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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 4


王长显先是夸了人家,又问了几句,见严咎人不仅沉稳有度,回话时还不动声色,可也不叫人觉得生疏,心里不禁又叹了句好苗子。旁边的王靳兴许是看自己父亲来了兴致,本来心里也还存着点公事,干脆索性闭嘴,稳稳的立在一旁,一个眼色也吝于往下面瞧,面无表情,长身而立,也没人敢冒犯。

        台阶上的大人同状元有话要讲,左无病人虽然有些狂妄,也总算还有些分寸,晓得这个时候不能乱说话,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记了一笔,脑子里自顾自地开始盘算起翰林院的事儿。

        人人都知道这翰林院好,也知道是个宝地,除去一些士族王公,寻常人唯有过了科举才能出入。有些人运气好了,得了皇上的意,说不定还能一步登天。

        多少能臣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他就不信身后这帮人里面,没人打庶吉士的主意,能在翰林院之下观政,那可跟派往外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这么一看,自己虽然只是个编修,却已经比不少人领先了一步。

        左无病想着,目光又忍不住往旁边瞥了瞥,有些纳闷:怎么这程玄鸣就这么稳的住?这人可还是从国子监读出来的,叫一个无名小卒夺了头筹,难道就没丁点不服气?

        他只从自己的心情揣测别人,却没想到,人家探花郎正如他所说,在国子监走过一遭,早已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程玄鸣家里有官又有钱,早年给他捐了个国子监的监生,原本是叫人瞧不起的,可这年轻人也不一般,愣是发奋苦读,中了个探花回来。家里做着生意,自小就在一帮老油条叔叔辈中长大,跟寻常儒生比,不知道多了多少个心眼儿。

        他见王长显像是对严咎满意的不得了,立刻就存了要拉拢状元郎的心思。听说这状元郎是从西北过来的,说不定回家一问,还能从他那一大帮亲戚里寻出点什么关系。

        程玄鸣有了自己的主意,稳着神色,安静地听前面王长显问完严咎,又随口提了几句左无病,到自己头上了,也只是本分回了几句,并没有什么讨好的意思。

        这显然也很得王长显的意,虽然今年的榜眼瞧着心高气傲了些,又不通晓人情,但另外两位的资质都很不错。何况一旦入了官场,再想清高……那可就难了。他暗自点点头,转身同王靳小声说了几句。

        王靳只是神色不动,从袖中拿出一卷名册,上面早早圈好了二三甲里可入翰林院的名单,经他波澜不惊的声音一念,下面的人再兴奋,也不敢怎么造次,院子里寂静一片,被念上的,皆是拱手行了礼,安静地退到一边。

        这一处京城之地,立满了当年最负盛名的才子们,今日一过,便都是朝堂中人。

        严咎听上面人薄声渐渐,浑身早已汗湿透,也不往台阶上瞧,心里平静的异常。

        红日映栏杆,面前的楼阁轮廓隐隐透着微光,一行大雁行过,正是京城的盛世。

        自己从西北而来,一路上唯在富庶之地见过如此景象。严咎一时间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东西,他想起前年的大旱,想起隔壁死在外族铁骑下的李老头,想起自己刚来京城时,差点叫人家活活打死,想起对自己施以援手的恩人,本应雄心壮志而起,事到临头,竟然如此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严咎还未入官场,却已有所耳闻那储位之争。他听那些儒生身后议论,或是遐想自己该如何择派,或是编排权臣,心里却如止水:争这些有何用?能叫那匈奴退兵?能叫那良田还生?

        投身这翰林院,直系天子名下,运筹权势之间,他何尝不晓得自己兴许太过天真,但总归是有所盼的。

        微微闭目,面前的大人已经收好了名册,凛了神色,又退到一边去了。

        下面的学生们安静立着,没被选上的,也没流露出一丝不满,王长显瞧的满意,心里难得起了些波澜。一旁的王靳目光一转,已是知道自家父亲要说些什么了。

        “从今日起,”果然,王长显微微提气,声音低沉浑厚,一时间响彻了整个院子,“诸位,便是我大齐的朝臣了。王某算不了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却只希望各位同僚记住:大齐之盛,才乃个人之盛,翰林院地方虽小,却足以施展本事——”

        “众位才俊心有抱负,又有宏志,我翰林院门下之人,以民为天,供于圣上,唯有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铸就盛世才当为吾之所愿!”

        严咎听着,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这番话本来当是历年的公事,算是例行的提点,可现在王长显自己说的痛快,少了些应付,多了些真情,见不少人都瞧瞧抬起了眸子,眼神发亮,禁不住更加激昂。

        “唯愿各位同僚,所奉翰林院时,无悔于自己,无异于天家,无愧于黎民。如此,便是为为官者!”

        话音久落,四下人散,二位大人先行离去,众人却好像才还过神,转头议论起来。

        被点上庶吉士的,当然是踌躇满志,没被点上的,本该是懊恼悔恨,却不知怎么,又想起王长显刚才的话,人是难得的感慨。

        “王大人可真是如传闻中所说,好直言,这风骨实在叫人佩服!”

        严咎正低着头,旁边难得有人搭话,望过去,只对上笑意盈盈的程玄鸣:“若是能拜王大人为师,真真是此生无憾了。”

        严咎笑着拱手:“正如仲云兄所言,却不知何人有这个运气。”

        离的最近的左无病看他们俩聊得其乐融融,本来是心中暗恨,想先另寻人搭话,但他又瞧不上名次在自己之后的,只能干巴巴地原地立着,板着脸不出声,周围也就鲜少有人搭话了。

        这程玄鸣可也真是个墙头草!只怪自己还高看了一眼,左无病心里头不爽,偏生还要装作自己一番风度,他尴尬地像根竹竿杵了半天,袖子一甩,正欲干脆一走了之,后面却突然有人喊了声。

        “左大人留步!”

        这可真是喊到他心里去了!

        饶是左无病原本不想给什么面子,现在也只觉得那声大人十分舒服,立刻作出了番态度,斜睨着转了过去。

        “左大人。”来人生的颇为挺拔,俊朗如松,嘴角噙着笑意,朝他拱手。

        左无病亦是还了个礼,心里却揣度开了:“不知阁下是……”

        “在下王朔,左大人叫学生子游便可。”

        来人话只一句,就把情况交代清楚了。第一,他自己还未有官职,第二,他在领了翰林院官职的左无病面前唤自己学生,那定然是在刚才学士大人的庶吉士名册上。

        不普通啊……左无病原先还存着点轻视的心思,现在也收了回来,摆摆手道:“什么学生大人的,你我二人同届,子游只管随意。”

        二人好不容易把话寒暄完,明白一讲,才知道这王朔原来是来递帖子请人吃饭的。左无病开始听说人家出身无官商宦,当即琢磨着婉拒,可谁料王朔也是有备而来,话里话外,竟然还透露了些意思:自己同当朝的御史有些亲戚关系在。

        话音刚落,左无病脑筋一转,立刻把帖子先拿了下来,只说是改日回复,辞别了来人。

        他行的稳稳当当,心里却志得意满:自己这还没怎么呢,就有人上门巴结了。

        左无病站在院子门口,把帖子一收,立刻又恢复了生人勿进的状态,正出了口气想走,无意往里面一扫,竟然瞧见那叫王朔的学生,奔着严咎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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