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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沉鱼


琴言穿着和青迁一样的大红嫁衣,松开长刺,冷漠后退,看着雁初痛苦的眸子问道:“我和青迁,谁穿嫁衣更美?”

        “果然是你。我早该警戒你的不择手段。所以,青迁也是你送入剪香楼的。”雁初呵问,牙关里血淋漓而下。

        琴言浑身颤抖,带着希翼破灭的绝望:“是与不是又如何?今日来到这里的人,无论那种形式,还重要吗”

        “重要!”雁初霍的抽掉胸口长刺,顺手狠狠向后刺下,身后两个欲要偷袭的行者应声倒地,“决定我该要她死还是活!”

        雁初的金行之力穿透时空的力量赫然彰显:无数透明的虚门,层叠错落的沿着玉阶显现。虚门之间,姥姥扼住青迁喉咙,挟制着他,想借助虚门逃遁。

        雁初飞掷出长刺,将她截断在最后虚门处,青迁回身,看到了雁初正捂着伤口跪到地上,那点重逢的欣喜瞬间破碎:“雁初?”

        那是他最害怕看到的,可是,所有的逃离都抵不过命运牵绊。将他在乎的人一次又一次戕害在眼前:食灵林里的误伤是他决然逃离的缘由,婆婆自残、哑妇惨死的自责还未消失,而现在……。

        分离竟未将两人心隙拉远,那种奇异陌生的感情将青迁孤寂的心扰乱,月魄灵芒自眉心缓缓洇出。

        姥姥领教过他的厉害,触发拐杖顶端的机关,有数柄飞刀飞出,悬停在青迁的脖颈四周,刀尖直抵咽喉,喘息都在毫微间。

        老妪恶狠狠:“敢动,就切断你的喉咙!他中了必死之毒,如果不想他死的更快,就乖乖跟我走。”

        “我没事,这些凡术伤不了我。”雁初也害怕,食灵林时他已看出青迁诡异力量对本体的反噬,那来自意念的强大力量,会因为自责和悔恨反伤自己。

        雁初一度怀疑是‘光之神’才能拥的强大心术神力,而现在看来自伤比自保还要可怕的力量恐怕连纯白之术都不能算吧。

        青迁眉心光芒黯淡下去,双膝缓缓跪下:“你不该来——”

        “我答应过婆婆要保护你,就绝不会食言。”雁初深深望着青迁,何况是命轨至死的守护!

        两人遥遥相望,所有一切的险恶在他们眼里仿佛虚无,如同回到镜水孤舟,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

        雁初咬牙站起,手中一团灵芒飞出,穿透玉阶之上所有虚门将之化为乌有:“敢伤他分毫,我必让你连同整个剪香楼尸骨无存!”

        姥姥一下子失去了锐气,看到自己的脚又落到实地之上,惊呼出口:“我的遁门!”

        “遁门术?你也配用这源自离恨天的纯白之术!”雁初讥讽道。

        这遁门术是金一前辈唯一传承凡世的术法,也许正是整个原由,玉箫之力才能将老妪遁迹的所有虚门掘出。

        说话间,灵箫的孔洞有六束灵芒飞出,萦绕雁初伤口处,瞬间愈合所有血肉。

        “不可能!”慕瑶看到雁初的伤口瞬间愈合,惊讶无比,“那是用业火之力淬炼而成的毒刺,竟弑不了神?”

        “守护者的血是破魔之血,区区业火之力怎会伤得了我。”雁初不屑道。

        “以神力欺辱凡俗,非神域所为。这就昔日天人之恨的渊源,彼时彼日,依然昭然若揭!”慕瑶阴毒道。

        这个女人一副疯样,言语和思绪却十分冷静,高声挑拨:“姥姥不要忘了昔日,秋一涯欠我们的,现在该是让他千倍偿还的时候了。”

        雁初眉宇流露出厌恶之情,比起先前雪因爱生恨的伤情,这个女人的恶毒如同蝇蛆:“我虽不知师父欠了你什么,但是作为空河第一侠客的弟子,也绝不以势欺人。你蛊惑的目的无非想让我自封神力。放心,我只用师父的招式,足矣!”

        他举箫齐眉,玉箫自首端破裂,自飞溅玉屑中,豁然抽出一柄三尺古剑!

        古剑凛凛,青色剑锋如冰逼人!

