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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帕子滑落,夏盛乔眼睛红肿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

        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秦宗淮低低一嗤,“傻。”

        夏盛乔不哭了,秦宗淮眼神扫向项元承。

        “将军,王爷一直在书房等着您。”

        项元承提到王爷,秦宗淮眼神一刹阴鸷,转瞬即逝,然而,一直暗中观察的夏盛乔看得清清楚楚。

        这大乱之世,吴王是头一号的枭雄,杀伐决断、纵横捭阖,但他驭下酷严,薄恩狠戾,麾下一众骄将悍帅,在他面前都老老实实的。

        秦宗淮竟让他在书房苦等,项元承额上的汗涌得更急了。

        “秦义兄,你去见父王吧。阿乔交给我照顾。”六姑娘凑上前挽住夏盛乔的胳膊。

        点了下头,秦宗淮迈步离开,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眯眼看向石凳上的荷包。

        项元承擦一把汗,疾步取了荷包,递给他。

        秦宗淮掏出里面的白瓷药瓶,然后嫌弃地一扔,绣工精致的荷包在空中砸出个抛物线,落在一滩污泥中。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六姑娘打趣夏盛乔。

        夏盛乔鼓了鼓腮帮,欲言又止,那是给她的药。

        “秦义兄待秦家像仇人,阿乔你出身秦府,我之前还担心过你。今儿一看,秦义兄那么冷的人,纵容你哭闹,他还是喜欢你的。”

        喜欢她吗?

        六姑娘手上把玩着一朵蔷薇,夏盛乔笑问她喜欢蔷薇吗。

        “又香又娇艳,喜欢。”六姑娘不明所以,拈着娇柔的花瓣回答。

        “这种喜欢啊。”夏盛乔的声音低的像叹息,风一吹就散了。

        六姑娘明媚的眼睛一团迷惑。

        夏盛乔笑出了声,拿过她手上的蔷薇,插在她鬓角,“名花配倾国,才不枉这朵娇花。”

        六姑娘罕见地脸一红,追在她身后要打她,两人闹成一团。

        王府内院,吴王妃打发走一干管事,换了家常衣衫,靠着套了白苇套儿的大迎枕,闭着眼听张嬷嬷说话。

        “她真那么说?”吴王妃睁开眼睛。

        “是,”张嬷嬷在脚凳上坐了,轻轻地给她捶腿,“老奴就在旁边,六姑娘没听懂她的意思。喜欢一朵花,就从枝上摘了,这种喜欢就像草上晨露,倏忽就蒸发不见,不足为恃。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夏氏倒是个聪明的。”

        “嵋儿没听懂?”

        张嬷嬷夸六姑娘,“咱们六姑娘又爽直,又明朗,更难得性子一团纯稚,没有这些百转千回的肚肠。”

        吴王妃扶额,“这是好事吗?”

        张嬷嬷讪讪住口,六姑娘打小喜欢舞刀弄剑,一个姑娘家风风火火,直来直去,以至于外间风传她刁蛮任性。冤枉得狠。这些年六姑娘没少吃暗亏,可那傻姑娘吃了亏都不知道。

        女儿自小就大气明媚,吴王妃是欢喜的。可随着年龄渐长,眼瞅着都要说亲了,傻姑娘还是一根筋,吴王妃掌着内院,见多了阴司手段,心上就添了愁。

        “她那女兵折腾得怎么样了?”吴王妃又问。

        “老奴不懂这些,但前儿我亲眼瞧着六姑娘指使着女兵,用什么三段式火铳法,隔着一百多步,将靶子打得稀烂。”张嬷嬷不觉中一脸骄傲,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王妃您没亲眼瞧见,那三排女兵一排打完,下一排立即轮上,一丝儿不歇,对面要是真人,也得成了筛子,死得透透的。”

        “老奴如今觉着咱们六姑娘不是胡闹。”

        吴王妃神色一肃,“当真?”

        张嬷嬷连连点头。

        吴王妃不喜反而更愁了。

        “不能再纵着她了。”

        张嬷嬷一脸不解,吴王妃轻轻摇头,嵋儿总不甘心她是个女儿,可也就是她是个女儿,才能得王爷溺爱。

        至高无上的权力孤寒无情,儿子们如狼似虎,野心勃勃,王爷怎能放心疼爱。

        嵋儿要练娘子军,胡闹也就罢了,要是真练出点眉目,她在她父王心里的模样就变了。

        张嬷嬷试图为六姑娘求情,“王妃,六姑娘还想为您的生辰宴献上大礼呢。”

        “献什么?那什么火铳法吗?”

