比白泽像女人。啊啊————你点我麻穴——”公子然捶地大叫。

        木槿央绕过公子然,无奈道:“橙橙大小姐,咱们可是能走了?”

        侯家铭橙嘟嘴揽住戚蒅月的手臂,“姐,你就不觉得奇怪么?看着丑么?”

        戚蒅月耸肩,“不会丑。人长得够好看,如何都好看。”

        白泽笑道:“那倒是。”

        戚蒅月微微一笑。

        一旁的纥奚洛远重咳一声,打断道:“裹胸不会不舒服么?”

        戚蒅月把头别到一边,“不劳你操心。”

        侯家铭橙“喔”了一声,“白泽,你这脸怎么办?不是要易个容么?”

        白泽道:“来不及了,我也不会纥奚乾那功夫。边走边想吧。”

        众人到了穿风画舫时,已是晌午。公子然偷瞄了眼白泽,强忍住憋着笑,肚内一阵岔气,他捂着肚子连忙躲到一边,走得太急一下撞到了木槿央。

        木槿央无语道:“你这……可是不舒服了?白泽来看看。”

        白泽一转头看向他,惹得公子然一阵哈哈大笑,白泽脸上涂了一层锅底灰,黏了满腮的胡子,一只眼罩上了眼罩,身穿裘皮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对比他自己的确奇怪。

        白泽狠狠拍了他几下,“若一会儿你敢漏了陷有何闪失,我废了你。”

        公子然连连摆手,“哈哈哈哈,你让我在这儿笑够了,我去哪就不笑了。”

        纥奚洛远也觉得十分好笑,可想到一会儿要见到吕宝宝,他便心思沉重起来。

        进了穿风画舫,一贯浓烈的脂粉味闻着略有不适,小厮迎来,告知主人出去了,下午才回来,派了一群美人来伺候众人。

        公子然左拥右抱,小声问道:“木大人,你可见过这画舫主人?”

        木槿央道:“我哪见过,如今都是吕宝宝出面打理,我走当年,她还未出生吧。在此之前,画舫主人就未露过面。”

        纥奚洛远瞄了两眼侯家铭橙,她极为不适,同白泽两人坐在一起不停地推脱敷衍,倒是戚蒅月信手拈来,凤眸含情,轻撩美人,惹得美人簇拥,一口一个少侠。纥奚洛远不禁一股无名之火涌出。

        “少主——”

        纥奚洛远背后一麻。

        吕宝宝身着雪纺薄纱群,仙味十足地迎了出来。簇拥着纥奚洛远的众美人识趣地散去。他此时坐立不安,除了赤峰,没人知道他和吕宝宝的关系。

        “少主,你来了为何不去找我?若不是小厮来报,你可是想一直不见我?”吕宝宝眼圈泛红,有些埋怨道。

        纥奚洛远偷瞄一圈,其他人都是一副竖起耳朵看好戏的模样,只有戚蒅月仍在于美人作乐。

        纥奚洛远一阵心烦,一把将吕宝宝怀中,附在她耳畔轻道:“你这不是来找我了么。”眼却仍瞧戚蒅月。吕宝宝一阵酥软,跌在他怀里,轻道:“你来了,我这些时日也就没白等。”

        纥奚洛远道:“你在等我?”

        吕宝宝低头“嗯”了一声,“你说过莫要交心,可我……还是没听少主劝诫。”

        纥奚洛远一阵沉默后,道:“我不值得。早些想开吧。我不能给你任何你渴望的,你这样的真心,我对你也定不能模模糊糊。”

        吕宝宝起身看着他墨绿的眸子,深情道:“我都知道。你已有家室,你的族人也不会认同我的身份。可若是世人都能管住自己的情感,那就都是仙人了。”

        “哪怕会无疾而终你也不怕么?”纥奚洛远道,

        吕宝宝眼眶有些湿润,“我都不怕。你若带我走,就算粉身碎骨我也无怨。”

        纥奚洛远拭去她溢出眼角的泪,“我不能害了你。”吕宝宝靠在他的肩头,二人之间无语。纥奚洛远一阵后悔,他从未想过这场露水姻缘会结果,可吕宝宝却是深陷其中。

        戚蒅月实则在一旁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此时看他俩只见气氛微妙,戚蒅月伸手将为她倒酒的美人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问道:“这吕美人跟我家少主这是怎么了?”