        “沉鱼!”慕瑶叹道。

        看着高阶之上衣袂飞展的执剑人,恍惚回到二十多年前,初次见到名动空河的第一剑客的飒爽之姿,也是自那以后情窦初开、此生沉落……。

        有什么溅落脸上流到嘴角苦涩的咸,慕瑶伸手摸了把脸,指间淋漓的是她□□的行者、更是她豢养的面首之血。

        台阶上,雁初手中长剑蛟龙般翻飞,一路向上,行者纷纷坠落。

        慕瑶双目乌黑,一团业火飞向青迁,形成一个火之结界将他封在其内。

        乌瞳慕瑶飞身落在雁初前面,凌厉回身,煜王爷惊讶出声:“这是什么?!”

        雁初收剑冷笑道:“落蕊果然已私通无之,又有何脸面重提‘天人之恨’。”

        “良禽择木而栖,我慕瑶向来只尊强者。”青衣人高扬起下颌,无所畏惧。

        “很好,看来今日于公于私,我都已无需顾忌。”雁初剑锋一转,出手间多了份决绝。

        长剑拂尘,血雨仙阶。

        屋顶罅隙里几缕灰尘簌簌落下,落在聚精会神雕琢泥人的王者手畔,竟丝毫没有扰乱他的心绪。

        “主人,我回来了。”魍魉夜忽现,虚妄斗篷风尘仆仆。

        沧彻手中刻刀微顿,问道:“洛子,怎么样?”

        魍魉夜弯腰禀道:“入魔疯癫,完全不知自己是谁了。一路去了北荒,沿途杀人嗜血无数。”

        沧彻嗤笑:“真是可悲。堂堂守护神竟入魔成了怪物,自作孽不可活。”

        他手指用力,怦然折断了刻刀,细薄的刀刃划破了手指,流出血来:敢在他觉醒之前就算计他,现在不过稍稍动了些手脚,就承受不住了?太不堪一击。

        沧彻重新拿起一柄刻刀,吩咐道:“继续盯着洛子,不要让他旁落他人。另外,把泫渊都刚出现的两名守护者讯息透漏给白狐,如果我没猜错,倾篱也许就在泫渊都。设法借守护者的手除了白狐,且尽力将他们拖在幻苍森林,我要亲手料理他们!”

        “主子放心,奴才亲自去监督泫渊都那边动静。”魍魉夜道。

        说话间,屋顶又簌簌落下几缕尘,魍魉夜赶紧抬袖替主子遮住,抬头望向上面:“这里似乎也不安顿?”

        沧彻俯首又仔细雕刻着泥人,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远都雕刻不出泥人的脸:“待捕了这里的雀儿,我们也该换换地方了。”

        仙人宴上,壁龛上隐藏的一层层暗道,刀影晃晃,杀气腾腾,仙气缭绕的盛典转瞬变成了耳鼻地狱。

        慕瑶落脚时被地下尸体一绊,身体向一侧微倾。雁初得此空隙,飞身越过,长剑拂尘,错位相移,胜负陡然逆转!

        却不想,慕瑶索性身体堕下,拂尘卷起阶边坐在尸体堆里已经吓傻的琴言,倏的将之抛向了雁初。

        雁初本已赶到青迁面前,陡然感到身后物,身转剑回,匆忙避开琴言时,拂尘化成的一道黑芒已至眼前,穿肩而过!

        同样的伎俩,同样的伤害!

        雁初的血溅到青迁面前的业火结界上,如同掉入熔岩的冰雪瞬间气化。

        结界之内,心焦力竭的青迁无力看着雁初再次陷入绝境,因为自己,也因为他的慈悲。

        “雁初!”他的呼喊刚出口,脖颈处的尖刀便割破了肌肤,数道血痕流下。

        拂尘卷起业火结界将青迁抛向半空。

        慕瑶扬天大笑:“你以为靠近业火结界就能救的了他?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结界内外但凡有真气扰动,圈刀便能立刻切断他喉咙!”

        “慕城主,你确定吗?!”姥姥突然阴阳怪气的反呛道。

        看了半天戏的老妪再也按捺不住,眼看着最后的筹码也要脱手而出,名震空河数百年的剪香楼怎肯为一区区城主做嫁衣!

