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离离原上谱
成珏从馄饨里抬起头来，拿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反问道：“什么身份？难道他不是选手托吗？”
王博欲言又止：“可是……”
许汉昨晚这样的表现，两人也都交流了意见，显然不能再把许汉当成简单的选手托来看待了。
“你呀……”，成珏看了看王博，想了想，还是多说了点：“我问你，许汉的业务能力怎么样？”
王博点头，又摇头：“舞蹈没展示过，不知道，不过单从唱功来说很强。而且他还有很好的创作能力，整体实力算是第一梯队。”
“就是这样，不过你还是说得保守了。”成珏点了点头，“许汉的业务能力很突出，这一点只要看过他的舞台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是一种非常直观的感受。”
“其他选手的业务能力没有这么突出，单靠一个舞台很难让人直观地感受到差距，所以当我们要捧一个人的时候，需要从侧面烘托，帮助他们来营造‘实力人设’，可是许汉他不需要。非要这么拍的话，我怕反而显得刻意，画蛇添足。”
“所以我才只跟小君说了他是个选手托，让她尽量奔着选手托的方向、也就是节目效果的方向去拍。”
“为了让小君拍得更有激情，效果更好，君正那边给的剧本我也就跟她说了舞台的部分，生活拍摄的部分没怎么说，反正那边会按剧本走、会引导的。小姑娘骨子里有一股傲气，我这样安排，她反而能做得更好。”
王博这才了然，恍然大悟。
可是他马上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许汉要成为我们这节目的一大亮点，珏姐你真是劳心劳力送了小君一份好履历。不过我看小君当时那样子，怕是以为你针对她呢，领不到你的情。”
成珏笑了，不以为意：“方总把小君扔给我们，也是对我的信任，我总要对得起才行。小姑娘家家的暂时看不明白没关系，方总我相信是能看明白的，那就够了。”
她看看王博，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他透透气：“我已经跟方总说过这个许汉的情况了，他有点兴趣，应该快要接触了。另外，我看有几位导师好像也有点心思，多半也跟自己身后的公司说过这事了，他们也都是有能力上桌的。”
在一档偶像选秀节目中，想要走到最后、甚至夺冠，光是选手自身有能力是不够的，背后得有大公司站台、帮他付出代价才行。
要不然的话，人家花大钱辛辛苦苦做一档节目给你做嫁衣？当这里是慈善机构呢！？
王博立刻消化了这个信息：“也就是说，他快要上桌了？”
成珏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是的。”说完，催促起来：“快点吃，吃完把几个编剧叫过来，一起商量下这个新剧本具体该怎么写。”
……
君正传媒所在的街道叫做八方街道，据说古时候这里是南江的商贸中心，八方来客，所以叫这个名字。
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南江的商贸中心早已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八方街道已经沦落为了养老街道，时不时能见到提着鸟笼子的大爷在街上溜达。
许汉带着方沅君、曹纲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正提着鸟笼子溜达的秦大爷。
“秦大爷，早啊。”……
许汉领着两人走着，一路打着招呼。
从影视小镇坐公交回来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八方街道上的许多街坊已经起床开门了。
这些街坊们大半个月下来，已经和许汉熟络了起来，不过今天许汉身后跟着个扛摄像机的人，这还是让街坊们感到新奇不已的。
再一听许汉说他正在录一个节目，这两人就是来拍他的，以后还要放在网上播放，街坊们立刻变得跟平时不大一样了，显得热情不少。
街口支早点摊子的顺子，甚至还免费请他们吃了三套鸡蛋饼。
“来来来，尝尝我做的鸡蛋饼，不要钱！……咋样，我这鸡蛋饼不赖吧？不是我吹，我祖上往上数八代，可是在宫里给圣上做鸡蛋饼的，皇家御饼！……”
还有两家人正在大声争执着花店门口的狗屎是谁家的狗子拉的，都吵起来了，一见到摄像机声音立马低了下去，也不吵了，反而是争着扫起了狗屎来，一派邻里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
另有白领租客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赶着去坐地铁，正好见到许汉，立刻走了过来：“许汉，我那里马桶堵了，用皮搋子捅也没用，你赶紧去看看，我钥匙给你……啊？拍节目的？行啊你小子……这个，其实我那边也不急，你忙正事要紧，我那边有空了去看看就成。不说了，我去上班了。”
