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全是结伴惹得祸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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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先前这一席佳肴实是一个人也没有动过，就连一双双箸筷都整齐有序地摆放其间，通常人饮酒之前难道不是要先试试菜肴的么？纵使秀色再可餐，岂能空了肚子白喝干酒？”东方书终究还是把之前留意到的这一微小破绽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果然也有道理。
“嗯，细心倒是满细心的。”女靴少女闲庭信步似地翘了翘那双相当讲究而且别出心裁的小脚，她习惯斜坐着，那么便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然后漫不经心道，“还有呢？”
“你始终蒙着面纱，倒也看不出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但如果是真醉，而这位仁兄……”随着呼之欲出的称呼，东方书冷不防转过脸来，毫不避讳地直视裴妙生那没有办法隐藏在面具下的漠然双眼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闪烁。
但这点风吹草动对裴妙生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只管愣头愣脑地任凭张望，根本就没有想要给予理睬的意思，自是不会轻易只言片语。
只要再次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东方书也就笑了笑又道：“我们应该打过几回照面，算是熟人了，如果不错的话，您应该就是那位赫赫有名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妙书生’裴兄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上，这就是裴妙生这类江湖人的特点，也正因为有此特点，他才能够行踪不定，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容。
然而，始终不说话不承认难道就可以不是裴妙生吗？
东方书还是笑了笑，不再勉强也不必深究，侧过脸来仍旧朝着女靴少女柔声道：“那裴兄……如果当时他是假醉能够行动自如的话，良辰美景，佳人已侧伴，又是出了重金的相会，实是能够做出许多事情来，那么，此时你就不可能像这样闲情逸致地同我说话了……他本不应该实也不必逃的。”
他说得基本上全是事实，没有要羞辱在场任何人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裴妙生。
但事实中还有事实，便是再借一百个狗胆给裴妙生，在这红楼的地盘若不是两相情愿，他即使色胆包天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何况之前他已经领教过了红楼的神功绝学“冰清玉诀”，若不是此时仍旧一言不发娴静的蒙面女子及时收了功，恐怕他连坐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所以别人说着他的故事可以仿佛傻了般，三缄其口。
女靴少女自视甚高，即使东方书说的这些与她有关，仿佛也是别人的故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假设还真就是假设。
东方书却乐此不疲，依旧对着女靴少女高谈阔论：“而如果裴兄是真醉的话，自是你们安排把人藏起来的。然后如果你是假醉，不管裴兄醉了与否，为什么要欺骗我呢？总而言之，你们做这些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我见到裴兄，那么，我便只能是不请自来了。”
“短短几句话，便能分析得如此透彻，果然不愧是‘天书万道’东方书。”女靴少女轻描淡写地拍掌道，仍旧四平八稳地斜坐着。
东方书还真不是卖弄，喜欢把事情搞得一清二楚实是他的性格，所以他望向右边一反常态始终保持沉默的杜十娘，认真而且无比平静地道：“还有……裴兄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在当时你揭下面纱的时候我自也不敢相信，老天怎么可能会如此造化弄人？”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也易了容，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你本来的面目，你说对么，十娘？”
他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早先时候的深情款款，即使在众人面前如此近距离，他当然也渴望似乎早已咬耳定情的她能够同样深情相望过来。
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此时的杜十娘也只是神情自若地笑了笑，仍旧默不做声甚至略微别过脸去，似乎只要有女靴少女在，那么便没有她的什么事，除了开场的时候只为了不至于冷场似地打了一声招呼，也只能证明她是舞台上的专家。
但现在她不是主角，也就一直这么安份地没有插进一句话来，和平时的做派完全格格不入，难道还是在等待小宇宙爆发？
东方书唯有苦笑，仍旧不依不饶道：“还真只是一个捉弄，只不过也不小了，玩笑开得有些大，那么……五年前救你之事也是假的了？”
女靴少女终于轻盈地站了起来，也不管东方书的目光如何痴缠他的意中人，她自顾自地一边拍掌一边踩着她的靴子，似乎特别钟意这双靴子所以她才起身随意走了走，然后道：“嗯……全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错不错，希望以后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女靴少女又缓缓踱了几步，在裴妙生身后徐徐打住道：“就像这回我们礼请的妙先生一样，还是同我们红楼合作的好，我也不怕告诉你，妙先生已经正式受聘成为红楼的首席易容师。”
女靴少女毫不顾忌地说了一个算是红楼不对外宣称的决定也好秘密也罢，也同时把裴妙生彻头彻尾地向外推出，验明正身。
她已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这才回过神的东方书，只听她继续道：“虽然之前我们也会些易容术，只是技术不高，所以扮得丑些更不容易露出破绽，好像十娘一样。还有救人的谎话，也是我让十娘编排的，与她无关。”
巧借诱人的采头请君入瓮，裴妙生也就被礼请了；美丑之间精巧安置了救命线索，饶是一身胆识的东方书竟也惹得心潮难已，欲罢不能。
女靴少女随便几句话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干干净净，理所当然她所期望达到的结果也滴水不漏地得以实现，这哪里还是一个年纪轻轻少女所能办到的事？
裴妙生虽然不在看她，表情以及眼神无不是在猜度着这个女靴少女的身份，他或许不敢正眼去看旁边那位一言不发的蒙面女子，但从今往后自己的所有心思如果都在这个看似年轻微不足道的女靴少女的算计中，那该怎么活？
他不禁冷汗如流又把后背湿透了。
“为什么……”东方书没有说他和红楼之间无冤无仇，而是仍旧耐着性子道：“即使一个小小的捉弄难道不需要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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