        美人在她怀里小声道:“少侠有所不知,当初若不是纥奚少主,小姐恐不知是哪个山头的小妾呢。而后小姐以身相许,结果就没有结果了。纥奚少主走后,小姐这些日子是茶饭不思,浑浑噩噩,小姐妹都看着心疼呢。”

        “哦,意思是这纥——我家少主不领情啊。我们都不知还有这回事呢。”戚蒅月暗暗啐了一口,在心里骂了一句渣子。

        另一边为她揉肩的美人靠上她的肩头道:“唉,少侠别看我们这身份,我们小姐可是轻易不卖身的。谁知这次,不但交了身,还失了心。”

        怀中的美人道:“也不知我们小姐哪儿不好,竟入不了少主的眼。”

        “哎,不是说少主娶妻了么,娶的还是个低贱的罪奴,真不知他几个意思。”

        “就是,那个罪奴还是要被送到那种地方供男人玩乐的,说不定已经很脏了……”

        “咳咳——”戚蒅月重咳两声,打断她俩谈话,“不过啊,你们可要切记,”她下巴朝纥奚洛远一勾,“男人随意的屁话你们可万万不能轻信,没一个好东西。”

        “呦,少侠怎么连自个儿也骂去了。”二人掩嘴笑道。

        戚蒅月故作正经道:“我这是牺牲自己来告诫你俩,还敢取笑。”说着在她俩两肋一搔,两人立刻笑成一团,其中一位美人直往她怀里钻,一不留神磕到了她胸上,戚蒅月本能地“啊——”了一声,捂住胸口。

        “怎么了——哪儿痛?”还未反应,纥奚洛远已跳到她面前焦急问道。

        此时大厅鸦雀无声,姑娘们不知这是哪出。吕宝宝喃喃道:“少主……”

        戚蒅月咬牙忍住怒气,微笑道:“少主,这伤快愈合了,无碍的。”

        纥奚洛远才反应过来,此时戚蒅月是男装,他这样着实怪异。便顺着戚蒅月的话道:“那……就好。不过注意点也好。”后几个字纥奚洛远着重道。

        “嘻嘻嘻……”公子然小声偷笑道,被白泽冷不防弹过去一只枣核打到额头,他“哎呦——”一声,“谁暗算我?!”话音刚落,边听门外一声:“何人来访——”

        众美人闻声,立即俯身跪下,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纥奚洛远皱眉轻咳几声,抬头便看一身穿五彩罗裙,头戴金银花冠,身形略微魁梧的妇女正与他对视。

        “额……”纥奚洛远不知说什么好,此妇女虽穿着华丽,却面容粗犷,浓眉大眼,鼻若悬胆。却听吕宝宝开口道:“我与姐妹们恭迎主人——”

        主人开口道:“都起来吧。这是?”主人一开口,浑厚粗犷的声线便印证了纥奚洛远的猜测,这就是个男人。

        纥奚洛远上前抱拳道:“在下残月谷来的。敢问主人尊称?”

        “花想容。敢问少主此次前来是?”

        纥奚洛远道:“此次前来,是宫主派我来赐予解药的。”

        花想容惊道:“可是藩灵子的解药?”

        纥奚洛远点头,“正是。”

        花想容道:“少主里面请。”

        纥奚洛远点头,跟在花想容后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画舫一圈,又看了眼戚蒅月。戚蒅月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又看了眼门口,看了眼白泽。

        二人上楼进屋后,吕宝宝叹了口气,走出了画舫。戚蒅月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白泽突然起身将公子然与木槿央拉出画舫,公子然不耐道:“干什么啊,玩得好好的。”

        木槿央问道:“少爷的是什么意思?”

        白泽道:“方才洛远暗示我让咱们几个先去找其他秘籍,我想咱们还是分头去找吧。”

        木槿央点头,“我想也是。到时候见就行了。”

        木槿央连忙摆手道:“等等等等,洛远跟你有什么……我怎么没看见?还有咱们要是分头去找的话,在哪儿见?万一中途死了呢?”

        木槿央道:“那就去有把握的地方。我去狼族好了,当年师父和哪儿有些交情。”

        白泽道:“那我去沧锦楼。我就对哪儿熟悉。”

        公子然挠挠头道:“我看我去无涯阁好了,我对花族真是不熟。”

        白泽道:“看来都对花族不熟。那就两天之后花族再见。我去通知橙橙,切记,无论用什么方法,定要得到秘籍。”

        “那……要死了呢。”公子然问道。

        木槿央哈哈一笑,“若两天后在花族缺席,我们会去收尸的。”

        公子然一惊,却只能道:“那……大家尽力而为吧。”

        白泽道:“可不能尽力而为,要势在必得。我们已经跨出一步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最后几个字,他轻声道,而后转头看向碧水白云。若当初他没有由着纥奚洛远的性子逃离残月谷,如今他们会是怎样?

