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景澄躺在床上抱着手机，面对的是广陵止息的对话框。
打字：你真的是雁陵大大？
删。
打字：大大我是你的骨灰粉！你的视频我每天都要刷一遍！
删。
打字：我真的特别特别仰慕你！你是我这个游戏的启蒙老师，每个视频和帖子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没想到你还能回来玩，我实在太激动了！
……太热情会不会吓到别人？
删。
景澄把手机放到一边，忧愁地叹了口气。
此刻她终于能体会到男粉丝们在她的直播间里的心情了，她平常也自持女神，高高在上，可到了偶像面前居然连个毛头小子都不如……
广陵止息就是雁总的小号……刚认识到这件事时，着实让景澄兴奋之余又羞愧难安了很长一段时间。
连自己的本命都认不出来，简直丢脸丢到老家了。
现在回想起来，广陵止息与雁总的声音确实有很多相似点。
要怪就怪她当时根本没敢往那方面想……
试想，能跟自己心目中的神坛级人物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起说过话，呆过同一个小房间，一起打PK场……她甚至还用力地拒绝了雁总的好友申请……
这种火星撞地球几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普通人的身上？
况且，景澄玩了这游戏两年都是孤寡一人，凭什么杨奕那臭小子随便一勾搭就勾搭上了这游戏里最红的大神？
景澄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到后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机还躺在自己枕头边，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
那天恰巧帮会组织一起打二十五人大副本，指挥是帮主莲华，据说雁总也会前来助阵。
景澄下课后就百米冲刺回宿舍，开电脑上游戏，果断地先入团占个位置。
有莲华和雁总这两座荷尔蒙大山在，果然很多人抢着来，二十五个位置在两分钟内就被占满了，景澄庆幸自己来得早。
最后入团的是广陵止息，歪了个乖乖那个萝莉号也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
？！
景澄定睛看了两秒。
靠，杨奕那臭小子又翘课去网吧？！
景澄阴测测地发过去一条密聊：你给我悠着点，小心我告诉你妈。
杨奕被逮个现行，回她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副本如期开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第一个BOSS前进。景澄走在广陵止息身后，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雁总曾经主玩的号是剑客，一袭白衣配一把宝剑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景澄盯着他的背影，仿佛能通过背影看到前世。
鲜衣怒马的少年英雄，逍遥走天涯，一挥剑便气势如虹，施轻功便直入青云。
那道屹立于夕阳川谷中的身影承载了多少老玩家的回忆和情怀……
她百感交集地收回目光，骑上马一扬鞭冲到了队伍前面。
唉，不能再看了，心脏受不了。
帮主莲华是CV出身，在游戏里配的角色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他本人性格也是如此，撩得一手好妹。
“唉？这个蒹葭无相是新面孔啊，刚入帮的？”
景澄还没回话，已有热心群众替她回答：是啊，昨天刚入帮的。
耳机里莲华惊讶地“咦”了一声，“居然是个隐侠，现在会玩隐侠的妹子很稀罕啊。”
景澄知道莲华正在查看自己的个人资料。
景澄从装备到时装乃至宝石都是极品中的战斗机，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犀利高玩的气质。
隐侠这个职业的套装风格偏低调干练，成女穿着性感冷艳的缚身衣，甚至胸围也比其他职业的成女丰满一点。景澄不自觉把腰板挺直了些。
团里有人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妹子？新人入帮都还没唱过歌呢。
莲华说：“也对，十个隐侠九个妖，蒹葭快唱首歌证明一下你的性别。”
景澄敲字：不唱。
莲华说：“啧啧，果然是妖。”
谈笑间大家都来到第一个BOSS面前，莲华收起玩笑态度，认真部署起来。
