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关风月
梨笙推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她一小盘东西：“娘娘，这是帝君让我给你送来的。”
墨月斜斜的望过去，盘里装满了棕黄色的酸梅，没出息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惊觉气氛有些尴尬，便伸手接过盘子，干咳了两声：“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梨笙不禁掩面而笑，轻声回了一句“是，娘娘。”转身倔着头上的两个小包子，快步移出寝殿。
墨月见她走了，连忙抓起一把酸梅就往嘴里塞，一度翻江倒海的胃，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满满的一盘梅子很快就只剩下一少半，她终于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怀胎五个月，墨月已经不再嗜睡，揉了揉躺得酸痛的胳膊，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拉开布帘。
窗外的菩提花正在盛放。绿叶的映衬下，每一朵花都显得那么浓艳，那么纯正，火红火红的，看起来就像……快要滴落下来的新鲜血液。
想到“血”这个字眼，她又回忆起自己被夺去处子之身的那一天。
那是她的屈辱，任她如何想象都不会相信她从小就崇拜着的南宫无尘会是这样一个人。
她抱着自己的臂膀，回想着那痛，那血，那一张狰狞的脸，额头竟然渗出一层冷汗。
许久，她才从对男女之事的畏惧中平静下来，斜着身子靠在窗边，喃喃说道：
“无尘，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对你，对师父，对仙界，我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了。下次再见，便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所有我失去的！”
宇文景阳自成婚之后，一面跟随父亲修行，一面关注着关于墨月的一切。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可以熟练的操控剑魂来作战。
“阳儿，有了佳人相伴，效果就是不一样。短短几个月，就赶超前面二十多年的修行了。”宇文苍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要多亏爹的细心指点啊，不然我哪能轻易得其真谛呢？”宇文景阳收起手中的剑，扯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
宇文苍擎面有愠色，拂掉他搭上来的手，呵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莫要把小孩子那一套再搬出来，让我儿媳看见，成何体统？”
“体统又不能当饭吃……”宇文景阳很不赞同的翻了翻眼睛。
宇文苍擎用灼灼之目狠狠的剜他一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下去吧，我自己呆会。”
宇文景阳恭敬的作揖拜别，心事重重的走在菩提怒放香气弥漫的回廊上。
从前对自己万分关顾温柔和善的人，如今变得无法忍受任何的亲近之举，阴晴不定。
他只是很难过，如果没有那些事，父亲又怎会如此呢。
可是，如果所有的如果都成立的话，墨月此时应该也不会跟他呆在一处吧。
宇文景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转头走向回廊边上的惜月宫。
叩了几声门，没有听到里面回应，以为她是睡着了，便推门而入。
“月儿，你在做什么？”他一进门就见她在奋笔疾书，不禁很好奇。
“没，没什么。”墨月把桌上的东西通通收去，慌张的往案几下面藏。
宇文景阳眨巴眨巴那双会勾人的狐狸眼，走近她身前，手往案几下面探，摸到一沓厚厚的纸，佯装恼怒的看着她：“月儿，快，交出来。”
墨月紧咬着嘴唇不出声，攥着纸的手也不肯放松。
宇文景阳凑到她眼前，在可以感受到彼此鼻息的范围内，狡黠一笑，道：“你确定不给我？”
墨月害怕的向后躲闪，眼神里充满了畏惧。
宇文景阳有点担心她，因为她对在婚前回那一趟九华的遭遇只字未提。自那以后，她常常在噩梦中惊醒，又似乎很害怕他亲近。
他俯下身，握住她颤抖而冰凉的手，柔柔的说道：“月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只有一个要求，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我，好吗？”
听了他的话，墨月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乖巧的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他。
宇文景阳接过来，轻声读了几句：“丹舟闭息，任督相冲，剑心向地，亘气九霄……这是剑诀？”
“这是九华剑谱，我虽然悟性不高，但可以过目不忘，如今我已不再终日犯困，想把它默下来打发时间……”墨月低着头抠着手指，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
“月儿，我又没说不让你做这些事，只是啊，要小心身子知道嘛？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写了，好不好？”宇文景阳把她揽进怀里，棕灰色的长发落在她的脖颈上。
墨月深知，他是宠她敬她的，便索性靠在他怀里，声音也柔和起来：“小阳，我不会勉强自己的，你放心好啦。还有啊，既然你我的婚约是假的，等我大好，便物色几个佳人给你做夫人，好不好？”
宇文景阳原本闪亮的淡色眸光暗了一暗，讷讷道：“月儿，你当真这么想？”
墨月仰起头，不解的看着他：“对啊，你既然答应了在我这里会谨守分寸，像你这般血气方刚，总得找几个夫人行那风月之事吧。”
“我不要！”宇文景阳提高了分贝，然后把怀里的人搂得紧上一紧：“月儿，你听好了。我会守着你，直到你大仇报了，如果那时你还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便放了你。”
墨月被他突然的高音吓了一跳，转而生硬的说道：“我不过是不想让你韶华空付，真真是狗咬吕洞宾，算了，这事我会放在心上。那个，我要接着写剑谱了，你还是出去吧……”
宇文景阳动了动嘴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忍住了，只是凉凉的瞟了她一眼，便起身出去了。
墨月气恼的把笔往桌子上一摔：“什么嘛，明明是为了他好，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顺势揩老娘的油，真真是……”真真是什么，她也想不出来，反正剑谱是没什么心思写了，就索性把自己往榻上一铺：“唔，顶棚的云纹倒是蛮有韵味……”望着望着，就睡着了。
宇文景阳走上神武台，心塞塞的舞起剑来，招招凌厉，不经意间戳烂了好几根护栏。
“阳儿，你又在发什么疯。”宇文苍擎听见红木破裂的声音，从冰室走出来喝止。
“我在练剑……”宇文景阳蹬了一下台子中央的铜鼎，一记优美的空翻，转头刺到相反的方向。
“咔”的一声脆响，又一根栏杆遭了秧。
“住手！”宇文苍擎飞身一跃把他捉下来，封了穴位，瞪眼怒喝：“你疯了？再这么练下去，我的台子又要修葺了！”
“哦。”宇文景阳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了正常，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宇文苍擎探知到他全身真气紊乱，心里一惊，连忙给他解开穴道，低声说：“没事，你也练了这么久了，去歇息吧。”
“是，孩儿告退。”宇文景阳做了个揖，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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