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洛神相救
天，越来越冷。
甄淑先前是怎么把自己搬进山洞的，曹操不知道。
不过自己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定然不容易。
冷静下来的曹操这才认真观察了下周边环境。
这一个山洞，简直就是为了避世而生。洞内空间足有一百来个平方，石床石蹬也是有的，不仅有，而且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亦或是甄淑打扫的？
曹操暗暗砸舌，这洞穴若不是天然形成，那必是早年前有人在此隐居。
绝影马拴在洞口的藤蔓边，吃着一些枯草。
显然是甄淑寻来的。
根据她的说法，自己昏迷了一夜了。
腰间的伤口敷着药草，被一条淡粉色轻纱裹束着。
曹操让甄淑卸下绝影马上的包裹，那里有一些自己带着的干粮。
先前，甄淑是出嫁，身上岂会带吃的，连个火撵子都是没有带的。
而此刻，甄淑一身华丽衣着，和这环境确是格格不入。
像是天上的仙子，沦落凡间。
曹操看着甄姬出神。
那一身的打扮，整个山洞都显得光彩照人。
这一夜她是怎么过来的？
此时的北方，虽然没有下雪，绝对是因为这次运气好，若是后世这个时候，早就银装素裹了。
后世自己看过两次雪景，因为身处西南深处，难得遇到。
不过风还是凛冽起来，而且寒冷，这数日之间，简直就是换了个天。
曹操从洞外，收拾了些早年枯死的废柴，洞内有干草。
不一会儿，一堆篝火就起来了，整个山洞的温度都暖和不少。
两人各自忙碌着。
甄淑在包裹里寻了个陶罐，从洞外取了溪水，放在篝火边，盖上一片采来的树叶。
曹操直觉得这画风不对。或许是自己后世影视剧看多了，把这古代富豪家的女子，都想成了千金小姐，而其实古代女子根本就没有那么娇气。
演的终究是演的，来这汉末走一遭，才能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曹操端坐枯草边，烤着火。
“甄姑娘，你昨夜怎不寻下马匹的包裹，里面有干粮可食用。”
“那是壮士的包裹，小女岂能乱动。”甄淑红唇轻启，道。
历史上对甄姬的评价绝对不低，而且很好。用懿德贤淑，仪态万方来形容。
别看这个小小的细节，其实它体现了一个人的时代教养。
深入一点来说就是，她不知道曹操能不能活下来，万一曹操死了，翻的可就是死人的东西。
而且出于尊重，她没有得到曹操同意，也是不会去动的。
“那吾身上有火撵，何不生火，这一夜，姑娘定是冻坏了。”
“这……小女有红袍伴身，倒是无妨。”
甄淑自然不会告诉曹操，她好不容易把他挪到山洞里，而曹操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放在哪个姑娘身上遇到这事，都不可能一时间想得周全，于是她寻了药草，处理了曹操的伤。又乏又饿，便依着石凳睡着了。
这古代女子与后世相比，当真不容易，曹操很是心疼，不过也不再多问。
陶灌里的水热了起来，甄淑倒了些在取来的陶碗里，递给曹操。
曹操接过陶碗，作势欲喝，想到自己蒙面，不想轻易被人看到，便转了身。
热水化作一股暖流，温暖着脾胃，滋养了精神。
甄淑有些犹豫，狐疑道：“壮士衣着虽普通，然小女观之，姿态合理有度，有尊者之姿，且头戴青冠，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何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耶？”
曹操闻言尴尬，姑娘，你以为你随便几句话，便能得窥得吾曹操真容？
关键是，吾若真这么做了，这第一，吾能不能回河南（非今日之河南，乃黄河以南的统称）还得两说，想吾曹操，爷爷曾任皇帝中常侍大长秋，父亲官至太尉，虽然不似袁家四世三公显赫。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加之早年间，自己年轻气盛，官任洛阳北部尉时，就设立五色棒，专打豪门士族那些为非作歹之人。
更不要说后来历任济南相，治理地方，为民办事。世族豪强闻吾名，竟争相逃亡。
加之是讨伐董卓的义军发起者。自己的赫赫威名，不说闻名海内外，但是凡有头有脸的人皆是知道的。
若是自己死在这河北中山国，将来的史书会怎么写呢？
肯定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这第二，吾曹操矮矬，若是女神见吾真容，不喜，那可就丢脸了。
给自己一个回旋的余地吧！曹操想到。
“甄姑娘，一会儿水开后，你便放些干粮进去。吾出去察看一下地势，今日好生休息一番，待明日再行动身，早日与吾兄弟们会合。”
“小女晓得，壮士小心些。”甄淑见曹操顾左右而言他，心想再追问也是无趣。
悦耳银铃般的声音，配绝世之姿，曹操望着甄淑的眼神竟有些恍惚。
“失礼失礼”曹操取了倚天剑，出了山洞。
