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七 贰
穆老爷或多或少有些后悔当时给她找了这么个先生。
虽然把她姑娘教育的机灵可爱又知书达理。
但。
他家姑娘总也不着家这件事却越发管不住。
收取记忆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代价是什么呢。”
穆素素坐在山腰上，一边研着药材，一边思考着。
“哎，好烦啊。”长叹一口气，没多久就咯咯开始笑起来。“不想了不想了。”
说起来，今就是七夕了。
今天还要早点回家的。
“药我放在这里了，你自己过来取呦。今天我要早点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穆素素欢快的蹦跶着往回跑。
七夕这一天，街市上十分热闹。
各家的小姐们都纷纷踏出闺阁中，带着自己做的香囊穿梭在大街小巷中。若是遇见心上人，就悄悄塞给他。
穆素素蹲在自己家门前，傻呵呵的就笑。
穆素素不会做香囊，况且——她还不想嫁人啊。她爹爹也不想这么早就让她做了别人媳妇。
她也就是借此出来逛逛，随便两下甩掉下人，绕道花灯店前，挑了盏小花灯，正准备付银子时，
“糟了，钱没在自己身上。”
悻悻的把花灯还给了店主。
“啊，穆家小姐啊，拿着玩吧。”
“那怎么行。”
“不值钱的小玩意，尽管拿去吧。”
“哎？可以吗。”
小姑娘乐的咯咯直想笑。
“那我明天把钱还给你。”说完提着小花灯就跑远了。
“哎，是穆小姐啊，要不要尝尝我家糖葫芦啊。”
“不了，没拿钱。”
“要啥钱呐，拿去拿去。”
“哈，谢谢啊。”
绕了一圈，小姑娘怀里塞满了别人送的东西。
“我的天。”
除了商家小店送的小玩意，还有一些是别家公子送来的。
“小姐在哪啊。”
两个小厮赶忙跑过去，穆素素看到来人撇撇嘴。要不是抱这么东西不方便跑，她早就——
“把这些拿回去，都拿回去。”说着把怀里的东西都塞给两个人，只留了花灯和糖葫芦再手。
“那小姐你——”
“你管我啊。走你们的。”
说完转头就跑。
“哎——”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大晚上的，她都能招揽上生意。
“干嘛——”
小姑娘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看着眼前的人。
“恳请穆姑娘能跟我走一趟。”天色太暗，并不能完全看清，但听声音，貌似长得不错啊。
“何事。”
“记忆——”来人凑在她耳边轻轻说的，呼出的气蹭的她痒痒的。吓到她赶紧退后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长得好看也不行，她这么大除了先生还没碰过别的男人。
“今今今今天不开张。”
“那什么时候可以。”
“除了现在。”
“那在下隔日登门拜访。”
穆素素呆呆愣愣的看着那人消失在夜色下。
“吓死我了。”
打了个激灵，她也没性质再逛了，赶忙跑着回家了。
“嘿，有没有遇到不错的公子。”
刚进屋就看到他那不着调的老爹。
“你想多了。”
“也是，谁家公子能看上你啊。”
“是是是，对对对，你就等着养我一辈子吧。”
穆素素甩了个白眼给他，哼了一声回到自己住处。
“养你就养你呗，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我家姑娘我还舍不得给别人呢。”
穆老爷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也回了屋。
穆素素不知道，她进院子的前一刻老头还在训斥下人为什么又能把她跟丢了。
次日清晨。
穆素素并没有早起的习惯。
“小姐小姐。”
然而今日天刚亮丫鬟就在她耳边催促着。
谁啊，好吵。
“干嘛。”
小姑娘把自己缩在被子里，死活不睁眼。
“外面不知哪家公子来找你，老爷让我快来叫你。”
“啊？不见。走开，让我睡觉。”
穆素素哪听的这些，任何让她早起的都不可饶恕。
“不行啊，小姐。看样子是哪家不得了的公子，貌似还是急事，您还是去看看吧。”
小丫鬟就一个劲的催她，吵的她也完全睡不着。
“啊！！知道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揉着酸痛的眼睛，一边低声咒骂着。
小丫鬟看着她坐起来，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穆素素来到前厅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她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她倒是想起来是谁了，肯定是昨天那个人啊。
