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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逢


仙人宴时空停滞后,业火寒冰打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境,这个被隐秘尘封了数千年的雪境承载着创世之初最久远的秘密:

        这里隐藏着创世神最后一丝神识,还有沧浪之水承载的金一的一片残魄。

        秘境内,明月银盘,飞雪如蝶。

        青迁披着黑雾斗篷,独自坐在阔辽雪地里。创世神的神识日渐虚弱,已经退化成孩童模样。

        沧浪之水幻化成金一,坐在青迁身旁。

        “你来了?”青迁没有动,没精打采的问道。

        “这是什么?”金一透明的水质胳膊,在青迁面前轻轻挥过,飘扬雪花变成沉重冰棱,纷纷落下,“你在难过?”

        青迁眼里盈着欲滴未滴滴泪,幼小羸弱的身体却承载着数万年人生悲苦:“本以为不会了,以为千万年来习惯了寂寞;可现在,心里竟感到了悲伤。”

        “看来现世的魂体里,你心里有了在乎的人。”金一怜爱的看着他,“那个‘你’在害怕失去他。可那才是人间烟火的‘世’啊,就算悲伤也不是冰冷的。”

        ——悲伤?

        离开混沌境后,他的心随着沧彻也埋葬在了九濯离恨印里,无喜无悲。从不曾想过那个红尘中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魂体,竟意外生出了情动?

        青迁没想到凡世中支离破碎的自己,心也跟着生出了超出预期的枝叉,他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起身向前,赤/裸的腿脚竟变成了冰,踯躅几步就生出诸多裂纹,随时都会崩裂:“可是这个‘世’,终究因我心绪而生出了人心之暗。”那并非我创世初衷。

        金一重新化成沧浪流,萦绕在青迁身体上,金色瞳孔在水尽头浮现:“但这个‘世’同样因为你,也生出了无数希望。”

        耀眼光芒从瞳孔里散出,缤纷画面将青迁淹没:那是洞房花烛,爱人的幸福;那是十月怀胎,天伦之乐;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曾经是我心里的希望,亦是我创世的原由。正因如此,才难以接受我造就的冤孽。”青迁腿上冰屑开始剥落。

        “你知道:悲伤和气馁,只会如远古之时令光芒淹没进混沌,那才是你最不想看到的。”金一担忧道。

        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人越是消沉衰减的就越厉害,这缕神识只所以能撑到现在,全拜对这个‘世’难以割舍的爱恨;而一旦消散,命轨将彻底走上殇绝尽头。

        青迁心怀难释,冰封沿腿而上冰冻至胸口:“现在的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创世神,这一缕神识是遗世最薄弱的情感,如同他孩童模样,脆不可当。

        “不知世间冷暖,哪来神的慈悲?就算是神也不能对自己苛刻的容不下一点瑕疵。何况无论是人是神,爱与被爱本就是天性。没有人心,又何来灵力当道,维系这个世呢?”金一叹道。

        青迁仰望着飞镜般明月,陷入久远沉思:“你越来越比我更像神了。”

        金一笑道:“那是因为很久以前,在我绝望之时一个重要人教诲的;正是那个人让我相信了光之所向。”那个人就是曾经尊上的你啊。

        金一说出口的却是:“逃避,只会带了更多的悲伤。”

        青迁垂首看着已经冰化的身体:“是啊,我已逃避了千万年,这一世我还能逃到哪里?即便我死了,暗也不会因此减弱一点,而这个世会怎样,他会怎样?”

        沧浪之水沿着冰原远去:“为什么不尝试跟着自己的心走?你的世,也许烟火正好。”

        自创世之末,金一便跟随左右,却从未窥及到他内心。那个创造这个世一切的神尊,曾经数千年孤独坐在孤寒崖顶的五色花树下,看似无喜无悲、无欲无求,可是不知为何,金一却看到了如雪的寂寞和深海般的伤悲。

        青迁就像背负着一座重山创造了另一座,而背上的山压得他魂息渐熄渐灭。

        金一的固执让他大胆‘囚禁’了创世神最后一缕神识,但他由衷的希望看到神尊笑颜,无论那个人是谁。所以,业火寒冰无疑给了他这个契机。

        “青迁——!”雁初锥心的呼唤穿透雪境时空而来。

        青迁身心一颤,魂体的共鸣让他无法忽视心底的不舍,尽管那不舍让他极度害怕面对,可终究他不忍因情再伤一个人。他还不起了。

        冰封自上而下消融,双脚变回白皙皮肤,自脚下阳光和青草灿烂而生,如同春风迅速蔓延整个月色雪夜!