团队副本考验的是团员们对BOSS机制的了解以及配合能力，莲华作为副本指挥也是老司机了，他们并无压力地推倒了第一个>掉落的多是内功装备，有需求的人开始竞拍。
雁总一出价大家就都不争着抢着了，心甘情愿地让他低价拿走。
雁总一共帮乖乖拍了两件装备，品阶都不错，乖乖大为感动地说：湿乎乎，你对人家家真好(╥╯^╰╥)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起哄说这对师徒太虐狗，唯有景澄被杨奕那串颜文字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团里又有人问乖乖今天怎么不开麦说话，乖乖回答：家人在睡觉我不太方便啦_(:з)∠)_
景澄继续恶寒。
分完装备后，他们继续往第二个BOSS前行。
景澄召唤出极品坐骑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一回头就能瞧见两个人慢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
雁总亲力亲为地指导着乖乖怎么跳跃和躲避障碍物，虽然跟大部队掉下很远，依旧不紧不慢，很有耐心，乖乖则继续卖蠢卖萌。
景澄也说不清为什么，看着那副画面心里堵堵的。
副本结束后，景澄把杨奕叫到另一个YY里。
“你以后不准再在公众面前发颜文字，还有马上改掉你的群名片！”她凶巴巴地说。
杨奕不满：“为什么啊？”
“恶心。”
“怎么恶心了？再说了，我恶心，又恶心不到你。”
“你顶着我的声音到处哗众取宠，还叫什么裆部挂件，害不害臊！”
“……”
景澄放狠话：“下次再想骗谁别来找我帮忙！”
杨奕嘟囔了很久，终于弱弱地答应下来，“……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啊澄澄姐，你的声音加上我的撩汉技巧真受欢迎，我们帮里已经有好几个汉子跟我求结婚了。”
景澄：“……”
真是造孽啊。
她脸一黑，说：“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玩游戏，等考完再玩！”
“啊？”这话简直要了杨奕的命，“那我的号怎么办？我的装备都还没换完呢。”
“我来接手。”
杨奕哭：“呜呜呜呜，别那么绝情嘛姐。”
“实在手痒的话每个周末可以让你玩两个小时，我把我的号借你。”
杨奕立马两眼放光：“真的？”
这笔交易对杨奕来说太划算了，景澄的女侠号养了好几年，比他那个人妖号不知道值钱多少倍。
这事就这么谈定了。
既然决定接手杨奕的小琴师，景澄就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好好栽培，毫不含糊地从大号寄了二十万金币过去。
景澄晚饭后登陆乖乖的号，到信使处领了金币，无意间发现广陵止息也在线。
以徒弟的身份，她似乎更有胆量找他说话。
【歪了个乖乖】：师父，在吗？
几秒后。
【广陵止息】：在。
【歪了个乖乖】：你现在有空吗？
【广陵止息】：怎么了？
景澄分享了一个需要跑遍全地图的任务给他。
【歪了个乖乖】：可以带我做这个任务吗？有些地方我不认识。
【广陵止息】：好。
景澄向他发起组队申请。
【广陵止息】：到YY说吧。
一句话让景澄心花怒放，立马点开YY。
“师父，我到了。”
“嗯。”
广陵止息将景澄召唤到身边，他骑在一匹高大威武的骏马上，伸手拉景澄上马，将她牢牢圈于双臂之间。
即使知道这是系统的默认动作，景澄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待会儿我们要经过很多个邪派的地图，可能会遇到红名，你呆在马上不要下来，保护好自己。”
“好的。”
广陵止息手持缰绳，策马飞奔起来。
周围的景象伴着风擦耳而过，他们很快来到第一张地图的传送点。广陵止息下马打小怪，将拾取的任务物品交给景澄。
景澄做好后卫，随时提防着周围有邪派的人袭击。
不知是不是以前做指挥练就的技能，许多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小路广陵止息都能记得下来，带着景澄躲过了不少红名。
后来要收集的物品比较密集，他一手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道上，景澄则闲散舒适地坐在马背上。
琴师作为成男来说是所有职业中气质最温柔的一个，三千青丝流泻至腰间，浓如墨黑，慵懒随性地披散开来，一把古琴背于身后，踏雪无痕。
如此仙姿玉色，可与你眉目传情，亦可以杀人于无形。