穆素素含蓄的走进屋里，挪挪了叫了声爹爹，装着一脸娇羞的坐在一边。
穆老爷也装着训斥她怎么现在才来。
他们父女二人这么演了多少年不知道，反正下人们是看习惯了。
“父亲身体不好，先下去歇着吧，我来招待客人就好了。”
穆素素打发了自家老父亲。
但老头临走前那眼神，不太对劲啊，不会是想多了吧。
“公子来所谓何事。”穆素素小步上去给她
“昨日已经告诉过姑娘了吧。”
“那把话说清楚啊，不明不白的就要带我走啊。等等，先告诉我你叫啥。”装不了两下，马上就原形毕露。
“梁舒”
“哦。那接着说吧。”
梁舒给她讲了个小故事，听的她也是津津有味的。偶尔还会提几个问题。
“那穆姑娘，可否跟下人走一趟。”
“今天啊，我下午和别人有约了，改天吧。”
梁舒不悦的皱眉，
穆素素才懒得理他，“那怎么办，你要不先跟我去，完事了我再跟你走。”
“好。”
“嘶——好啦好啦。”
穆老爷非要招待他在家用饭，他也不好推脱，何况下午还要和素素出去。
席间穆素素也装的乖乖的，天知道她浑身不对劲。
“等着，我去趟药店。”
穆素素领着他来到后山。
“今天的药我放在这里哟，这是我常吃的那家桂花饼，你也尝尝。，今天还有事，我明天再来。一定要记得上药哟。”
“你在跟谁说话。”
“嗯？我也不知道。”穆素素耸了耸肩，并不准备解释太多。“走吧。”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那是你祖父啊。”
“嗯。”
“其实——其实凡人这么做也没有多大意义的，很少有人能再要回自己的记忆。能记住前世记忆的凡人本就不多。”穆素素向他解释。
“可我们要遵从每个人的决定。”
“也是。”
穆素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所能做的只有为每个顾客提供服务，并不能劝告谁。
“对了，你要的报酬呢。”
“啊。。”
“我听说，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你听说的也挺详细的。”穆素素似乎沉思了会儿。
“哎呀，算了算了。看你长得不错的份儿上，这次先不收你报酬了。”
“哎？”梁舒听到这个理由，不禁想笑。
“嗯。。那你也没我师傅长得好看。”小姑娘转而小声嘀咕着。
“你师傅？”
“我师傅可厉害了，师傅的师傅也可厉害了。”小姑娘又笑的有些雀跃，似乎急切的想告诉他，她有一个怎样的师傅。
他也表现出不错的耐心，听她讲了一路的故事。
末了，她还补充了道，“姐姐编的手环可漂亮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胳膊，只可惜手腕上并没有什么。
当晚，梁舒送她回到家里。
小姑娘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突然一阵懊恼。
怎么和他说了那么多。
又不自觉的想笑，憋得脸都红扑扑的。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小姑娘的感情路意外的很是顺遂。
这让穆老爷很着急啊，感觉离嫁女儿不远了，早知道就不让那混小子进来了，管他是那个高官家的长子长孙。
就这么白白勾搭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姑娘。
一边欣喜的准备着嫁妆，一边又觉得难过。
小姑娘慢慢在他身边变得温婉起来，素素还是会跑到后山来，讲着自己的故事，带着浅浅的笑。
直到——
她终于看到那个隐藏在山后的人。
这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也就是认识梁舒的半个月前。
小的时候，念昔经常带她来山上玩，带她认识山里的一些精怪。
念昔走后，她就一个人来玩。有一次，她沿着山路看见血迹，就跟着一路跑上来，然而血迹消失在山路中。虽然她只是个凡人，但跟着念昔久了，她也能分清对面的是不是人。
她只知道那个孩子，受了很重的伤。虽然她还不能认清对方是什么。
自那日后，她就每日来给它送药，一开始她还担心它不会用，但第二天再来时，碗里的药已经用过了。旁边还压着张纸，红色字迹写着谢谢。
有时候还会带来些山下买的吃食给它，但它从来不来见她。
估计是个害羞的孩子吧。
她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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