人就是这样奇怪，如果有死的心，就奄奄一息，如果有活下去的愿望，就会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先前拣柴禾时，曹操发现有一个小湖泊。
且湖边有一片竹林，此时沙沙作响。
倚天剑挥动间，几个简易的矛叉在手。
不多时便从湖里打了几条鱼，清洗后串在竹尖上。
曹操心里高兴，大难不死。就想来顿烤鱼补补身体。
竹林常有竹鼠……算了，此时身体不行。
在甄淑一脸惊奇中，曹操扛着一串鱼回来了，虽然步子走的不快。
“甄姑娘，可炖鱼汤。”曹操从肩上放下竹竿。
甄淑一喜，迎了上来，接过串鱼，“壮士倒是好身手，小女这就去将这鱼清洁一番。”
“吾方才已将其开膛破肚清理过了，或烤或烹，凭姑娘做主。”
“小女知晓了，壮士先歇息片刻。”
曹操有一瞬间，就想隐居在此地了！
只要这湖泊一直有鱼，竹林一直有竹鼠有笋，吃的是不愁的。待到冬去春来百花开，这里绝对是一片世间少有的天堂。
久而久之，孤男寡女间，必定日久生情，顺理成章。
从此莺歌燕舞，夜夜笙箫，过个年头，子女也就是有的。
那时候，自己凭借后世的经验，将这周边环境一一番修整，竹楼亭台，山花野草便成了一个家园。
再教之甄淑，哪些野果野菜可食，自己多猎杀野味，从此生计不愁。
靠山吃山不是吹出来的。
可是如果这样，那自己穿越汉末的故事不就结束了么？
不行不行，典韦许褚寻不到自己，肯定不会回去，这两个大老粗，缺心眼。
郭奉孝身体羸弱，却义无反顾的跟随自己来河北。
还有死去的那四个亲卫，又如何能够瞑目呢？
加上许昌的夫人、儿子及众将士谋臣，无不期待着自己回返，解救万民于水火，平定乱世，以开民生……
曹操想得远了，定定出神。
回过神来才发现甄淑正脸色微红的望着自己，这小姑娘想干什么？
“壮士盯着小女作甚？”说完竟低下了头。
一身婚服盛装的甄淑，光彩艳丽是真，可吾方才分明想的是，自己的亲卫谋臣良将，以及诸位夫人儿子。
何时盯她看了？
原来，自己从想到要不要隐居于此时，就因为出神而低了眼神，甄淑忙碌完后，转身发现自己盯着她的纤腰，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
曹操急忙收敛心神，随意的拍拍衣袖，接着神情庄重的说道：“姑娘误会了，吾方才是想起自家兄弟，不知此时，他们如何了，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甄淑小小尴尬了一番，美目流连间望向曹操，宽慰道：“壮士真义士，小女错怪。”
“诸位英雄皆身手不凡，想来亦能化险为夷。”
曹操自是不能将自己眼睁睁看着护卫身死的情形告诉甄淑。
她年纪还这般小，而且历史上的甄姬心地善良，五岁时，恰逢战乱，便劝家中施粥，拯救了许多流民。
残酷的现实是不能让她经历的，至少自己心里舍不得。
男人均有一颗为女人遮风担雨的心。只不过有时候，能力的大小不同罢了。
“壮士可是饥渴了？吃食想是好了。”甄淑连忙拿起陶碗，陶碗足够大，与之后世云南的大碗米线，有得一拼，盛满后递了一碗给曹操。
洞内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鱼粥的香味。
曹操接过一碗后才发现自己包裹里只有一双筷子。
后世倒是不怎讲究，不过如今却是在汉末。
于是曹操放下盛满鱼粥的陶碗，拿起筷子便出了山洞。
再回来时，甄淑已经把余下的几条鱼，架起来在火堆上翻烤着。
“壮士怎的出去了？”甄淑已经盛好了自己的粥碗，却因为曹操没有进食，她亦没有动作。
古代若是没有条件用筷子，喝粥便是不用筷子的。
曹操心说，这甄姬的教养品德怎如此好呢！
把原先自己用的筷子递给了她。
“这可如何使得。”甄淑有些腼腆的说道。
皆因古代男女地位不同，女子是不能用男人用过的筷子的。
“如何使不得，莫非姑娘嫌弃吾？”
“何况如今落难，不可讲究这些礼数，筷子吾清洁过了，姑娘可放心。”
“还有，往后便唤我先生吧！壮士这称呼，吾听了挺别扭的。”
说着，曹操把筷子放在甄淑的碗上。
也不等甄淑再说什么，拿起方才外面折来的简易竹筷，抬着鱼粥就走到洞口一方青石上，背对着她扯下蒙面，就呼啦啦吃了起来。
甄淑感于曹操的真挚，也不好拒绝，轻嚼慢咽中不时望一眼曹操。
不多时曹操一碗粥便见了底。抬起手袖就是一抹，可又像意识到什么，有点悻悻然。
吾这般粗俗的动作，会不会在她眼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这动作恰好被甄淑看到。
曹操其实挺想看看这洛神吃饭的模样，女神吃饭也很美啊！
但以甄淑这般的教养，如果自己过去，她肯定是避着自己。
连饭都让别人吃的不自在，那可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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