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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 3


天气炎热,严咎奉了圣旨,领了官职,被一身官袍裹的严严实实,已是流了一身的汗。

        殿试榜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少年郎立在原处风平浪静,背打得笔直,心中明明已叫这太阳晒的火起,可就是岿然不动,叫旁边的人死命盯着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榜首头名不动弹,别人肯定也得比照着状元郎行事,只敢探头间小声议论几句。

        听说学士大人要来,这里站着的,除了已经定下来的几位,谁不是动着脑筋地想让自己显眼些。个头高的,死也不低下脖子,独自一览众山小,个头矮的,就拼命把眼睛睁大,唯恐错过了哪位大人。

        严咎板着脸,哪里不知道自己旁边的榜眼时不时瞥过来,无非是觉得心气不顺又不服气,只是他此时心中另有一番思虑,又懒得搭理才视若无睹。圣上所赐的官职为翰林院修撰,但凡读过些书的,就明白这本来就是历届榜首多担着的职位,他自知资历浅薄,也没想着自己能有什么不同。

        圣命要这帮才俊在这里候着,一群大男人就只能衣着严实,眼巴巴地等人来宣,偏偏天儿热的吓人,严咎再稳得住也觉得有些不适,一时间就想起来自家院子里冰凉的井水,夏日火气重,从前读书的时候他每每觉得撑不住了,就喜欢打上一桶,再给自己倒上一碗,一边看书一边喝,脚泡着也觉得爽快。

        想着想着,心思就有些飘忽,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这无意一动,却生生落在了旁人眼里。

        状元郎个子挺拔,虽容貌艳丽,但轮廓生的锋利直白,更多了几分英气,见过的都说是俊眉星目,眼神灼灼如星子,烫的吓人,与他辩白都能被看的发懵,不怒自有威严气势在。

        左无病在旁边本就被晒的晕乎,现在瞧着人家还这么潇潇洒洒的,心里更是酸的要命:瞧瞧这小子,长得跟个姑娘一样,家里还穷酸,不过得了个状元就这么膨胀,以后官场可不得有好受的!这么一想,心里轻松了几分,也敛了神色,低着头自顾自地发起了呆。

        家中父亲为官,自幼对他是严格教导,自己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便读遍了整个正阳县的藏书,人人都说左大人有个了不得的儿子。

        此番进京赶考,其他人都想着只要是中了便能落着好,他却不一样,想着来了就是本着榜首去的,谁料这踌躇满志,中间竟然杀出了个穷小子。

        榜眼榜眼,说白了不就是千年老二,他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也还觉得始终不够解气。

        后面的人窸窸窣窣小声议论,左无病茫茫然抬头,本也想拉着旁边的程玄鸣说上几句,但这位探花爷自最开始就跟着前头那位立着,好像压根没反应,只是对他笑了笑,又安安静静地合上眼养神。左无病也不是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心中哼了一声,面上跟着笑了笑,也索性板着脸站着了。

        “王大人来了!”

        焦躁之间,不知道那个眼尖的先小声喊了一句,众人愣神一瞧,前头走廊果然隐隐约约有了几个人影,周围还欲发些议论的,一个个当即闭上了嘴巴,垂眉敛目。

        严咎镇定地立在原地,觉得刚刚也没白想,好像自己刚刚跟平时一样喝了碗凉水,头上冒汗,神情中半点不适都没有。

        他这样悠然一立,旁边左无病再觉得这天气难捱,也下意识跟着学了几分做派,加上另一侧的探花程玄鸣本来就长他们二人几岁,三个人安安稳稳地站在最前面,王长显远远看过去,禁不住暗自点了点头,转身对旁边的王靳感叹:“今年这批看着倒还不错。”

        王靳想的也跟自家父亲差不了多少,冷着脸扫视了一番,点点头算是附和。

        他们父子二人这一番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翰林院历年就有要叫人在这里候着的规矩,原因嘛,一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出挑的二甲三甲,可挑进翰林院为庶吉士,二来,则是要特意瞧瞧前三名当不当得起修撰与编修的名头,算得上是有意敲打,人人皆知的规矩。可上一位状元,被点为榜首之时已是年近半百,人又兴奋过头,差点没叫日头活生生晒晕过去,王长显一番思虑,不仅没在圣上面前落个好,还叫一帮同僚取笑了几日。