        吴王妃头疼地揉揉额角,“先前我以为她表演骑马射箭,才纵着她。你去告诉她,不许在我的生辰宴上搞什么火铳法。”

        “王妃,”张嬷嬷心疼六姑娘,“这些日子六姑娘日里夜里都在小校场,吃的苦头海了去,您这……,姑娘会伤心的。”

        “原先我纵她骑马射箭,是因着骑射既能杀敌,又能表演,旁人挑不出错。这火铳法,杀戮之气太重。”女儿性子执拗,吴王妃也怕刺激她太过,略略松口,“除非她能掩了杀戮气。”

        “这……王妃您真是出了道难题。”张嬷嬷替六姑娘为难。

        “要是连这点事她都办不周全,趁早熄了和她那些庶兄庶弟们争锋的心思,好好准备嫁人。”吴王妃不肯再让步。

        六姑娘得知消息,如当头棒喝,委屈得红头涨脸,就要冲去和王妃说理。

        夏盛乔好悬拦腰抱住,“六姑娘你这样过去,只会火上浇油。”

        受了一番苦劝,六姑娘满腔急怒化为颓丧,距离生辰宴没有几天了,母亲出的这个棘手难题,要怎么破?

        两人困坐营房,岂止六姑娘不甘心,夏盛乔也接受不了。

        “六姑娘,先让各伍伍长带兵练着,不能停,你回王府探听探听消息。”不能在营房心烦意乱,空耗时间,夏盛乔拿主意,“我回将军府想想办法。”

        六姑娘点头,两人计议已定,分头行事。

        阔别多日,重回将军府,夏盛乔有点儿近乡情怯。

        幸而府中诸人欢笑相迎,前日又在王府见过秦宗淮,夏盛乔那点怯意很快消散。

        “将军不在府里。”管家喜气洋洋地禀报,“王爷要北上收复运河,命将军为主将。这两日贺客盈门,咱们府里的门槛都快踏平了,可惜府里厨娘手艺平平,将军便在东兴居大宴宾客。”

        东兴居紧靠着碧波柔腻的庆河,雕栏画槛、珠帘绣幕,为庆州城酒肆茶楼之冠。

        夏盛乔莫名觉得有一丝怪异,秦宗淮不喜奢靡,且大战在即,他怎会在酒楼大肆宴请宾客?

        本来这点怪异也只在脑海里飘了一下,稍纵即逝,这种事轮不到她操心。

        薄暮时分,夏盛乔沐浴后,捧着一碟新摘的樱桃吃的欢快,项元承带着两个将军府亲卫出现在她面前。

        项元承像是喝了酒,舌头有些打结,“夏姑娘,将军知道你回府了,让我们来接你。”

        东兴居占地连绵甚广。主楼高三层,底层是散座,二楼、三楼是一间间珠帘琐窗的精致阁子。夏盛乔轻提裙裾,涉阶而上,二楼笙歌悠扬,珠帘开合间,散出一串串吃吃的艳笑。

        夏盛乔脚步一顿。

        “夏姑娘不要误会,”项元承硬着头皮解释,“东兴居奢华绮糜,不止本城,东南一带的豪杰巨贾来了庆州,也多在这里歇宿。这些人少不得豪饮、纵赌,但也不敢闹得太出格。”

        她懂了,这东兴居就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项元承神色尴尬拘谨,显然不是这种场合的常客。

        也不知在这饿殍遍野的乱世,这座销金窟背后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三楼安静幽雅多了,秦宗淮的阁子在走廊深处,是整座酒楼俯瞰庆河视野最好的阁子。

        夏盛乔进去的时候,秦宗淮仰靠在檀木圈椅上,一只手扯着已大敞的领口,眼皮一撩微睨她一眼,又沉沉闭上。

        飞速扫了一圈,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秦宗淮一个人,夏盛乔绷着的肩膀一松,她真怕看到什么辣眼睛的场面。

        不过,她更不明白了,秦宗淮不是宴请宾客吗,不陪着贵客,单独叫她来做什么?

        “给我倒杯水。”他的嗓音带着沙沙的嘶哑,夏盛乔耳朵麻麻的。

        圆桌上摆着数碟干鲜果、细巧茶点,一副纯银杯筷,夏盛乔拎起玲珑小巧的紫砂茶壶,倒满银杯。她摸了摸杯子,茶水已经凉透。

        “将军,要不要换一壶热茶?”

        他闭着眼摇头。

        走近他身边,夏盛乔吃惊地发现他脸庞一片通红,红潮从额头到敞开的领口一路蔓延,最后消失在包裹的严实的衣襟里。

        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夏盛乔脑子里跳出四个字——酒精过敏,要是全身都红了,那这过敏程度不算轻。

        夏盛乔没来得及细想,左手已经探进了他的衣襟。

        秦宗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右手精准无误地落在她的手上,空气中凝着暧昧的沉默,血涌上夏盛乔的脸。

        他蓦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鼻尖轻轻蹭她热腾腾的面颊。

        “现在不能让你看,太丑。”

        夏盛乔右手猛一晃,茶水倾洒在他俊美颓靡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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