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僧人
“哥，你想说什么？”小丫一脸期待的瞧着篝火上翻滚的野兔，不时咽下一口口水。
“我想带你去江南生活。”李璟不是圣人，一个人的力量在乱世是那样的渺小，回忆起小妹曾经说过自家祖籍江南，被人遗弃，被卖到山西，饥荒四起，那家人遭了瘟疫，就小丫一个逃了回来，被傻子似的前世搭救，才活了下来。
“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江南呢？”小丫疑惑的扭头问着，江南在她的记忆中模模糊糊，连家也记不清楚了，自打跟着哥哥虽然吃不饱，但是总归有个家，她不想离开家去远方。
“额，反正哥要去，小丫你跟不跟我一起走？”李璟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事吧？山西一但乱起，数十年内不能安定，救民于水火，虽有这个心，但是小妹在身旁，终归是个拖累，何不把小妹送到江南定居，自己乘势而起，好男儿大丈夫岂能白来世间一遭。
“可是我们的家在这里呢，祖宗祠堂也在啊。”小丫懵懂的小脑子不明白李璟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要远离家乡，在家里，最起码不用担心饿死啊，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倒也能凑合着过，自打呆傻的李璟把他领进家门，哀求父亲收留她的那一刻，小丫就一辈子认定了李璟。
“小丫，你知道么，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战场了，流寇要杀人，官军来了更要杀人，不久以后鞑子也要来，我们在这里活不下去的。”李璟突然站起身来，记忆中的一切让他难以忍受心头的悲愤。
明末烽火二三十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妻离子散无奇不有，吃人的流寇，杀良的官匪，如野猪般凶残的鞑子，你来我往，将山西这块淳朴的土地搅的个天翻地覆，这里没有希望，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好个小娃子，你且说说这里怎么就成为战场了？”突然间，身后茂密的丛林里传出一声来，李璟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穿着袈裟的光头和尚出来。
那和尚生的极为健壮，三大无粗，声音粗狂，单听声音，保不准认为是个满脸胡须的燕赵大汉，不曾想见者当面，确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单单这个扮相，说不准就能骗上大批人，太和蔼了，太亲切了。
“大师叔叔，还没谢过上次大师叔叔的救命之恩。”小丫原本被李璟突然高昂的声音吓了一跳，想不通哥哥为什么突然发怒，但是瞧见那和尚走出来，马上起身上前拜谢，去年冬天李璟高烧不退，的亏了慧济寺里的大师和尚救治才捡回一条命，没收钱还赠药，是活命之恩，不可不谢啊。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和尚挥了挥僧袍，毫不在意，仿佛这些都是他该做的。
“小子，你且说说，这里如何能成为战场？”和尚显出与其出家人一点也不符合的气质，追着李璟便问，也不客气。
“要知道这里可是太原府，省府所在，代州治下，朝廷大军数万，防守严密，难道还有什么祸事吗？”
“大师可曾晓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李璟也不正面回答，谁知道是人是鬼，听说明代锦衣卫探子神出鬼没的，眼前这位怕不是乔装打扮故意来钓鱼的吧？说着不时打量眼前的和尚，光头也没剃完整，没有戒疤，一身僧袍穿的怎么瞧都别扭，莫不是个临时装扮？
“你这小子，不是个爽利人！某家并非公门中人，也犯不着押你去衙门换钱，有甚说道，赶紧说出来。”那和尚仿佛一眼看穿了李璟的小心思，自顾自的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地坐下，丝毫没有本分佛门的修养。
“大师若是要吃肉，小子双手奉上，若是其他，还是免谈了吧。”李璟有些拿捏不准，从小妹口里得出这个人应该是曾经有恩于自己，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看得透呢？
“肉自然是要吃的，但话也是要说的，某家平日就是喜欢结交朋友，本以为你是个天生呆傻，但不想今日见你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来，某家非要与你辩个清白，快快说来。”
得，这算是粘上了怎么的？李璟有些无奈，一想说便说吧，难不成这人还真能拉自己见官？凭自己的见识，说破天去，也是无事，说不得以此为晋身之资，混个一官半职也好。
“好叫大师知道，小子今日不慎落水，迷糊间得异人相助，不仅开了神志，而且脑袋里还多了些旁人不曾知晓的怪事。”李璟先解释了自己突然恢复，归咎于鬼神最好，要求合理，你先找鬼神去问吧。
“唔，还有这等事？莫不是撞见光头祖宗了？！”那和尚丝毫没有半点对佛祖的尊敬，直言光头祖宗，把李璟都看呆了，莫不是个现代的非主流穿越的？
“即便如此，你且说说道理，莫要诓骗某家。”
“大师说言，朝廷大军数万，其中敢战者几个？军户腐化，毫无战李，太原府又如何，一帮官吏不务正事，不察民情，晋南民军并起，劫掠四方，虽数日之前杀王嘉胤，但流民数十路流窜，主力尚在，曰一二十万之众，而明军统属不一，难免进退失据，又兼各自为战，必叫流民四散奔离。”
李璟整理了一下思路，一一断言，五日之前，农民军首领王嘉胤中官军反间之计，为部下所杀，官军曹文诏部与内奸里应外合，乘势进攻，流民大军伤亡惨重，但其军主力为部下王自用所统帅继续征战，不久后，各路民军迫于官军的追击汇合，聚众二十余万，从此席卷中原，民不聊生，官军疲于奔命，加之关外鞑子，内忧外患，明廷政府财政破产，就此滑向深渊。
“小子可知，京畿重地勤王大军已然入晋，我观流民片刻可下。”和尚吃着李璟递过去的兔腿，一面发表他的高谈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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