        黑雾斗篷随风飘逝,化成天边的云。

        小小青迁如同春草生长,回眸望向雁初声音飘来的方向,灿然一笑,重新变回镜泊湖畔、垂柳之下那个宁雅无争的美人。

        秘境之外,雁初飞悬在业火寒冰畔,从冰隙里依稀可见青迁苍白手指。

        凝固的冰焰如棘横生,雁初伸手努力去触摸他指尖,咫尺之距,便被割的血迹斑斑:“为什么不等我?以为这样做是在帮我吗?你究竟是想成全谁?!”

        比心痛还悲伤的是绝望,曾经面对师父的垂死跌落的手,幼小的他无力握住。而如今呢?拥有五行之力的他还要面对无奈诀别,究竟能守护的了谁!

        他数次强行运行金行之力,却如潮湿柴火始终点燃不了。强行逆转却触发了体内剧毒,一口口血喷到业火寒冰上,如雨淋漓。

        冰隙中青迁的手指,正渐渐化成尘埃飞散。

        雁初徒手掰断尖刺般的焰锥,血流双手,泪流满面:“你答应过我,和我一起回护身符的。你答应过我,青迁!”

        青草地上,血丝如絮漂浮。青迁挽一丝血泊在掌心,血泊中映照着雁初血撕业火的情景,那样绝望的悲伤直抵他心底。

        他将手中血泊攒紧,抬起头,从未有过的决绝盈满泪眸:“沧彻,我会忘记你的,去记住另一个人。”别忘了恨我。

        他要用最后的创世神力去觉醒现世魂体,那个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自己,将不会再记得沧彻,心将另有所属。真正的背叛,才刚刚开始——

        暖阳、青草地,镜子般砰然破碎……

        数束耀目光芒自业火寒冰的深处骤然射出,时空凝滞顿然消失!

        众人七倒八歪还未清醒,一圈七彩的灵芒之光如同飓风之波自业火寒冰飞出,将仙人宴一干众人摔倒飘台或墙壁上,狼狈不堪!

        七彩灵芒穿过雁初身体,却只温柔将他推出了数丈。

        狰狞的业火结界同时爆裂!青迁如天外飞仙自冰屑中破空飞出,他的脑后,一个巨大‘满月轮’浮屠显现!

        一层一层浮屠之像如水波月晕,弥漫整个时空,那是亘古之神方能拥有的光轮!

        仙羽霓裳云卷云舒,佛光隐透的肌肤似满缀星碎,青迁眉心满月轮神印同时显现,完全不同于食灵林时残印。

        “满月轮!”雁初仰首怔住,想不到在这凡世竟目睹了,离恨天守护的最大秘密!

        在他们成为守护者那天,堡帅掌心曾浮现过满月轮痕迹,深深烙印进每个人脑海里,也是成为守护者的标志:“见此光轮者,必见守护命轨!”

        雁初在震惊中欣喜:“青迁果然是守护命轨。”

        业火寒冰化成破碎莲台,莲台上的光之神满眼缱绻望向雁初,创世神神识完全消散,又变成了那个忘记前世记忆的魂体,更不知道自死之边缘回归的原由。

        青迁飞身扑向:“雁初——”

        浮屠之光连同满月轮隐匿,那一刻,青迁只想成为挚爱人手中之珠,成为他怀抱里平凡而又昂贵的拥有!

