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惊天旧事
宇文景阳已经好久没见过墨月了，赶紧走过来拉住她，边走边陪她说话：“小月，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啊。”墨月瞅了瞅如今比她高了一头多的他，一边比着个子一边笑着说道：“小阳，你现在居然比我高这么多了，你每天都吃什么啊？长这么快。”
“就吃饭吃菜呗，难道还能吃人啊？”宇文景阳情绪有点低落，也顾不得待客之道了。
墨月懂事的拍拍他的肩，柔声说道：“小阳，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凡事要向前看啊。像我，从小就没了娘，只有师父和一个没见过的爹，也活这么大了呢。”
“你说的也对，可是，我还是很痛心，为什么仙界的人可以这么残忍，强行破坏别人本该完整的家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我娘就算有错，难道真的就罪该致死么？”说着说着，宇文景阳低下了头，眼睛红红的。
“这么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就不好看了，你想当兔子嘛？其实，我也觉得成言师伯有点过分，我师父还没发话，他居然就直接把人杀了，你娘虽然把我抓进水宫，却未曾伤我性命，只是后来好像被什么控制了，才做出荒唐的举动。不过是吸点血而已，我又没怎么样，她虽然做错了事，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啊。”墨月用手帮他抹了抹眼睛。
“我娘平时待我就很严厉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抓来，我和我爹来这边就是为了阻止她的，结果还是来晚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当的行为，还请你原谅啊，小月。”宇文景阳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垂着眼帘说道。
墨月揉了揉他的脸，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不介意那些的，瞧，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在这和你说话嘛。好啦好啦，咱们说点轻松的话题吧，不然你心里会一直不舒服下去的。话说小阳，你倒是越长越像女孩子了耶，如果你不是那么那么高，跟你做姐妹倒是不错的选择呢！”
宇文景阳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低声嘟囔道：“才不和你做姐妹呢，再说，我哪里像女孩子了？你什么眼神呐。”
“瞧你那腼腆的样儿，分明就是女孩子！”墨月斜着眼表示不赞同。
“哼，那是你眼拙，明明满身的阳刚之气好嘛，你难道看不出来么？”宇文景阳的表情终于没有最初那般凝重了。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阳刚之气’这个词，跟你完全不沾边嘛。”墨月绕着他走了好几圈，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
“喂，不带这么损我的啊。话说，这么多年，你也没来水宫看过我，是不是早就把我忘记了？”宇文景阳撅起嘴巴不满的闷哼道。
墨月绯红着小脸，低头摆弄着手指，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也不是啦，还记得你送给我的玉坠么？因为某人大发雷霆，当着我的面把它弄碎了。你说，你送给我的东西，被我弄坏了，我还哪有脸来见你啊！”说罢，便从怀里取出那个碎成两截的吊坠递给了他。
“某人是谁啊？这么可恶。”宇文景阳明知故问：“我的坠子又没招谁惹谁，干嘛给我弄坏，真是的。”
“就是那个无尘啰，他看着不爽就弄碎了呗，我又打不过他……”墨月恨恨的说道，但随后眼波里又泛起了一丝甜蜜的温情。
宇文景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心里有点小失落，半天没有言语。
三个人终于腾云降落在洪泽谷里，宇文景阳带领墨月走进图锦殿。
“哇，这么宽敞明亮的大殿，这么漂亮的回廊，洞里居然还有蓝色的天空，而且，跟外面的天气一样，真是太神奇了！”墨月一向对新环境充满着好奇，表现得很兴奋实在是见怪不怪。
“这里还有好多花草呢，环境嘛，自然是不错。”宇文景阳看着她那么开怀，也不好把自己低落的情绪强加给她，便随声附和道。
宇文苍擎坐上图锦殿的正位，便对右护法说：“仓辰。去把墨染叫上来。”
“好的，帝君请稍等。”仓辰恭敬的作了个揖便退下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墨染便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他身披墨色长袍，及腰的黑发上散落着一条暗红色的发带，五官俊朗分明，脸上有一道显眼的刀疤印。
“墨染，你不是一直想要见到你的女儿么，今天我把她带回来了。”宇文苍擎指向旁边的墨月，微笑着对他说道。
“什么？我的女儿？”墨染转头看向眼前的陌生少女，上下打量一番之后，眼里充满惊讶和喜悦：“月儿，真的是你嘛？你跟你娘真的是长的一模一样，没想到十八年过去了，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爹？您真的是我爹嘛？”墨月快步扑上前去，像久未见到主人的小狗一般在他衣袍上蹭来蹭去。
“月儿，已经十八年了，爹一直在心里想象着你的模样，快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你。”墨染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墨月扬起脸看着他，眼里噙着激动的泪水：“爹，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到底去哪里了，我一直以为您已经……”
“月儿，是爹对不起你，爹被人下了蛊毒，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幸好被帝君收留，才得以苟延残喘。”墨染轻轻的抚摸她的脸：“月儿长大了，长大了。”
“爹，月儿想你。”墨月钻进他的怀里，惬意的享受着久违的亲情。
“月儿，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么？”墨染紧紧的搂着她，低语道。
墨月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爹，您快跟我说说，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她是个凡人，不懂法术，性格又很柔弱，几乎手无缚鸡之力。当年，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娘，眼睁睁的看着南宫静之亲手杀了她……”墨染若有所思的回忆着过去，眼里充满了伤感。
“什么？……这不可能。”墨月的眼睛瞪大到极致，拼命的摇着头：“不，不，怎么会是师父？！”
“不敢相信是么？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你娘只是个凡人，他怎么忍心下手……”墨染痛苦的遮住双眼，声音哽咽起来。