方沅君一边啃着鸡蛋饼，一边指挥曹纲东拍拍西拍拍，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从小到大，她还没有接触过这么市井烟火气的场景呢。
一听那白领要许汉去给他通马桶，方沅君更是来了劲，“你还给人通马桶？”
这个选手托还真是给力，处处是亮点啊！
给人通屁股的练习生或许不少，但是给人干活通马桶的练习生，闻所未闻，简直离谱！
记下来记下来，又是剪辑的重点……
许汉点头，“除了自我练习之外，我还干点兼职，毕竟得吃饭不是？”
在姜幼仪撰写好的剧本里，他“杂工”的身份也是一个剧情点，所以这一点倒是不需要对这两位隐瞒。
不过许汉有点疑惑：剧本不是送过去了吗？这都写在剧本里了，怎么这姑娘好像一副刚知道的样子？
但疑惑没持续多久，只是一个转念，许汉瞬间想通了：是了，镜头在拍呢，她这是演的！
好演技啊，真实自然，就跟真的一模一样！
许汉心中赞叹，也愈发觉得自己的演技真就是马马虎虎了，颇为惭愧。
要不自己是临时工，人家是正式工呢？确实有差距。
“走吧，从这里拐进去。”
许汉摇了摇头，领着两人从街角的小巷子拐了进去，又从后边绕回来，最终来到君正传媒的后门口。
这里有一个室外楼梯，连到君正传媒二楼，铁扶手都生锈了，楼梯铁板上还残留着昨夜小雨的一滩滩水迹。
许汉领着两人上楼，门开着。
姜幼仪知道今天要有节目组的人上门，已经起床洗漱好了，正在厨房里装模作样地忙活着。
一听到有人来了，她赶忙拿着个锅铲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系着个围裙，上面写着大大的“厨神”二字。
“回来啦？这两位是？”
姜幼仪看向方沅君和曹纲，满脸装出来的疑惑。
许汉看着她这模样，心中暗想：小姜老板这演技就不大行了，和那方小姐一比，高下立判。
“我不是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吗？这两位就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我们这节目和别的那些节目住宿所不同，是要住家的，这两人是来跟拍我的日常生活的……”
许汉一番解释，煞有介事。
姜幼仪听完，也才“恍然大悟”，“哦，这样啊。”说着，还热情地伸出手来，“你们好啊，我是许汉的房东，欢迎欢迎啊……”
姜幼仪在镜头前一番表演，和两人聊着——基本上是在和方沅君聊。
聊没一会儿，方沅君切入了主题：“……姜老板，是这样的。我们的节目要求我们入住选手家中进行跟拍，不知道你这里方不方便住人呢？我们可以付房租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姜幼仪“犹豫”一番，最终道：“行吧，不过有点小问题。我这房子有三个卧室，现在我住一间，许汉住一间，只剩下一个房间了，你们却有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要不这样，让这位大哥住那间，方小姐你委屈一点，跟我挤一挤怎么样？”
许汉闻言一怔。
这和剧本写的有点不一样啊。
不过他看了看姜幼仪，终究没开口。
方沅君一听自己要和一个陌生人睡一床，有点犹豫：虽然这小妹妹很好看，也挺干净的，但是自己还从来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呢。
不过一想到上面的“歧视”，她心里的那股劲一下上来了。
再一想，别的选手至少能给节目组的随行人员安排个房间，结果这里还让工作人员跟房东挤一张床，简直离了个大谱！但这何尝不是一个亮点呢？
拼了！
方沅君一咬牙，答应了下来：“行，那就这样！”……
稍微安顿好两人后，姜幼仪随便寻了个由头把许汉叫进了厨房里，关上了门。
她还没说话，许汉先开口了：“小姜老板，不是说好的摄像跟我睡，她跟你睡吗？你把那间房给摄像住，尤佳回来了住哪啊？”
姜幼仪这房子有三个卧室，姜幼仪自己住一间，一间收拾出来租给了许汉，还有一间卧室也是有人住的。
住的人是君正传媒的一名女艺人，名叫尤佳。
据姜幼仪说，中介只是君正传媒的副业，君正传媒真正的主业，就是推尤佳，把她打造成一个知名歌手。
为此，君正传媒还报名参加了优视网即将开始的“音乐人计划”。
“经过公司这些年的培养，她又很有天赋，我相信，她将一鸣惊人，就此腾飞！君正传媒也将重新崛起！”
姜幼仪谈到这事的时候雄心勃勃，信心万丈。
不过入住到现在，许汉还没见过这个尤佳的面，姜幼仪说她有些事在忙，最近不在……
“她不回来了。”
姜幼仪摇头，刚才在外面装出来的“开心和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沮丧。
“有公司找到了她……她没续合同，跑了……她手机号都换了，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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