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称呼
夏日很快就到了，宋绥景院中种的花草养的树木也都长了起来，郁郁葱葱时常有宫人在哪儿乘凉，但也伴随着无尽的蝉鸣在耳边吵闹。
宋绥景自己倒是不在意，但容齐坚持让人每日拿着杆子清理树上的蝉，可这东西也不是戳几下就能全部弄走的。
容齐干脆让人在自己处理政务的旁边又收拾出了一处地方，供宋绥景日常办公所用。
就此，宋绥景除了休息，更多的时候就是待在素心若雪，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久了也就习惯了。
太后回来这两月，也就上次见到两回，更多的时候不知在计划着什么。
容齐这边有徐行在朝中帮忙，宋翼父子在外秘密练兵，没有其他人打扰，倒也相安无事。
容齐由宋绥景陪着，乔装去了郊外军营，见了宋翼父子。
“陛下这边请。”
一行人看完操演，容齐被引入大帐。
“宋将军辛苦了，没想到短短几月就能操练出这样一支轻骑兵。”
宋翼黑了不少，但眼睛里有着曾在定州时不存在的光彩。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另外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容齐正襟危坐。
“阿故，你来说。”
“是，”一直跟在后面的宋故转向容齐，回道：“前几日微臣带人在山上劳作时，无意挖到了矿石，据臣目测数量不小。”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当初以采矿的身份在此屯兵操练，谁知真挖了出来。
容齐让宋故带路前去查看，回头对着宋绥景道：“一起吧。”
宋绥景提脚就要跟上，却听见叔父的一声咳嗽，于是说道：“有些走累了，陛下与大哥去吧。”
待两人都出了大帐，才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叔父。”
宋翼抬手让人先坐下，此刻的身份是一位长辈，语气中只有关切：“陛下对你还好吗？”
宋绥景没多想，只实话实说：“我是他的女官，自然对我挺好的，在宫里人人都对我很恭敬。”
宋翼了然，叹道：“你别嫌叔父多事，我只是怕他委屈了你，但既然你也这样说叔父也就放心了。”
也？宋绥景觉得叔父恐怕误会了什么但又怕是自己多想，待要细问时叔父却被叫走了。
回去的路上，容齐还有些余兴，与宋绥景谈起了那些矿石。
“真是意外之喜，这些矿石无论是交易还是留着冶铁锻造兵器都有很大的用处。”
“还有几块的颜色难得，朕让他们研制成颜料给你送去。”容齐见宋绥景有些出神似乎没有听他说话，问道：“你怎么了？”
宋绥景看着他问道：“陛下今日与叔父谈了关于臣的事？”
容齐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扭头回道：“只是谈及你的近况，照实说罢了。”
直接隐去了对着宋翼说话时一口一个绥景的事。
念及此，容齐突然说道：“说起来平时宫里都叫你宋大人、宋宫令，这出了宫，朕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名字就好啊。”
“若叫全名显得太生疏，不知以前他人如何唤你？”
宋绥景回想了下，说：“阿绥、阿姐、郡主、小景还有”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还有什么？”容齐并没有错过异样情绪，但好奇心驱使还是问了出来。
“没什么，一个称呼而已，陛下随意。”
容齐观她神色，又想了想说：“那朕就唤你——绥、景。”
“绥景”二字明明很普通，但在他口中念出来却如同在细细品味一般，听出了两分缠绵的感觉。
宋绥景立马打断自己的思绪，暗道提醒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看来是天热昏了头。
觉得马车里有些闷，索性掀开窗户去透气，却看见沿路乞讨的人多了起来，有些拖家带口进不了城走不动道的，就地而坐而趟，一边呻吟一边向过路的人乞讨。
容齐见宋绥景眉头越皱越深，也看出去，一会儿后也是眉头紧皱。
容齐想要掏出钱袋给路边的人，却被宋绥景按住：“你就这样直接给他们，不仅杯水车薪，说不定还会引起流民哄抢，得不偿失。”
宋绥景拿过容齐的钱袋，又把自己的银钱都拿出来凑在一起。
下了马车，容齐见她向城门的守卫走去拿出令牌又吩咐了一些话，那守卫接过钱转身向城里走去。
宋绥景折返回来，向身后喊了一声：“木一。”
一道黑色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听得吩咐后又转身走了。
马车再次轻轻动了一下，是宋绥景重新上来了。
看着容齐道：“我让人去把银钱全部换成馒头分给这些流民，还让木一守在这里以防出乱。”
“你考虑得很周到，”容齐点点头，继而忧心忡忡，“南方发大水淹没了不少的良田村庄，财产人口都是损失惨重，朕拨下去的赈灾款只怕也只是解决了当时，这大水久久不退，眼见难民越来越多，看来那批矿石留不住了。”
