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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故人不可见


乐怡一行以出色的表现夺得了雅会魁首的名头。

        江老爷把备好的礼金分予五人,说是魁首的奖品。

        “就当领了个星灵子任务嘛。”

        五个年轻人推脱了一阵不得,便收下了江老爷给的奖励,在给乐怡的奖赏里还多了一把长命锁。

        “拿你家的一瓶好酒给我当回礼就成。”

        老爷子乐呵呵的,反倒是乐怡在犯难。

        “老爷子,您这是在逼我去偷我父亲的私藏啊。”

        江老听了有事一阵捧腹大笑,而后礼节周到地把客人送走了。

        虽说五个后生都不是贪财的人,但江老爷给的赏金着实解了菱歌正在面临的难题。赏金和她自己攒的钱加起来,为红芙夫人赎身的事瞬间有了眉目,甚至还有剩余。

        事不宜迟,菱歌马上跑回霞烟阁,叫出掌握所有姑娘人身自由的老妈妈,把赎身要的金币摆在对方面前。跟在菱歌身后的友人们为其保驾护航。

        抹了浓妆的妈妈“哼”了一声,接过钱袋,像是早有预料般,取出红芙的人身契,说:“行了,明天早上,就带你母亲走吧。”

        报信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去了红芙的房间,红芙已在那里静候佳音,膝上的一个又轻又小的布包就是她全部的行李。

        红芙赎身的消息仅花了一个晚上便传遍了整个清波。

        名动整个清波地区的姑娘要离开了,想想都震撼。因此,烟霞阁这才没有让菱歌马上把人带走,头牌赎身,总归要风光一些,至少要向全整条东街宣布。

        第二天一早,前来观看红芙离去的人将霞烟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到东街游玩的富家子弟携着别家阁楼的姑娘在临近屋舍入座,居高临下地望着霞烟阁大门前的一举一动。在东街出卖力气的男人们左右排成两列,别家不用陪客的姑娘偷跑出来混入队伍中,人人都挤破了头,或好奇,或羡慕,或嫉妒,往日里无缘得见红芙的人终于有了机会一睹芳容。

        主角红芙站在大门的垂帘后头,神色从容平和,她不关心外头的喧闹,满心的波涛只为自己的孩子而起。

        “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霞烟阁的严妈妈走过来,上下打量已经收拾整齐的红芙。

        花柳巷的女子很少是由自己的亲儿赎走的。不是没有过,是少之又少。一则,楼馆的老板们会使出各种手段避免姑娘们怀孕。若不小心怀了,不足月的会被打掉,足月的生下来了,孩子立马被抱去送人,生母连一面都见不得。如果送不出去,留下养着的,长大了,多少会步上生母的后尘,母亲和孩子一同在油煎似的楼阁里侍弄风月。和红芙一样生下星灵子的也有过,只是部分个孩子在外受了教育后,竟看不起母亲的出身,觉得丢脸,从此一刀两断,再无音讯。还有一种最为可悲的,以星灵子的身份走出去了,结果毕业后一事无成,回到东街,沦落风尘,受了十年的教育到头来全都成了逗乐客人的小把戏。

        所以,老妈妈才会说红芙幸运。

        红芙听了百感交集,几欲忍不出掀开门帘,与女儿会面,她侧过身子,向老妈妈行礼:“妈妈,红芙这就走了。”

        “慢着,碧黛,把红芙的琴取来,给她带走。”

        严妈妈招呼取年轻姑娘去取琴,。

        “琴是认主的东西,你把它留在这里,反倒碍事,拿走吧,隔三差五的,带着它回来教一教你的妹妹们。”

        说话间,碧黛已经回来,将箜篌交到了红芙手上。

        “行了,你好歹是我手底下出来的姑娘,今后,另奔前程了,祝你好运。”

        严妈妈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觉得外头的光明与她无关,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在阁楼里终老。

        红芙朝着严妈妈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她是幸运的,不单是因为女儿。大约是因为同为青楼出身,严妈妈不似别家妈妈那般利欲熏心,不会对姑娘们无端打骂,针刺烙铁猫抓之类的刑罚一概无,做得最狠的就是关人禁闭饿上几顿或者拿藤条抽十几下。

