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应聘手表厂
5月10日
早上醒来，尚可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一双眼睛跟揉进了沙子似的扎得难受。在床边缺了半边角的破镜子前一照，天呐！两只眼球布满了血丝，整个脸上都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红点，真是星星点灯遍地开花。
这可怎么见人，今天还要到人才市场找工作，难不成蒙块黑纱或戴副面具？你以为你是阿拉伯的女人还是中国的惠安女，真是愁死人了。
但是，人才市场总得要去，想来想去也实在没辙，尚可只得洗洗脸然后硬着头皮出发。
紧赶慢赶地赶到了腾飞路边的人才市场，眼前的事实却让尚可大失所望：小瘪瘪的人才市场，都没有卖菜卖猪肉的农贸市场来得大，通共不到六十个展位，还要扣掉一些不知是没人订还是单位未到的空位，剩下的几十家都撑不起人气，寥落的样子，让人犹如一场戏看了个谢幕，赶集赶了个晚集，来得真不是时候。
可是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总得好好看看，只要能应聘上一家这趟就算没有白来。
但是，招聘单位的职位又让尚可继续失望，都尽是些底层的工种，什么普工、操作工、抛工、铣工、磨床工、车床工、钻床工、切割工、电工等等，尚可仿佛看到了轰轰运转没日没夜的机器，内心更加烦燥不已。
尚可也知道不该挑，可是若非到了万不得已、无路可走的地步，尚可才不愿意去从事这些工种，别一不小心让机器咬下了几根手指，那今后这双手可还要如何打键盘呢？
倒是也有个别几份办公类、文职类的工作，但是狼多肉少，哪里轮得上尚可，早就被众人一窝蜂地冲上去哄抢，剩下那些比较没人愿意去的奴才工在那里没人理睬。
结果，尚可又一份简历也没投出去，很奇怪，尚可也说不上为什么，难道真的一份合适的也没有吗？事实就是一份合适的也没有。
尚可一无所获地离开了人才市场，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原以为章州的人才市场会比较好找工作，原以为今天可以一举定乾坤，岂知中国的人才市场原来都一样，高的高，低的低，具有共通性，而尚可却不高也不低，所以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寻摸不着一份匹配的工作。
没办法，尚可只得再到劳动局去看看。
到了胜利西路的劳动局，尚可直奔二楼的大厅。
大厅里空旷而冷清，只有几个人坐在电脑前上班。
尚可没想到劳动局会这么清静而萧条，一时间竟有点迷茫而不知所措。
坐在电脑前的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中年妇女招呼道：“小伙子，找工作啊？”
“是啊！”尚可走近前去询问：“请问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有招聘会啊？”
中年妇女浓妆艳抹，化得很时尚，态度倒也是很热情很亲切：“小伙子，我们这里不举办现场招聘会，不过你要是想找工作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介绍。”
“是吗？那好啊，收费吗？”
“当然收费了，不过不贵，三十五块而已，你放心，交了钱我们包你上班，如果不满意可以回来再换，不再重新收费。”中年妇女给尚可打定心针。
尚可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不然人才市场又得再等十天才有现场招聘会，而且还不定就能找到工作，就像今天这样，其他又没有什么途径可以找到工作的，不借助于这劳动中介又要如何？交钱就交钱呗，只要她能帮自己真的介绍一份工作，早一点上班早一点挣钱，早一点安定下来不好吗？
尚可便欲交钱，中年妇女却又引导道：“你得先到市就业中心办一本求职证，然后我们这里才能给你介绍工作。”
于是尚可不得不又车马辗转地跑到市就业中心办了求职证，又花去了二十五块钱，连同坐公交来回一共是二十八块钱。
回到了劳动局二楼大厅，远远地那位中年妇女就热情地打招呼：“小伙子，怎么样？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尚可上前把求职证递给她登记，然后又交了三十五块钱的介绍费，这样算下来，介绍费就不仅仅是三十五块钱而已，连同办求职证的费用（不算坐车）加在一起也应该是六十块才对。唉！六十块就六十块，只要能获得一份工作就值，自己出来找工作就是要花钱的，哪有不花钱的道理。
