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他和他的女友 三
他们穿过雕饰精致的漆金铁门,沿着长长的走廊走进一座宫殿般豪华的别墅。柚嘉梨试图牵住伊雅的左手,却被冷淡地拒绝了。伊雅走在她的身前,刻意地保持着一段不短不长的距离。
伊雅是属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类女孩。她的两位母亲,一位名叫雅歆,是全球知名的油画家,几乎一生都在旅行的途中,甚少回家;另一位母亲名叫伊莉安,是位成功的商人,二十年前,她搭乘出版业的最后一辆黄金车,赚了个盆满钵满,之后,随着出版业的没落,她将大量的资金投放于旅游、餐饮等行业,继续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
年近五十,身材依旧保持得恰到好处的伊莉安画着浓妆,遮盖住日益明显的皱纹,穿着华贵的丝质长袍,肃穆地坐在宽大的欧式沙发上。她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放着各式糕点。身穿燕尾服的年轻男仆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
柚嘉梨走进客厅,彬彬有礼地问候道:“阿姨,又见面了,你一如既往的美丽。”
“坐吧。”
柚嘉梨坐到她面前的沙发上。
“伊雅呢?她不是也回来了吗?”伊莉安问。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回房间休息了。”
“不舒服?我看她就是不想见我。她这些坏脾气,都是我惯出来的。”伊莉安说着,抬起敏锐的双眼,睨视着妆容精致的柚嘉梨,“你得好好学会忍受她的坏脾气。”
“我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之前你在电话里说,你已经决定好婚期了?”
“是的。”柚嘉梨认真地看着她,“阿姨,你知道的,我和伊雅约会的前提便是结婚。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发自内心觉得,她就是我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女人。”
“老实说,我很欣赏你,不然也不会安排你跟我女儿约会。”伊莉安说,“但是,是否要结婚,这主要得看伊雅。”
“我是伊雅最好的选择。”
“伊雅自由散漫惯了,的确需要一个人管管她,不然的话,将来如何继承我留下的一切。”伊莉安说着,停顿了一下,目光尖锐地盯着柚嘉梨,“你放心,如果她答应与你结婚,我定会如你所愿,赠送你大量资金,使你有能力继续经营你父亲留给你的公司。”
柚嘉梨惊诧地怔了怔,谨慎地抿出浅浅的微笑说:“阿姨,你可能误会了。”
“用不着遮遮掩掩的。我对你的真实目的一清二楚。”伊莉安说着,目光坦荡荡地看着她,“你父亲留给你的公司早就入不敷出了,如果没有资金支持,很快就会破产。和伊雅结婚,是你获得资金的最快途径。”
柚嘉梨一时无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你的目的而拒绝你,反而会更加欢迎你。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我会资助你的公司,帮你走出困境,只要你配合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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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调查过伊雅了,应该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和一个男人走得比较近吧。我不希望其他人以为我的女儿是异性恋。”伊莉安说,“只要你帮我斩断她和其他男人的暧昧,我就给你足够的资金。”
“斩断暧昧的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柚嘉梨说着,刻意地顿了一下,“结婚。”
伊莉安露出赞赏的笑容。
柚嘉梨看着她一脸的从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老狐狸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野猫。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一旦你与伊雅结婚,就必须做好一生一世的准备。我可不会给你逃之夭夭的机会。”像用手指抖落烟灰,伊莉安在语气中轻巧地掺杂了几丝威胁。
“阿姨,我真心真意地爱着你的女儿。”柚嘉梨说着,唇角勾起轻浅的笑意,像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
一天,涂翎的一位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举办了一个聚会,邀请涂翎和他的男友去。为了之后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涂翎无法拒绝,只好请柏蓝度帮忙,扮演他的男友。
这天傍晚,穿着一身西装的柏蓝度站在涂翎的公司下等他。百无聊赖之时,他四处张望,竟看见伊雅穿着一身粉色碎花丝质长裙,站在对面的一家蛋糕店前。
他正准备向伊雅挥手打招呼,却诧异地看见一个面容精致,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店里走出来,亲昵地揽过伊雅的肩膀,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她们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只属于情侣的那种粉色蘑菇云爆炸般的甜蜜笑容。
柏蓝度错愕地愣在原地。
从面包店里走出来的女人亲热地牵着伊雅的左手。她们说说笑笑地沿着街道离开。一辆辆汽车从她们身旁呼啸而过。
“蓝度,等很久了吗?”身后传来涂翎清亮的声音。
柏蓝度全身打了个激灵,立刻回过头,匆慌地拽着他的手腕快步离开。
“你这么急匆匆的干嘛?”涂翎问。
“迟到了多不好。”柏蓝度一边堆满笑容说着,一边慌张地回过头,看向对面的街道。
伊雅和她的女友已经乘坐计程车离开了。
聚会设在一座高楼大厦的天台,布置得十分奢华,来宾多是社会上的名流。清冷的夜风从西边吹拂过来,撩动年轻男女的情思。灯红酒绿的光景,让人有种深陷于其中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柏蓝度的心里牵挂着伊雅的事,所以没有一丁点心思和其他人杯盏相交。他沉默地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用毫无焦点的眼神看着面前陌生的人影。偶尔有年轻的男人坐到他身边,暗示对他有兴趣,但最后都会毫无例外地被他阴沉着一张脸的冰冷气场所打败,气愤地走开。
涂翎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端着一杯红酒,走到聚会的主人面前,有说有笑地商量着之后的合作。合作敲定后,他走过来,坐到柏蓝度的对面,露出轻松的笑意,问:“你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没事儿。”柏蓝度说着,安慰地笑笑。
“不喜欢这种场合吗?抱歉,我总是不考虑你的感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早点离开。”
“没有。你想多了。”柏蓝度说,“你今晚的任务是和其他社会名流打交道,所以快去吧,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
“今晚我们是情侣。自己的男朋友坐在一旁独自忧伤,我怎能袖手旁观。”涂翎一本正经地说着,坐到他的身边,揽过他的肩膀。
柏蓝度无奈地撇了撇嘴角。
涂翎举起酒杯,用眼神示意柏蓝度。柏蓝度也举起酒杯。酒杯轻轻地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柏蓝度呷了一口红酒,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有想过你和伊雅的未来吗?”
涂翎毫无预警地愣了一下。沉默片晌后,他轻声说:“我不知道。这种问题,越去细想,越不知所措,越想要放弃。”说着,他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蓝度,我想跟你说件事。有人发现我和伊雅的关系……”
这时候,柏蓝度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伊雅的名字。
思绪停顿了一个心跳的瞬间。“我接个电话。”柏蓝度说着,走到天台的边缘,接通电话。高空中的冷风包裹住他的身体。
“伊雅?”他问。
“你和涂翎正在参加聚会?”伊雅的声音里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多了一缕令人感到不安稳的情绪,像喝醉了。
“嗯。我想和你谈……”
“我现在在楼下。”
“楼下?”柏蓝度向下望去,但只能看到一盏盏孤独的街灯。
“我在楼下等你。你一个人下来,不要告诉涂翎。”言毕,电话立刻被挂掉,像用锋利的剪刀利落地剪掉联系。
柏蓝度轻蹙眉头,看看手里的手机,又回过头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涂翎,然后转身快步跑下楼。
涂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沉地叹口气,眼里的落寞像夜空中失去光芒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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