        在青迁飞身扑入雁初怀抱的时候,旁边,沧彻鬼魅般的同时显现,手中犹自捏着半截泥人。

        青迁,就像一颗璀璨的流星恰恰自眼前飞过。

        当青迁的面容映入沧彻眼帘的刹那,眉心吻痕状的封印带着撕心疼痛,骤然破碎!千万年来苦苦寻觅的、千梦万回痴恋的容颜猛然落回心间。

        那么轻易不经然的,轮回万世的苦觅风霜,曾绝望的一次次将自己撕裂,而现在回首望去浅薄如同鸿毛之影。

        暗殇之王浑身僵硬,似还未从千年孤独跋涉的梦魇中惊醒,泥人自掌心滑落,久久方坠碎在地。

        “青迁!”雁初一把将青迁迎如怀里,紧紧拥抱着,即便强敌环伺也了然不顾。

        沧彻心里一声冷笑升起:一吻之印便封印了万千年记忆,让他在咫尺之距彷徨痛苦,而青迁却向他人投怀送抱。

        “啊——!”一根巨大的黑色棘刺洞穿了绿翘身体,另一端冷血杀手甚至都没侧脸看一眼,就像在摆弄手中的一根无关紧要的绣花针。

        这个烟花巷里的女子,在雁初和青迁重逢之际,便敏锐的看到了神秘黑衣客手中忽现的危险。

        她抛出两柄短刃,毫不犹疑的飞身而起想替他们抵挡一下,却不想短刃碰到棘刺脆折,而她自己就像一片树叶被轻易贯穿,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绿姑娘!”雁初一手将青迁拦在身后,一手去拉绿翘之时,黑色棘刺忽然又生出两根旁刺,再次残忍的洞穿了那个娇小女子的身体。

        金行之印在雁初眉心显现,玉箫状灵芒之界自他身边顿生,斩断了黑色棘刺,罩护着他们三人落到了地上。

        雁初臂弯里,绿翘奄奄一息,她从衣襟艰难的掏出一个木质手链放在雁初手心。

        “这是小雀儿的手链?”青迁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小雀儿也在这里?

        “小雀儿果真是你们故人。刚刚我从老鸨子的手中救下她才知。也好,就当是我付你的佣金吧。”

        妆容精致的女人因为口鼻涌出的血,已花容模糊:“想不到我绿翘也会付人佣金。我手上太多孽债,临死也算为樱子积点德……”

        雁初心里难受,这个一生无情的女人最后却用死来成全心中的善念:“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姥姥不死,我放心不下樱子……”绿翘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雁初衣襟,叮嘱道;然后身子一沉,睁着眼死在雁初怀里。

        旁边的青迁轻轻合上这个风华和冷血共生的女子眼睛,缓缓起身,望着结界之外冷漠黑衣人,问道:“你是谁?”

        沧彻僵硬侧目,感到棘刺洞穿的是他自己,锥心的痛:“你问我是谁?你竟问我是谁?!”

        雁初放下绿翘尸首,切齿道:“你们孽族的挑衅该有个决断了!”

        “孽族?”暗殇之王苦笑,眼珠不错的盯着青迁,灼热目光里却有残秋寂寞,细雪般落下,“你问我是谁?那我便告诉你我是谁!”

        沧彻霍的展开双臂,银纹玄色王袍如风雪落下,黑色荆棘在手中迅速扭曲生长而成来自暗黑绝地的‘无间杖’!

        红色丝绦缠绕在漆黑的魔杖上格外醒目。

        沧彻决绝的挥出无间杖的刹那,整个剪香楼连同厚重的地基拔地而起!

        巨大的震波风暴般将五进大院连同四周百姓之所摧倒,湮没半个落蕊城;废墟中残存的人们才醒转过来,哭爹喊娘的四处躲避着。

        温润的花城,曾经桃源般的享乐之地瞬间陷入炼狱。

        脱离大地的剪香楼,瞬间暴露了仙人宴的秘密——不过是剪香楼地下巨大的地室。

        曾经隐秘曲折的暗道反成了天然洞口,聚集在莲台之下的一众杀手许多躲闪不及,失足从那些豁口里坠落下去,又被楼外的魍魉鬼奴就地处决!

        金尊爷失足而落时一把拉过旁边的烟墨子,楼外的魍魉鬼奴的勾魂刀洞穿了他的胸口,替金樽爷做了肉盾。

        雁初揽住青迁,一手抓起莲台上的琴言,反向急速飞往煜王爷所在的飘台豁口,那豁口处煜王爷双手正挂在残璧上摇摇欲坠。

        在朝霞清冷的晨晖里,升至半空的剪香楼陡然发出了刺目的紫金黑芒将一切吞噬——

        从废墟里爬起来的金尊爷看到半空里骤然消失的剪香楼,长长舒了口气:总算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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