也许是心理作用，景澄越看广陵止息越觉得与雁总神貌合一，心里因这种满足感不自觉地弯着嘴角，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有广陵止息在前面带路，任务做得很顺。
大部分地图对他来说像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驾轻就熟，这片区域在初级年代曾是正派的领地，雁陵正是那时候的领军人物。
当时他率领着千万人马攻城略池、旗开得胜，后又一鼓作气拿下了大江南北的据点。
如今正派节节退败，时过境迁再次走上旧日征战过的领土，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粒枯石对他来说应当都充满了回忆吧？
景澄没经历过那个年代，却也心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慨。
“师父，我听群里的人说你以前是正派的指挥。”
“嗯。”
“你现在回来玩了，还会继续当指挥吗？”
“不会。”
“为什么？”
广陵止息顿了两秒，说：“一些工作方面的原因。”
景澄似懂非懂：“……哦。”
游戏毕竟还是游戏，现实里的事才更重要吧。
涉及个人隐私，她也不方便再往下问。
往前走了一段路，景澄犹豫许久才敢说出：“师父，我想做指挥。”
耳机里隐约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轻笑：“真的？”
“真的。”
“指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事。”
“我知道。”
谈起梦想，景澄不自觉紧张起来。
她从很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憧憬成为像醉箜篌帮主那样独当一面的女指挥，只不过这个梦想太遥远，所以一直没敢跟任何人提起过。
广陵止息依旧含着笑音，景澄生怕他觉得自己不自量力，却听他很温和地说：“我可以教你。”
景澄愣了一下，随即展露笑颜：“好啊。”
任务做完后，景澄拿到了额外奖励，一捆随机烟花。
烟花点燃后才知道是什么，有时候是搞怪的，会把人炸上天，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千百盏孔明灯，画面非常恢弘大气。
景澄趁热打铁，直接把烟花点燃了。
她屏息等待片刻，结果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绽放在周围的居然是个心形烟花，蜡烛摇曳，光效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妈呀！
这是情侣专用款！
他们甚至上了世界公告：【歪了个乖乖】女侠向【广陵止息】侠士表达了爱意……
YY里一时静寂无声，广陵止息应该也看到了吧？
他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可烟花本来就是随机的，解释是不是显得太多余了……
景澄闹得前后矛盾，索性闭上嘴装死。
屏幕里，清雅的男琴师和可爱的小琴萝并肩站在心形中间，瞧着竟然也十分般配，景澄脸上渐渐发烫。
不说话实在太尴尬了，她不得不找点话题。
【歪了个乖乖】：师父，帮里有几个人找我提亲，你觉得可以吗？
【广陵止息】：这种事情不需要问我，你喜欢就行。
【歪了个乖乖】：师父会在游戏里找对象吗？
【广陵止息】：不会。
景澄的手停滞在键盘上。
过了几秒。
【广陵止息】：但如果有幸遇见对的人，另当别论。
对的人……
景澄默念着这三个字，心思涟漪。
原来师父也是相信缘分的人？
两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
【广陵止息】：不早了，我先下了，你也早点休息。
【歪了个乖乖】：好。
【广陵止息】：指挥我过段时间再教你，你先换完装备打好基础。
【歪了个乖乖】：好。
明明两个人都在YY里，却硬要打字说话……
气氛真是迷之尴尬啊……
【歪了个乖乖】：师父晚安。
【广陵止息】：晚安。
景澄一直等着，直到广陵止息的的头像变灰了，她才安心地下线。
她望着屏幕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发了几秒呆。
这样……
好像也不错……
嘻嘻。
景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位醉箜篌女指挥，第二天就高价悬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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