        洁白的腕子掀起了门帘,继而是一张美艳无双的脸。众人那一刻才明白红芙是当之无愧的东街第一美人,尽管已年近四十,却风韵犹存,明眸皓齿,眼角描红,体态丰腴,举手投足尽显妩媚柔顺,一袭红色的长裙宛若牡丹灼灼,轻而易举地便勾走了人魂魄。

        红芙夫人略过所有黏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在视线的尽头,她的女儿正同她招手微笑。她再也按捺不住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优雅的步伐渐渐加快,到最后近乎小跑,双臂一伸,拥住了自己的女儿。

        围观者爆发出一阵哄闹,有吹口哨的,有鼓掌叫好的,有不屑一顾的,半分真心,半分取乐。当中不乏好色者,除了红芙夫人,他们还注意到了夫人的女儿,较于成熟的红芙,杜菱歌的青涩别样婉约动人,含苞待放的花儿拥着清澈的露水。

        自行请命来当护法使者的齐环一行感受到了色鬼们目光,举起手中的剑,从剑鞘里拔出一段,五把剑的锋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吓得恶徒们退避三舍。

        六个姑娘将红芙夫人迎上了她们事先备好的马车。由埃莉和磬宁在前头驾车,一路兜兜转转,总算甩开了妄图跟上来的尾随者。埃莉放开手脚,挥起马鞭,马儿应响而动,撒开蹄子,在林间小道疾驰。

        小道蜿蜒曲折,杂草繁多,在道路没入草堆的尽头,一个少年郎伴着一位中年男人在等候,车马驶近一瞧,原来是高宿莽和他的师父张公在等候。

        “妹子,红芙妹子。”

        马车一停下,张公即刻迎上去。坐里面的红芙应声而动,没等车挺稳便掀开帘子下车去了。

        为了避免风言风语,他们师徒俩没有去东街迎接重获自由的红芙,而是在林间深处汇合。

        “念生哥……”红芙唤道。

        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化在眼眸中了。

        在两位长辈都静默不语的时候,齐环悄悄探出脑袋,去看那位传说中的“张公”。

        那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拄着一根拐杖,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灰色的眼珠里暗沉着一缕死一般的寂色。用簪子束起的乌发有用发油精心梳理过,奈何几根散落出来的发丝和下巴残留的硬胡茬还是出卖了他日常的妆容。还算赶干净的夸大的衣物麻袋似的裹在他身上,凑近去闻,还能闻到昨夜醉酒后发酵出来的臭味。

        菱歌从车里出来,自然地张公手上提着篮子,里面放着一些蜡烛纸钱并瓜果糕点。

        张公望着一眼故友的女儿,缓缓道:“走吧,咱们一起去看师风。”

        张公、红芙并菱歌、宿莽一起进了林木掩映处,陪同来的五个姑娘在原地候着,不做打扰。

        沿途松柏青青,茅草茂盛,横生的枝丫密密麻麻,一下弹人脑门,一下扎人手肘。宿莽见菱歌和红芙夫人的衣衫都被树枝勾到了,便自行请命到前方开路,砍刀使得熟练,三两下劈开了几根杂乱的枝条。

        “这两年我去看师风,都是冬朗替我开的路。”

        张公和红芙解释完,又去叮嘱道。

        “徒儿,少砍一点,别扎人眼睛就行了,师风喜欢山野肆意生长的林木。”

        宿莽了解师父的习惯,下手张驰有度,既能清开一条路,又能保留草木绿意,根本就不用叮嘱。

        四个人走了大概一刻钟,野草的国土到了头。

        茂密草丛的出口是一个僻静清幽的妙处,有鸟语花香,流水潺潺。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山岩,一块叠着一块,叠成一个小山坡,岩间有山泉流淌,将石面冲洗得光滑平整。泉水在岩底汇聚成潭,潭边是嶙峋怪石伴着矮木青草。

        定睛一瞧,草丛间有一座坟墓,墓上也是长满了绿草。墓上的草与别处的不同,有仔细修理过,成青冢一座。

        那是菱歌父亲的墓,碑上的字淹没在草丛中,依稀可见“洛安杜氏”“杜青景”等字样。碑边的依偎这大片木芙蓉,霞色的花儿含笑绽放。

        前来拜访的四人为菱歌的父亲扫了墓,供了祭品。

        完成所有常规步骤后,红芙和张公在碑前久久驻足,静默无言,两位小辈站在后头,说起了悄悄话。

        “谢谢。”菱歌向宿莽道谢。

        “啊?”

