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喋血战王
“哼！接下他一指便可以让你吹嘘一生了吗？败军之将，只会逞口舌之利。况且你周凌霄本就是那沉仙池中一截随波逐流的枯木而已，一朝得了机缘才能有机会成精化形。头下脚上还不是一生的常态？”有讥诮的声音传出。
“接下道长的江山指，并不值得我吹嘘一生，但已经够我凭此嘲笑你们了。我不如他，这是事实；你们不如我，更是事实。何必吹嘘！”绝代妖主如斯回应。
“一截枯木？那也是沉仙池中的。论出身，也总比几个鼠辈来的正大光明。”周凌霄反唇相讥，“若是怕受伤，又何必跑出来现眼，躲在鼠窝中不是很好吗？除了天道雷劫，猫和蛇也未必有那雅致闲情来寻你们。”
“果然是口舌之利。你万年的修行都在嘴上吗？”又一个隐藏踪迹的人发声。
“当然不是，更在手上。”周凌霄说完，半空中便有一只青色的巨手出现，并搅动起周围的空间。
“啵！”像是有人屈指弹动水面时水纹破裂的声响。
高天之上，有一个消瘦的身形直直地砸向地面。显然，这是被周凌霄的巨手给拍了出来。
一路下来，砸落的身形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一般，没有在中途做任何有助于稳定身形的动作，眼看着地面就要被砸出一个大坑······
良善的夏某人都已经准备闭上眼了。
好在在及地的那一瞬间，那人形身影终于反应了过来。
一记凡俗武林常见的“懒驴打滚”被使了出来，在离地数尺的空中斜着滚出去五六丈远，紧接着又狼狈地使出了一个“旱地拔葱”，下降的身体被生生拔高了数尺，硬是顶着巨大的反向力才险险地卸去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
来人狼狈地落地，对着周凌霄狠狠地瞪眼，脸色也被憋得通红，恼羞成怒的模样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围观的人群被这位武林高手的绝技征服了。好歹也是禁忌的存在，就算是凡武在手，也不应该只是这种水平？
震惊！
震惊于那位高手的狼狈，更震惊于周凌霄的手段。
很明显，周凌霄出手拍下对方的瞬间，就已经使出手段禁锢了对方。
这就是差距！
刚才与忘尘道人一战，在神话的威名之下，或许众人还看不出周凌霄之所以被称为另一个传奇的原因所在；但在这一次出手后，他们就可以模糊地感受到了绝代妖主的“绝代”二字。
“口舌之利？我的手段对于你这种废物来说是不是也很利？”周凌霄出言讽刺，“废物到底说得是谁？再多的凑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一堆废物而已，就你们这种实力，还想从道长手中夺帝踏？”
“你······”对方刚缓出一口起来，就又被妖主的话刺激到吐血。
“废物你看，从始至终其他的废物都没有出手相助于你。”周凌霄的诛心之言再出。
“周凌霄，你也曾登顶九五，心性谋略自不必说，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真想替忘尘接下帝踏这桩因果吗？”来人摆出凶狠的嘴脸，只是语气却已软了三分。
周凌霄嗤笑一声：“与道长结因果？你们也配？”
来人眼中的恨意更甚了，但语气却越发的平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配不配得，我们和你一样，既然遇见了，总是要争上一争的。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周凌霄眼睛微眯。对方说得不错，这也是修行界一贯的作风。于宝物一途上，很多的高阶修者都是讲究一个“缘”字。缘分到了，事就可为，便图之；缘分没到，就不可为，则退之。
这也就是很多人将宝物称作机缘造化的原因。
但对方此刻这般说，显然是在拿他之前对忘尘道人的那一番话来挤兑自己。
既然帝踏尚在忘尘之手，而你周凌霄又已经退出了争斗，那么现在就不应该再插手。哪怕是双方有深仇大恨，那也得等到帝踏之后。
不然，做为勾陈曾经的绝代妖主，你的言行不一已经是在有损勾陈的国家颜面了。勾陈以巅顶立世，你的所作所为，让她何以自处？
周凌霄冲着忘尘道人再度一拜。
因为道人那个重于泰山的承诺，本想着帮他挡住别人，助道人收服帝踏，但言语交锋之间，对方却牵扯出了勾陈的国体。
做为那个跟随自己舍身战斗了百年的国家，妖主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她受到丁点的伤害的，更何况这伤害还是来自自己的手。
忘尘道人的承诺，或许给了自己未来的道；但勾陈帝朝，给了他周凌霄的绝对是过去所有的支持和荣耀。尽管，妖主也曾为勾陈带来过荣耀，但没有勾陈，他周凌霄或许早就死在无妄菩提那些禁忌大和尚的手中了。
对于周凌霄这一类人来说，恩情是不分轻重的；但，恩情之外还是要分亲情的远近亲疏。
妖主这一拜，算是告诉了所有人自己要抽身事外了。或许，道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忘尘道人对着周凌霄点头微笑，算是在谢周凌霄的好意。
远处，一道白光极速飞来，越过众人，在周凌霄的身前显出真身。
“师尊。”
来人也是一位老者，依旧很是消瘦，仿佛所有的高人都是吃不饱似的。一身金边白服很惹人注意，但最惹人注意的还是那双细长眉毛下的丹凤眼。
