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绝代妖主
寸许的指光迎面飞来，百丈的大棍当头砸下。
这是道与道的碰撞！起于惊天动地之后，消于无声无息之前。
指光消失，大棍也消失了。病老人狂吐一口血，再一次被迫后退。此时，病态的脸上血色更加的少了。
天色蓦然转暗，众人已是大惊。惊天的碰撞再起，更是让他们惊得不能再惊了。
都只是一般的小修士而已，连化仙境的君主平日里也很少见到，何况是禁忌存在的交手场景呢？
今日所闻所见，足够他们日后吹嘘了。
“这是？”
一位明心境的修士看到之前夜幕中升起的漫天星斗散发出的光芒与棍上的星辰刻画相吸引的景象，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确定。
“鸿蒙周天棍！”忘川河君惊道，“是他！”
“原来是你。”忘尘道人有些意外地说道。同时，冰冷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显然，二人都已知晓了病老人的真实身份。
“想不到你这般的神话人物竟然也听说过我的名字。”病老人有些意料之外。
“我只是隐世修行，又不是不问世事，如何没有听说过你周凌霄的名号呢？”
“搅动鸿蒙周天棍，
独断生死双劫轮！”
人群中，有见识广博的修者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周凌霄，忘尘道人之后的南荒又一代传奇。
南荒三大巅顶王朝之一，勾陈帝朝曾经的绝代妖主。
起于微末，却能力压强族只用了千年的时间就登临勾陈的九五至尊之位。
逍遥肆意，不拘于理法。一生大战无数，其中最为惊世的一战当属与南荒巅顶的无妄菩提一脉。
世人多以一场战役而名动天下，他却是以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声传万古。
九千八百年前，绝代妖主周凌霄登帝位已一千余年。值云游世间之际，在中州和南荒交界的云断大山脉内，碰巧遇见了一个无妄菩提的光头大和尚欲效仿释迦和佛母明王的神话，正强行度化一只金冠白羽孔雀。
孔雀不从，挣扎悲鸣，但是自身结婴境的修为如何也破不开明心境秃驴的禁锢。阵阵佛光，声声禅唱，鲜血早已染红了一身的白羽。
啼血明王！
度化到一半过程之时，周凌霄适时出现，而充满不甘和怨恨的金冠孔雀也已经有了魔化的迹象。
若是再任由大和尚这般度化下去，只怕世间又将会多出一尊泯灭了良知的杀戮机器。
佛门之中，很多学歪了教义的大小和尚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分善恶地强行度化一切非我佛的生灵！
凡间，较为人所熟知的，法海顶顶地算一个。
佛法如海，结果还没淹死这污浊世间里的妖邪，反倒教两个小娘子引来海潮倒灌了钱塘，淹了秃驴的山门。
只是让人可悲的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大过谁小过的事，偏偏让两个女子担了全部责任，大和尚倒是因为替我佛弘法功德圆满封赏西天去了。
只因为大和尚身后是灵山，而灵山上站着一群更大更老的和尚。至于两位小娘子，只是灵物化形而已，身后能站着的，只有峨眉山上的树石花草。
眼前的这个和尚，显然是属于那一类的。同为妖族，勾陈的妖主如何会袖手旁观！
和许多超级高手虐菜时爱用的招式一样，无妄的大和尚死在了周凌霄从天而降的手掌之下。
秃驴直接变成了火烧。
只是这一掌虽拍死了大和尚，拍出了金冠孔雀的锦绣前程，但更拍出了勾陈与无妄这两大巅顶之间的数百年恩怨。
若不是在最开始的阶段战争的性质被控制的很好，以及事情发展到最后有另外几家势力的强势出手干预，这一战，只怕又会演变成一场妖人二族的浩劫。
一根周天棍，在敲碎了数百个明心大和尚的头颅之后也敲碎了无妄菩提的山门；
生死双劫轮，在割断了一位内院化仙首座的脖颈之后又割断了院内的分支龙脉。
本是带着苦主上门讨要公道，却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终于还是惹出了菩提内的禁忌老和尚，一番恶战，妖主带着孔雀负伤逃回了勾陈，也正是那次，妖主才留下了一生的道伤，也就有了出场时那一副病重咳血的模样。
一朝君主受伤，若是同阶相争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伤在了一位高境界的老不死手中，这关乎公正和颜面，勾陈如何肯善罢甘休！
紧接着，勾陈向无妄宣战。
杀伐争斗持续了数百年之久，最后以当事人周凌霄破开化仙桎梏步入准禁忌之列不应擅自出手为由，被别的势力联合强势介入而告终。
帝主杀伐。期间，死在周凌霄之手的化仙境及以上大和尚就不止一掌之数，这也就造就了他的赫赫凶名与传奇。