中年妇女亲切地问：“小伙子，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那得看你这里有什么样的工作。”
“我们这里都是些比较基层类和技术类的工种，你都会些什么？你告诉我我好帮你查。”中年妇女说着拿出一叠用铁夹夹着的招聘单位信息。
尚可把毕业证书拿给她看，“我是学计算机的，我就会电脑。”
“哟，那可不好办，我们这里介绍的单位需要会电脑的一般都是招文员，都是要女孩子的，你是男生，人家不要。”
尚可听了恨不得马上变性做女人。
“要不这样吧，”中年妇女劝导道：“我看你身体也挺单薄的，干不了重活，我给你介绍一份比较轻松的普工，你就先做着，先安定下来再说。等做一段时间在章州呆熟了，你要是自己能找着更好的工作再换，你看怎么样？”
到底是年纪大的人，想事比较稳重，尚可想想也有道理，先有份工作在这个城市里安身立命要紧，至于以后的发展等以后再说，要想一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找着一份长久稳定甚至是干一辈子的工作显然不太现实，还是野心不要太大了好。
“那好吧，”尚可同意道，“你帮我挑一份比较轻松点的工作，最好是还能有包吃住的那种。”
中年妇女找了一下，挑了一份出来：“要不你去这家手表厂吧，组装手表的，工作很轻松，还提供宿舍，怎么样？去不去？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这就给他们厂打电话联系。”
尚可把这家手表厂的招聘信息拿过来看，就在天宝林场附近，就这家了，反正普通工人的工作都差不多，没啥可挑的，只要工作轻松就行。
见尚可点头同意了，中年妇女便拨通了电话：“喂，你好，我这里劳动局，我现在给你推荐一个人过去上班……男的，还是个大学生呢……好的，那我让他下午过去面试了。”
挂了电话，中年妇女开了一张劳动局的介绍信递给尚可：“现在快中午了，你先去吃午饭，等下午两点到他们厂去面试，他们办公室两点上班。”
尚可收了介绍信，虽然是交了介绍费的，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客气道：“阿姨您贵姓？”
“哦，我姓黄。”
“谢谢您黄阿姨，再见！”
尚可高兴得好像已经找着工作了似的。
吃过午餐，下午一点半尚可就找到了这家手表厂。厂门口已经聚着一些人，也是过来面试的，正在看大门口贴着的招聘广告。
两点的时候，办公室的人上班了，有人出来招呼应聘者，于是门口的保安便放行让人进去。
负责招聘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倒也和善，自我介绍说姓陈，是这里的招聘主管。他一一验看着应聘者的证件材料。
当看了尚可的材料后，他有点惊讶：“你是大学生？”
“是啊！”尚可觉得没什么。
陈主管有点不理解：“你是大学生来这里当普工，跟他们这些只有初中学历的人做一样的工作，那可是很吃亏的，你想好了吗？”
“我要是没想好就不来了。”尚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陈主管没听出尚可话里的绝望，反倒表扬道：“很好，年轻人很塌实，愿意从基层做起，这真的很好。我们厂正缺一批像你们这样高学历的员工，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干，厂里一定会给你们升职的。而且招聘广告你也看了，高中以上学历要比初中学历每月多50块，这就是我们厂对知识的重视。相信我，在这里干会有你的发展余地的。”
“那好啊，那我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了是吧？”尚可确认道。
“当然，只要你愿意来，这里的大门就会为你敞开。”陈主管很欢迎道。
一小时后，所有人的材料陈主管都看了，于是他说道：“你们各位现在可以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八点准时过来，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到车间去上班，就先这样吧。”
于是尚可随着人流出了厂大门，打道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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