        难得今年的头三名都是年纪轻轻的青年才俊,圣上开心,大悦之下就又赐了赏,王长显谢恩之余,也免不了跟着松了口气。

        朝中现在谁都不安分,太子身体不好,几位皇子可不是各有各的本事,搅和的一团浑水。

        翰林院年年进新人都有人盯着,王长显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位,晓得这翰林院学士的位置,除了皇上的话,别的人都一概不能听,他不择地而立,手下的人就更不能有异心。

        唯有天子乃翰林院主人,乃英才所奉之主。今年的状元郎出身寒门,也正有这个意思在。

        王长显走的脚步极慢,王靳也只是淡定地跟在一旁,两个人明明关系亲近,却公事公办,并不说一句话。

        身居高位者,年岁久了,就自有气势在身,一举一动都带着些压迫。话也说回来,如果不是动作震得住人,在朝堂上怎么能厚着脸与一帮老的少的辩论扯皮。王长显年轻时为人宽厚,最不善打嘴仗,吃了不少暗亏,就只能把自己修炼得旁人不敢随意寻事,一抬眉就叫人犯怵。

        好在王靳这点却不像他,自入仕为官就以好口才出名朝堂内外,被御史参本也岿然不动,冷着脸都能把旁人说的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有意为之之时,更有些所向披靡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没人抗得住!

        “听别人说,”王长显走的泰然,有意要松快松快气氛,转头对自家长子悠悠开口,“这今年的状元郎,似乎跟明琅当年有些像,考生之中没人辩的过?”

        明琅是王靳的表字,自己父亲这个时候开口,他显然也不能不搭理,只是兴致不太高,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心思全不在当前。

        王长显哪里还不懂自家儿子,立刻明了:这小子定然是还有编集没看完,难怪出门就板着脸,瞧着不在兴头。

        一想明白,心里便又叹了口气,自家老大是千好万好,可就是太把心思放在公事上,有时候能忙的几天都不归家,也着实让人担忧。王长显感叹一阵,也不跟王靳搭话了,二人行到台阶之上,官袍在身,气度不凡,众儒生在下面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失了场面。

        “哪位是严修撰?”

        王长显眼光一扫,旁边的王靳虽然有些不在状态,但还是立刻心领神会,眼睛一扫,冷着嗓子开口。

        翰林院说要来人,来的一老一少,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翰林学士,下面立着的又都是有些墨水儿的,不免就对旁边的王靳存了几分轻视之意。

        可谁料现在说话之人声音夹杂丝丝寒意,清贵逼人,只一句话就压的人喘不过气,连嘴巴都张不开,一时间所有人都收敛了心思,生怕自己被问到时说错什么,哪里知道说话的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利嘴,御史台的一帮人都得绕着走。

        台阶上的人魄力十足,左无病余光瞧着,竟然难得觉得有些自惭形秽,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偏偏他人都已经绷成根弦了,心里还冒出几丝窃喜,瞧瞧,这状元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榜眼郎这份小情绪自以为无人看见,可程玄鸣在旁边低着头,心里暗自发笑:姓左的少爷也未免太大意,他尚且能瞧见,官场里出来的谁人不是人精,上面的两位大人又怎么可能漏得掉。

        果然,王靳眉头微皱,王长显更是在心里记了一笔,二人连眼神都没有交换一个,只刻意气势更盛,不动声色地瞧回了前面的榜首。

        “学生严咎,拜见二位大人。”

        他们两个人齐心合力,下面的人更是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了。

        严咎也不知是毫无知觉,还是刻意忽视,他上前一步,一扶衣袖,仿佛没有觉察到身后众人打探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既不逾矩,也不怯懦,声音朗朗。

        王长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才有了些满意的意思:“果然是少年英才。”

        心中却瞅着人家面无表情的脸,又扫了一眼自家儿子,想法难得有些不合时宜:还真跟明琅当年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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