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隔着车帘，看到马车夫往后扫了眼，终于把马车缓缓停下。
“凌姑娘！”
凌柒柒待车停稳了，爬到车辕探看，发现只有阎良在追着马车跑。
视线往后，发现一匹马疾奔而去，看起来就是平安带来的护卫中的一个。
阎良跑到跟前，扶着车辕喘了几口气，才说：“你们怎么就跑走了？累死我了！”
凌柒柒继续看，并没看到平安和另外一个护卫，问：“可有什么发现？”
阎良闻言，却扑向路边草丛里，干呕了一阵子，才又回来。他呕得面色惨白，眼神有些闪躲。
“凌姑娘，你和要找的那位，可是亲姐妹？”
凌柒柒摇摇头：“不是，倒也不是，她们是我的主顾而已，也才认识。”
阎良明显舒了口气，低头沉吟了下，才道：“我们进去，发现有些痕迹，追着，又发现了血迹……”
凌柒柒已经脸色发白，老鸨儿更是捂住心口，呼吸急促。
“里面有两具尸体，只怕……就是你要找的那对小夫妇。还要等辨认。”
凌柒柒控制不住身体发起了颤，她活了这算两辈子，死人这种事，虽经历过，却仍是无法视作寻常，更何况是昨日还言笑晏晏的人横死。
老鸨儿哆嗦着嘴唇，伸手掐住凌柒柒的胳膊，“你……你说什么？”
“只怕认错人了吧，我……我去认认，定然不是！”
两个人下了马车，跟着阎良往荒地走，到了岔路口，就看到平安一身白衣，端端正正站在不远处，视线往下，才发现他的鷃蓝色外袍，盖在地上，其下遮蔽住的形状似是……
阎良偏头皱眉，看到林柒柒想要上前，伸手扯住她的胳膊，说：“别过去！”
老鸨儿已经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指着那里，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
半天，才哀嚎道：“天哪天哪！”
凌柒柒也有些腿软手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呆滞了一下，才勉强撑起精神，说：“我去看看，应该，不是……吧。”
平安回头看了一眼同来的另外一个侍卫，才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凌柒柒的脸色，问：“你若是可以，过来认认人吧。我帮你把脸揭开，你看看脸就行。”
凌柒柒点点头，脑子里忽地闪现出阿绣的笑脸，忽地上辈子看过的，各种杂乱不清的镜头。她脚下虚空，如踩云上，要努力抗拒着退却逃走的本能，才能前进。
走到跟前，想要蹲下，腿却打着颤发直。
“你可以吗？”
听到平安有些质疑的语气，林柒柒点了点头，咬牙说：“可以。”
说着就弯腰俯身……
“我。我来吧！”
忽地被人扯开，看到老鸨儿满脸灰白，战战兢兢，却挡在她前面，说：“我见过……的，不，不怕……”
她跪在地上，捂着心口，抬头对平安说：“我来看。”
伸出手到平安的外袍上，却抖抖索索起来。
凌柒柒方才注意力一直在疑似头部的地方，现在才看到，有人的腿和胳膊，露出了袍子的遮掩。
她忽地也胸口发堵，捂住嘴，却仍忍不住，忙往一旁跑了几步，蹲下身，“呕”地干呕起来。
今日一大早去衙门，就吃了点小点心，呕不出东西来，却开始头晕眼花，虚汗淋漓，忽地失去意识，栽向杂草堆。
凌柒柒再醒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睁开眼，吓了一跳，又生出回到现代社会的幻想，可是看了看，这明显仍是古代建筑。
“你终于醒了！”转头就看到阎良，面上满是同情。
凌柒柒从塌上坐起，张了张嘴，想问却又有些不敢问，肚子却先“咕咕咕”叫了几声。
她面上微红，倒是比方才惨白的脸色好了点。
“你饿了？我去找点吃的给你！”阎良并没嘲笑，反而说着话，匆匆跑了出去。
凌柒柒想要叫住他，他却已经跑出了屋子。
凌柒柒肚子仍在叫着，可是想到……
她挣扎着起身，站在窗前看了看，发现这可能是在衙门口的倒座房里。原主和外祖父进过衙门，大抵都是这种结构，门房旁边，是倒座房，有些比较有地位的人，会被请进倒座房里等待，而普通老百姓，就顶多侯在门房内。
因了外祖父偶尔也遇到过有些权势的主顾，原主也是进过倒座房的。
阎良倒是回来的还挺快，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杯水，一个碟子。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对凌柒柒说，“有懂医术的大人帮你诊过脉了，并无大碍，有些虚脱而已，估计也吓到了。”
“这是红糖水，你快喝些。因为嫌犯和苦主因故晕过去的常有，所以特意备了，可是好东西，快喝……”
又指了指碟子，“只有冷馒头，你慢些吃。饿过头吃太急，弄不好容易肚子绞痛。”
凌柒柒确实又饿又渴，头晕目眩，且直冒冷汗。按上辈子的经验，这是低血糖了。她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还真是很够分量的汤水，都有些齁人了，又赶紧吃了口白馒头。这般以糖水佐馒头吃喝了一点，觉得心慌气虚慢慢好了点，才松了口气。
她可不能生病，这里是医疗水平极差的古代，她又是一贫如洗的孤女。
吞咽掉口里的馒头，凌柒柒抬头望向阎良。她虽然没说话，阎良也懂得她问什么，皱了皱眉，才说：“那个老鸨去认过了，确实是阿绣夫妇。”
凌柒柒瞬间觉得才喝进去几小口的糖水发了酸，在胸口翻涌。她捂着嘴，忍住干呕，眼里瞬间淌出了泪水。不是她想哭的，可是就是止不住。
怎么会这样呢。
阎良等她平静了些，又说了点话，凌柒柒似听入耳中，又似耳鸣了只听见嗡嗡作响。
过了会，平安进来，先问过凌柒柒是否可以问话，得到许可，又走向门口。
他问的时候，凌柒柒已经隐约看到门外有人，影子直直垂进了室内，纹丝儿不动。
待平安过去，那影子才动了，一个人跨进来，凤眸微扫，凌柒柒不由有些紧张。连阎良也退开一些，有些僵硬地梗着脖子，叫了声“少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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