那些矿原本是想用来打造兵器以增国力，但现在只能先变现救济灾民了。
宋绥景想了想：“国库空虚，但臣看朝堂上那些大臣依然是纸醉金迷，现在该他们出钱出力了。”
隔日，宋绥景正在看着一本账册，就见容齐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宋绥景猜应该是朝堂上碰了壁。
果然，容齐一坐下就骂道：“这群伪君子，平时一个个表现得深明大义，今天一提起捐款捐物便开始向朕喊穷，朕迟早要收拾了他们。”
“陛下消消气，”宋绥景倒上一杯下火的茶汤，问道：“就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慷慨解囊吗？”
容齐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有几位譬如徐行他们，但朕下令在城外搭建难民所并每日三次施粥，眼见人是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正在赶来的路上，这终究不是个办法。”
“陛下是怎么想的呢？”
容齐捏了捏眉心，道：“看来朕只有杀鸡儆猴才能让这帮人知道什么是君王。”
宋绥景轻轻一笑：“陛下与臣想到一处了。”
说着，递上一封信件，上书：“刘元督造河堤江坝不利，严查重审，杀鸡儆猴。”
容齐看着宋绥景，听见她说：“总要有人先开了口子，有人先跳出来，其他人才会顺势而为。”
信件被送去了徐行那里，上次抓的那些人吐了一些却没有吐干净，这个刘元曾是督造河堤的主要人员，今次堤坝尽毁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宋绥景请容齐换了身衣裳与她去一个地方。
归梦楼里，一高一矮两个清瘦的男子带着家仆站在大厅，接待他们的又是柏翠。
柏翠自从知道了宋绥景是琼娘的贵客，便再也不好奇她的一事一物，今天又见到一位陌生的男子，长相俊俏清隽却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带着二人上了三楼。
知道容齐的疑惑，轻声说：“上去再说。”
屋里只有琼娘和宋、容三人，其他人都被留在了门外。
琼娘看见陌生人在宋绥景身边，出于谨慎只是福了福身没有开口。
宋绥景示意都坐下，道：“介绍一下，这是琼娘，替我做事。”
又向琼娘示意：“这位是容公子，是我朋友。”
宋绥景说什么就是什么，琼娘已经奉上两杯茶：“银票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拿出一个箱子，里面不仅有一沓沓的银票，还要金元宝和珠宝若干。
宋绥景将箱子给容齐看，并说道：“这些是我让他们凑的银票，安置流民一些时日应该是够了。”
容齐看了这箱子钱，又看了看宋绥景正云淡风轻的喝茶，惊愕的说不出话。
宋绥景放下茶盏，慢慢解释：“之前是我没有向你说清楚，我也有一支谍报组织叫玉罗刹，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琼娘是归梦楼的主事人也是领队之一，其他人若有机会我会一一为你引荐的。”
玉罗刹向来不为人知，就算知道它的存在也只是知道一个名头罢了。
容齐见宋绥景这是完全的信任自己，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开心：“这楼中都是你的人。”
宋绥景摇头：“也不尽然，三分之二吧，其他的都是琼娘心善收留下来的。”
既然大致介绍了，就开始说另一件事：“琼娘说朝中不少人都会来归梦楼消遣，最殷勤的就是张玉良。”
容齐一声冷哼：“哭穷最厉害的就是这人，他袭爵后在朝中一向左右逢源可是典范。”
“听说他最好美人，尤其是善舞的美人，若一个他加上刘元，你说会不会让那些人看清局势呢。”
琼娘带二人下了楼，击掌让一位女子上了台。
观她腰若流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确是一位足以勾得大多数男子心动的美人。
琼娘笑道：“这是我精心调教的面生的美人，原本是想着等秋日再推出来的呢。”
宋绥景也笑道：“那真是让琼娘破费了，若事成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琼娘一下笑得花枝乱颤。
宋绥景看向容齐，难得眼神调笑问道：“公子觉得这女子如何？”
容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同样回以微笑道：“再美的女子与绥景比起来，都始终缺乏几分风姿。”
宋绥景挑眉看一眼容齐，无语转头：“开始吧。”
于是那女子就着鼓点舞了一段绿腰。
琼娘看向宋绥询问意见。
“不错，这几日定要慎之又慎，容不得出错。”
台上的女子听见严肃的吩咐，低头答是，慢慢退下隐至台后。
归梦楼放出告示，将有善舞的新花魁亮相，请全城青年才俊一览花魁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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