只是比起忘尘道人的一个人一个时代，终究还是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你这一指，我算是替自己接下了。”病老人神态萧索，脸上见不到一点可以接住江山指的喜悦。
自己也曾有过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也曾是世人口中的传奇。
“不耻度化怜白羽，橫击万里杀秃驴”。
这是世人的玩笑之语，但何尝不是真实的历史写照呢？在那首充满着血与泪的战歌里，在那段朝生夕死的岁月中，自己绝对是那个时代的主角。
无妄菩提，世间尊之为巅顶大阀。可是在那个时代，还不是被自己杀得化仙之下不敢出山门吗？
化仙境的君主又如何？
他周凌霄立身之处，菩提内的哪个化仙大和尚敢独自前往？
对无妄菩提而言，这是杀出来的威严；于天下而言，这是杀出来的传奇。
只是，曾经的传奇今日遇上了传奇中的传奇，一代妖主也只剩下了“花大价钱”为自己买命的份了。
江山指固然是威力绝伦，妙化的忘尘道人也是世间称尊，但若说他周凌霄因为能接下对方一指而得意，那这到底是对忘尘的赞赏还是对自己的讽刺？
两人的差距的确存在，但绝对没有那么大。
对于周凌霄这样的绝代妖主而言，战斗中能让自己喜悦的，只有打败了神话，而绝对不是接住了神话的一指！
“我曾听闻，你隐退之前周天棍便已经达到五百丈长短了，如今却只有百丈大小，看来你也是未尽全力。”忘尘道人说道。
“以后还有路要走，还有机缘要夺，又如何敢尽全力？只可惜，你我都已经超过一万岁了，不然纵知不敌，我也会全力一战。”似一代妖主迟暮，病老人周凌霄语气低沉。
是啊，都超过一万岁了。
按照天道规则，不管是何种生灵，寿元一旦超过了“万岁”这一界限，就会被自动归为禁忌之列。
所谓禁忌：天地忌惮，故而禁之。
因此，身为禁忌存在，就不能轻易的显迹修行界，就不能随意的动手，更不能全力出手，不然，极有可能会引来天劫加身。
“那我答应你，如果你最后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而我也侥幸未死，那就陪你全力一战！如何？”
忘尘道人被周凌霄的话触及到了内心深处，主动向他做出了承诺。不是狂妄，更不是多事，这只是出于对强者的尊重，也是出于对这个时代的反抗。
这是一个强者轻易不敢强的时代！
天道无私无情，只是在维护某种特定的秩序。任何一尊脱去化仙境桎梏的修者都会被视为准禁忌，等他们活过了一万岁且不死后，就正式进入禁忌的行列。为天道大忌！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地与乾坤夺寿，同天地争命。天道编制的大网无时无刻不在筛选着众人，你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使自己的存在小于天网的网孔。这样，才能躲过一劫又一劫。
这叫漏网之鱼！对尊贵的禁忌存在来说，很讽刺不是吗？
周凌霄低落的眼神中突然绽放出了光彩，自己根本就不曾料到对方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份承诺，其实他完全不必这般多事的。
与他全力一战是在自己的道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那一战，忘尘道人不是助自己成道就是助自己化道，这本就是无量功德。但那样的战斗下，引来了他本身的天劫雷罚忘尘又该如何自处呢？
很大的可能，忘尘同样会陨落在那场战斗之中！毕竟，面对同级别的天劫，连立于巅顶的创道圣帝也没有一半的把握。
身死道消的结局，说不定说来就来了。
这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周凌霄冲着忘尘道人诚心一拜。这一拜，不论是从年龄修为还是恩情上，都是值得的。
老道人也是坦荡地接受了。
“几位道友看了这么久，再不出手，这帝踏石就真的成为我妙化之宝了。”忘尘道人对着虚空轻轻一笑道。
“想不到去一个是废物，去两个还是废物。”有飘忽不定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并不加掩饰。
围观的众小辈似打了鸡血般的再度兴奋了起来。
还有人？这他么的精彩连连啊！
“我若是废物，那你们几个又算什么？”周凌霄冷冷地回击，“江山指下，你们之中但有一人能留全尸，我周凌霄便绕着岁月禁头下脚上地倒飞百圈。”
好霸气的赌注！
也就是他们这般可以凌空飞行的高手才敢下这种赌注。换做自己，浮空不过三尺，去处不到三里，头下脚上的玩法还真来不了。
夏行再一次成功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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