眼型细长，眼角斜斜往上延伸向两侧太阳穴的部位。目光扫过众人之时，已经眯眼如线，但其內湛湛的金光依旧让他人在与之对视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周凌霄点了点头。
凤眼老者又看向端坐远处的忘尘道人。
“晚辈见过道长。”老者对着忘尘道人稽首。
“你是那只被妖主救下来的白孔雀？”忘尘问道。
虽然不认得眼前这个主动打招呼的是谁，二人之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但道人并不吃惊于对方的友好。
对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自己绝对实力带来的就是绝对的自信。
同时，老道人明心通慧，也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敢瞒道长，正是晚辈。”后出现的老者如实回答道。
“真的是那只白孔雀！”有人惊叹。
“嘘，小声些。白孔雀也是你能叫的？他早已贵为勾陈的喋血战王了。”有人呵斥。
“嘘嘘，你也小声些。喋血战王早已是几千年前的事了，他老人家现在可是位列禁忌。”
“嘘嘘嘘······”一时间，人群中议论纷纷。
今个出现的传说人物，已经很多了。
其实，禁忌这一类的存在，只要同一时间地点出现超过一个，那就算是不正常了。
借着岁月禁的东风，新生代算是大开了眼界。
同时，老一辈修者也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家禁忌存在的现身。
夏行扯了扯自家大哥的衣角，好奇地问道：“就是那尊专杀没事爱度化异类的大和尚的喋血孔雀王？”
“没错，就是他。若论逍遥肆意，他可比他师尊凌霄妖主来的更彻底。无妄菩提内，到现在还没撤销对他的悬赏追杀呢！”忘川河君轻声地讲解。
“白羽橫击九重天，
敢叫秃驴不化仙。”
这说得是当年白孔雀被周凌霄收入门墙，习得一身本领横行天下之时，将无妄菩提内的大小和尚杀得不敢进阶的奇观。
白孔雀结婴境是杀无妄菩提内的结婴境和尚；名心境是屠明心境和尚；等他破入化仙之时，所有背地里看热闹的人都知道：无妄菩提内的化仙境和尚要倒霉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化仙的白孔雀已经开始满世界地追杀同级别的无妄大和尚了。在经过了几场生死之战后，他最终是将菩提内当代仅存的三名化仙大和尚如愿地击杀了。
而此后的时间内，他再也没对无妄出过手。因为无妄的下一辈修士中，竟然没有一位可以在白孔雀位列禁忌之前化仙成功。
是巧合还是不敢，世人调笑之时更倾向于后者。
整整两千年，无妄菩提内的主持大和尚都是由名心境的修士暂代的。
一时间，天下就有了上面的戏虐诗句。
这一桩无妄的耻辱也被世间传为勾陈的一段佳话。
“凌霄妖主爱碎颅，孔雀战王尤喋血。”
“喋血战王”的称号由此而来。
到后来，勾陈帝朝继周凌霄破入禁忌离开之后的下一任妖主，直接就将这个当封号封给了白孔雀。
修行界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但必须全部遵守的规矩（至少明面上遵守）：同境界争斗，若是双方自愿签下生死状，一旦分出胜负决出生死，死掉后辈亲人的高阶修者不得亲自出手报仇，只能找和对方同境界或者低境界的修者出手杀他。
当然，这一规矩仅限于双方自愿签下生死状的情形下。
毕竟谁家里还没几个厉害的大人或者亲戚？
今日你以大欺小，明日他家就会出现一个更大的来欺负你。修行界绵延这么多年，哪一门哪一派不是底蕴人物一大把，这样大鱼欺小鱼，小鱼欺虾米的做法，迟早会惹出两个势力间的生死战。
到时候，或许真的会演变成一场由一个馒头引发的灭门惨案！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妄菩提位列世间巅顶，门内比喋血孔雀境界高的厉害人物大把却还需向外界悬赏杀他的原因。
虽然这世间几乎所有的修者对化仙之外的修行等级一无所知，只是用“禁忌”一词笼统概括，但真正步入其中的存在都知道，所谓禁忌，也是分境界等级的。
无妄菩提一脉的禁忌中，境界比白孔雀高的，碍于规则，在对方不主动招惹自己的时候不方面出手；境界比白孔雀低的，主动招惹他又纯粹是找死；而境界与他一样，修为战力比他高的，到了禁忌这一行列，本就受天道监管，屁大的事或许都会惹出三四道响雷，所以也就不愿为了小辈的一时恩怨而和同级别的人物生死相向。
其实，无妄菩提到现在还不撤销对白孔雀的悬赏，更多的是在向世人摆出一种姿态而已。懂得人和势力自然会懂；不懂的，对于无妄来说，那些存在根本就没有资格让本菩提去解释。
世间的那么多门派自古传承下来，谁还没个低谷期？被人嘲笑又如何？世上爱嘲笑的人多了，可像无妄菩提这样亘古不倒的巅顶势力，这世间能有几个？
能经历风浪而不倒的，才能端居九重之上，笑看风云变化。
用寒山与拾得两位和尚的问答来回答。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无妄菩提还要就此事加上一句：你便是笑我又如何？我依旧还是那个传承万古的圣地，而你呢？还在玄命一重境挣扎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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