        “我听张公说了,这几年都是你陪他来的。”

        宿莽轻笑一声:“我能活到今天都是托师父的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两位后生相视一笑,为彼此逐渐靠近的感到欢喜。

        另一边,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公先开了口。

        “如果十六年前你就出了那火坑该多好。等菱歌到五岁了,把她交给学校,广袤天地,就任由我们仨逍遥自在了。”

        张公说着,慈爱地瞄了一眼宿莽。

        “路上再收个臭小子来给我们背行李,就更好了。”

        “命数如此,谁能预料。”

        红芙叹息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眶。

        “是啊,谁能预料,这人生在世啊,处处难以预料哦。”

        张公喃喃着,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与杜青景、红芙初遇的那个时候。他和杜青景是在旅途上认识的。他们进了同一间旅社,这个热忱良善的小兄弟和他一起制止了一出恶霸欺凌的戏码,两人由此相识,把酒言欢,相见恨晚。

        杜青景表字“师风”。从交谈中,张公得知杜青景出远门是为了跑生意以振兴杜家。张公听过洛安杜家的名头,洛安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只不过在杜家老爷子和长子死后,晚辈不争气,不出两代就败得差不多了。杜青景不忍见家族没落,这才四处闯荡,谋求生路。张公佩服他的心气,便提出与他同游,想着自己星灵子的身份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

        行至清波的时候,他们在合作伙伴的强硬要求下进了霞烟阁商谈,他们由此与红芙相识,并为红芙不俗的谈吐与才华所赞叹。张公心胸豁达,只提了要红芙做妹子。杜青景则是一颗春心萌动,不管世俗门第,铁了心要和红芙结为眷侣,每次出游归来都要去霞烟阁坐坐。

        初时,红芙对他的追求不为所动,觉着这不过是纨绔子弟的一时头脑发热罢了,况且杜青景并不擅长文墨功夫,与往日交游才子们相距甚远,因此,她让杜青景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直到一夜华灯初上,红芙外出赏灯,遭往日败在她手下的文士报复。杜青景挺身相助,为她挡了一刀,哪怕鲜血直流也不忘她的安慰,红芙的铁石心肠这才软了三分。再念及杜青景过去的表现,花了大价钱道霞烟阁找她也不过是陪她聊天解乏,天南地北奇闻听得她津津有味,她不喜欢做的事情也绝不去勉强她。

        一来二去,红芙那一颗久经风霜磋磨的心终是软化了。二人私定终生,相约百年。见证了整个爱情故事的张公高兴得挖出了自己珍藏的佳酿。

        要给红芙赎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彼时的红芙尚未育儿,身价抵得上一个寻常百姓家庭好多年开销。

        杜青景存了心,早在认定红芙那一刻起就为了红芙赎身而攒钱,等到红芙答应了,他就只需要再跑一趟就能赚够红芙的赎身钱和复兴家族的必要资金。

        “要我陪你去吗?”

        杜青景临行前,张公这样问他。

        “不用,念生哥,你留在清波和芙儿一起等我回来吧。”

        杜青景和挚友、爱人说好,等他回来以后,三人就一起离开清波,天高海阔,四处游玩。在幻想未来时,他淡金色的眼睛总是格外明亮。

        “我当时应该陪他一起去的。”

        回忆到这里,张公起身为好友倒了杯酒,美酒洒在地上,印出道道深色水痕。

        事情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才是,谁曾想,杜青景在途中遭遇了战争流民和秽灵□□,死在了□□中。消息传到清波时,红芙被诊出了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没人能想得到,他会在路上出事。”

        红芙也在墓前蹲下来,给丈夫倒了碗酒。

        张公猛地吸了吸鼻子:“好了,不提这些了。”

        红芙擦去了眼角的泪,点了点头。

        “师风啊,你有了个好女儿啊,继承了妹子的才华,继承了你的良善,十五岁一成年,就把红芙妹子赎出来了,她啊,可比你厉害多了。”

        张公对着墓碑畅饮高歌,红芙时不时揭一下短,两人在墓前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三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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