        纥奚洛远随花想容上了楼,花想容道:“少主能否先给我看看解药?”

        纥奚洛远递过去一个瓷瓶,“花夫人先试试吧。”

        花想容点头,倒出解药吃下去运气,果然浑身发热,气沉丹田,身体立刻轻了起来,看来是真的解药。

        花想容眼睛一亮,道:“不过啊,宫主为何突然给了解药?”

        “宫主要练大法,剩下的秘籍不看不行。”

        “宫主的大法以练得炉火纯青,竟然还有上升空间。”

        纥奚洛远瞎编道:“谁说不是呢。可江湖风云不定,还是要以防后浪推前浪。”

        花想容点头,叫过侍女,耳语几句,坐到琴边,道:“我已差人去取了,少主稍安勿躁。让我给少主弹首小曲吧。”

        “那就有劳夫人了。”

        说罢,悠扬轻快的曲调从花想容的指尖流出,纥奚洛远放松精神,双眼微闭,道:“花夫人为何从不出画舫?”

        花想容道:“江湖上免不了别人议论,多了也烦。”

        纥奚洛远道:“那夫人就完全不知江湖上的事喽?那为何加入呢?”

        “我与大慈神宫离得如此之近,只能自保了。”

        纥奚洛远此时身心一阵愉悦,琴声舒缓,似水绵延。“那这江湖上的大大小小的事物夫人总有耳闻吧?还有这人物那人物,夫人不会也不认得吧?今年的昆山大会,总去了吧?”

        花想容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干嘛。这画舫就是个小江湖,我也懒得去理会外面如何了。昆山大会更是懒得去。还不如我自己逛逛风景,弹弹琴。”

        “夫人不要在意别人如何议论,毕竟自己穿什么,打扮成什么,又碍着找谁呢?”

        花想容略有欣慰道:“少主所言极是。”

        “对了,”纥奚洛远顺手将屠魔刀抽出,摆到旁边,“我数月前也上过船,为何不见夫人?”

        “哦?我并不知。可能当时去云游了吧。”

        纥奚洛远伸了个懒腰:“那夫人为何会知道我是纥奚洛远?足不出户,不问江湖事,连昆山大会都没去,也不知我数月前曾来过,确认得我的模样;我只说我是残月谷来得,你却开口就叫我‘少主’,想来不但是认得我是纥奚洛远,还知道残月谷的少主已不是纥奚乾了。”

        “啪嗒”一声,琴声戛然。花想容抚着断掉的琴弦,面色狰狞地看着他。

        这厢,吕宝宝出了画舫,站在走廊上暗自流泪,无数心酸事涌出。忽然有人递来了一张手帕,吕宝宝抬头,戚蒅月道:“为这样一个男人,不值得。”

        吕宝宝接过手帕,“少侠你可曾爱过人?知道独相思是何种滋味?”

        戚蒅月叹气,“怎会没爱过?与其独饮相思苦酒,倒不如退一步。你又千万种好,终究他不爱;他爱得有千万种不好,在他眼里都是宝。”她说完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

        吕宝宝双眼噙泪:“可我,就是想不开啊……”

        戚蒅月有些烦了,这世间为情纠缠不清的女子为何如此之多?跟她一样痛痛快快地谁不爱她就杀谁不好么?“吕姑娘啊,这事就是当局者迷。想开点吧。”

        吕宝宝擦擦眼角,“谢谢少侠宽慰。我感觉好多了。”

        戚蒅月伸手揉揉她的头,“唉,聊点别的吧。你们这儿这么多条船,能分得清么?秘籍可还好取?”

        吕宝宝掩嘴一笑,“主人一般都把东西藏到我的船上,至于秘籍嘛……”她卖起了关子来。

        戚蒅月挑眉,“看来还有吕姑娘不知道的事啊。”

        吕宝宝凑近她,“谁说我不知?秘籍藏到了我的船底。怎样,想————”刚说一般,戚蒅月便一指点上她的睡穴,吕宝宝一下昏了过去。

        戚蒅月伸指挑逗了一下她的脸,“美人儿,谢谢了。这般单纯,难怪会喜欢纥奚洛远。”

        说罢摇身变成了一只火狐,跳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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