“这，这不可能，这十八年来，师父待我如同亲女儿一般，他怎么会杀了我娘？怎么会？”墨月瘫倒在地上，她的思想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师父杀了你娘？然后又收养你这么多年？他不是仙君么？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宇文景阳也被这样惊爆的事实吓傻了。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我只是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不该强加在孩子们的头上，所以一直都没提过。可是，今天，仙界竟然又做出这等恶事，我才忍不住想把事实抖漏出来。”宇文苍擎的表情很是严肃。
墨月痛苦的摇着头，脸上爬满了泪水，她的声音附带着明显的颤抖：“师父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宇文景阳上前拥住她，心疼的摸着她的小脸，流着泪说道：“小月，我爹不会骗你的，别太伤心了，原本，我一直以为仙界是主持正义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草菅人命……”
墨月揪住他的脖领，拼命的摇他的身体：“不，不，我师父不会那样的，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别再自欺欺人了，小月，如果没有这回事，我们的爹怎么会这么肯定呢？！你要相信他们！”宇文景阳抓住她的手，有点愤然的说道：“我娘也是死在他们手下，他们有多狠，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么？”
“不，不是的……”墨月终于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晕倒在他的怀里。
宇文景阳抱着她，轻抚她的头发，试图给她一点点安慰。
墨染的脸上有些悔意，其实，他并不想自己的女儿面对这样的痛苦。可是，如今他自己法力尽失，面对高高在上的仙君，想要报杀妻之仇，除了寄希望在女儿身上，他无路可走。
宇文苍擎从魔圣专属宝座上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墨染的肩膀，摇了摇头，说道：“别太心急了，给孩子点时间消化这件事，我们先走吧。”
墨染原本明亮的眸子逐渐暗淡了下去，随着他并排撤离了图锦大殿，两个丧妻之人，此刻似乎可以彼此安慰。
宇文景阳看着怀里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心疼得紧，便把她横抱起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她放在塌上，轻轻扯过被子盖好，嘴里小声嘟囔着：“小月，别嫌弃我的床哈，毕竟，我不是女孩子，要是有什么怪味道，你就忍了吧……”
墨月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只是脸蛋上有几道还未干涸的泪痕。
宇文景阳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便转身关好门离去了。
“爹，你在吗？”宇文景阳小心的在父亲的寝殿门口轻声唤着。
“进来吧，阳儿。”宇文苍擎见他推门进来，便把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从地上的木箱中取出一个木制的小兔子，微笑着说道：“阳儿，这是你娘在你出生前给你雕的，很漂亮吧。”
宇文景阳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接过木兔，用手感受着它光滑的轮廓，用心感受着那些从来没有细细体会过的已逝伊人的爱，眼角溢出两行清泪。
“你知道吗？你娘还在怀着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女孩子，所以给你雕了一只可爱的木兔，还给你准备了好多她亲手缝制的丝巾，玩偶以及衣物。结果啊，你居然是个男孩，她呢，也就很任性的把你当女孩养了。那时候，你的小脸上总是擦着胭脂，身上也香喷喷的，平时都是穿着裙子到处走。”宇文苍擎一边翻着木箱一边跟他绘声绘色的讲着，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自己跟花姒初为人父母时候。
宇文景阳认真的听着，回想着母亲还在时的种种，悔恨着自己的执拗与任性，嘴里喃喃的说道：“大概人都是如此吧，拥有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有多珍贵，失去了，才会去缅怀，去追忆……”
“阳儿，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听从你娘的话，放弃魔圣之位，带着你们母子去隐居避世，为什么只痴迷于剑术，而不珍惜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美好的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一般从我的手中一点点溜走，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为我着想，我却从来都没有为她考虑一二，我总觉得时间还有很多，可是如今，就算我可以把剑诀练到出神入化，又有什么用呢？连保她一命，我都做不到……我好没用，阳儿，你爹真的好没用……没了可以分享一切的人，地位与荣耀又能用来做什么呢？……”宇文苍擎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爹，我也好后悔，我跟娘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但是，我却很少听她的话，顺她的意，总是活在属于我自己的一个世界里，很少去关心她……”宇文景阳靠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婆娑手里的小兔子，无力的抽泣着。
“姒儿，姒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宇文苍擎抱住几件花姒的衣服贴在自己的脸上，居然闻到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他很喜欢的她周身上下的那股淡淡的花香味，不禁老泪纵横，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而他，却早已经忘了。
“爹，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让这种遗憾存在了好不好？”宇文景阳拥住父亲颤抖着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爹，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的爱人，不让她受伤，不让她难过，更不让她轻易离开……”
屋内气氛压抑了许久之后，宇文苍擎突然抬起了头，眼里遍布殷红的脉络，拳头攥得铮铮直响，一字一顿的起誓道：“姒儿，只要我宇文苍擎还活着，定要杀了你的人挫骨扬灰！你已经去了，我就要让整个仙界都来陪葬！”
宇文景阳紧紧握住手中的兔子，心里也暗暗发了誓：“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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