        只是这个女人竟不是何时已私通无之,那样纯碎的暗黑之瞳,已超出了她的认知。无论慕瑶背后的势力是谁,显然她和剪香楼秘密缔结几十年的盟约早已废纸一张。

        可为了老楼主的嘱托,她都会尽力保住剪香楼。她一招手,环状暗道里,无数杀手飞身跃下,除了行者和杀手,期间竟还有许多执着怪异法器的空河术士。

        雁初长剑一滞,伸手去拉琴言之时,数人刀剑已刺向了他后背。

        “哐当”几声,两柄飞刃千钧一发之际帮雁初击飞了近身的刀剑。

        一个绿衣瘦影手持两柄短刃,身形矫健,腾挪如蝶,几个回合便将近身之敌击退数步之外。

        “是你?!”雁初着实意外:想不到竟是那个锱铢必较的买卖人绿翘。

        绿翘老朋友似的嘲讽着他:“你可真是君子啊。这些老妖婆都不要脸的动用术法了,你还真的自封神力用剑。看来不用救这个花魁了,连我的仇也指望不上了。”

        “绿翘,你哪来的胆敢叛逆我!”姥姥怒目圆睁。

        “我向来拿钱做事,天地不欠!不过我这次做的是没本的买卖。”绿翘仰首笑道。

        “为谁?”姥姥恨的咬牙切齿,暴怒中一掌劈了壁龛栏杆。

        “为了哑姐,为了樱子!”谁能想到这个柔时花枝招展,杀人时冷血无情的女杀手竟还存有善念,侠肝义胆时不输豪侠。

        想到樱子,绿翘的心是柔软的。尽管她是姥姥指派挟制樱子的人,可是连她自己都没预料道:数年的相依为命,人质樱子天真乐观的性情已经深深打动了她。

        那个孩子就像上天的恩赐,每一次当她双手沾满鲜血、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樱子都像女儿一样照顾她,将冰冷心捂化。就算她是一块石头,也早已被这份浓浓恋水滴石穿。形似姐妹,心却如母女。

        当无奈的要将樱子手指斩下时,懂事的樱子乖乖伸出手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哭出一声。

        她的心都碎了,毅然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为樱子搏条生路,哪怕和姥姥玉石俱焚!

        哑姐?樱子?业火结界里的青迁的心也碎了:短短的凡世之行已疲惫不堪、伤痕累累。躲避带来更多纷争,无数人命运丝线与他交织,无论愿意与否,他的命轨都在影响着别人。

        ——妖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不祥!

        许多年前当他第一次到村子里时,便造成了巫锥因他而挑起的血火横流!巫锥的恶毒诅咒深深根植于心底,每一次的直面无不增加对自己的厌惧。

        雁初、婆婆、小雀儿、村民、哑姐、素未谋面的樱子和眼前血肉横飞的罗刹场,内心的恐惧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被印证!

        甚至最初在雁初诉说的浮土可怕崩裂时,他内心害怕的不敢承认。

        垂目俯视,罗刹场中的雁初血迹斑斑,暗道里涌出百众之多,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原本宽阔莲台,此刻连血都无处可流了。

        业火结界成功的成了雁初最大的软肋,而他却只能在结界里旁观着。

        青迁泪眼婆娑:“婆婆,无论凤凰草是否存在,青迁今日恐怕只能走到这里了。如果一切缘孽皆由我起,那也该由我来结束。”

        他毅然将双手刺入了业火结界!那一刻他的眼里再无稚子的柔善,决绝坚定的冷眸如同另一个人。

        结界屏障剧烈抖动起来。

        雁初惊觉抬首,已看到被扰动的圈刀刺入了喉咙的青迁,血流如注。

        “不要!”雁初撕心裂肺,再也不顾所有飞身而起。

        青迁嘴角流出血,与飞身而近的雁初的四目相对刹那,缱绻柔情一瞬而逝,决绝的将恶鬼噬骨般灼手的业火结界撕裂——

        业火之焰燃起,如同黑色风浪瞬间将他淹没……

        仙人宴上,兵戈止伐,所有人脸上凝固着望向结界的吃惊表情,狂暴的业火之焰已如寒冰骤然凝滞。

        时空,在青迁自戕的同时竟停滞了,那情形一如护身符异动之时!

        星堡,当堡帅气喘吁吁的推开冰晶巨门,迎面而至的是晶宫内刺目红光。

        天幕垂纱莫名落下,浮晶之内的幼童嘴角和脖颈流着殷红的血,血入虚晶之芒,流转整个大殿!

        堡帅惊讶之余,忽又黯然神伤:“果然,凡世确有光之神踪迹。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你连我都不信任,金一。”

        当冰封之力穿透虚空而至时,沧彻的刻刀正在细细的雕琢无脸泥人的脖颈,突至的冲击让他手一抖,刀尖一用力,泥人脖子斩断,头颅滚落桌子上。

        他抬头望向屋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酸涩的痛。身形一闪而逝,刻刀掉落桌上,微微颤动着。

        当他身影消失之后,魍魉夜又浮现,白骨之手轻捏起刻刀,心情复杂:主人,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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