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爷到访
“弓藏，你觉得你还逃得了吗？”
一句话就让我浑身一震，全身上下每一条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都瞬间凝结了，整颗心落进了冰库。但很快我便回过了神，并勉强一笑道：“呵呵，逃不了不也逃了这么多年嘛！这还要感谢我爸给我起了个这么好的名字呢！先坐下说吧！”
男人闻言也不再说什么，顺着我的手势，大大咧咧地朝沙发上一坐。而我则走到一边，拿了两个一次性的水杯倒矿泉水。倒的时候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但不知怎的，此时此刻我就是需要一点热的东西握在手里。仿佛这样就能稍微缓解心中的恐惧，以至于全部倒的都是沸水，热得有些烫手也浑然不觉。
将其中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到男人面前，也径自坐下，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但谁都没有先开口。我用食指一下一下摩擦着发烫的杯壁，像是这么做就能给予我面对的勇气。
我没有抬头看他，却也知道他在盯着我，两道锐利的视线，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对方也不急着开口，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让人颇有一种在被对方用目光一寸一寸凌迟的感觉。最后停在一个点上，停在我的左手腕上，血玉镯子从衬衫的袖口露出了一小截，而我没有及时塞回去。
一个成年男人手上戴着一个玉镯，这怎么看都有些别扭。所以一般来说我都将其用袖子盖住。当然也并不刻意隐藏，这东西满打满算也跟了我十二年，被自己二十四小时用体温捂着，有时候我也有种错觉，仿佛这东西已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曾经有不懂事的同学拿这东西嘲笑过我，可不知怎的，凡是这么做过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过几天摔断了腿，就是莫名其妙地摊上些倒霉事儿，时间长了，多多少少那些人也忌惮了些，想必是觉出了什么不好说的，诡异的，可怕的，苦于没法验证的端倪。
慢慢的，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日子是太平了，但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孩子脸上，或厌恶或害怕的表情。长此以往，我也无言以对，无从解释，既拿不下来，也敲不碎，那么就只好无视，无视手上多了个物件儿，亦无视身边的目光。
可这不代表我神经真的可以比钢丝还坚硬，不提还好，一提就会勾起被我极力压制在内心深处，甚至努力淡忘的恐惧。这种情绪像蜘蛛网一样，一丝丝一圈圈地缠绕上来，随着心跳随着呼吸形影不离，慢慢的变成一个无形的茧，将我束缚于其中。
“罢了，我来只是要提醒你好自为之。你懂的，明天就是七月半，其实不用我多啰嗦，你自己也略有感觉吧！”我还是低垂着头，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男人拿起纸杯，轻轻抿了一口后又放下了。指关节有些扭曲，皮肤也凹凸不平，颜色带点浅浅的红，一看就是烧伤的。
“那是自然，还麻烦四爷您亲自跑一趟，让我很是受宠若惊。”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表面听来客气的很，实际讽刺味道十足。呵，农历七月半，民间所谓的鬼门大开。再加上十二年前那个道士加在我身上的封印也快失去效用了，身体里那股力量越来越躁动自然在意料之中。
“呵呵，在你面前自称四爷，实在是惭愧。十二年前我亲眼看到你被那东西控制，那时候的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呢！我来只是来替我老板传个话，明天午夜十二点之前，请你务必到湖边的百鬼茶馆一聚。”男人不以为然地报出了此行的目的，对我语气中的不善视而不见。
说完也不准备再磨蹭下去了，站起来就走，脚步一点儿不含糊地朝电梯门走去。可没走两步又突然刹住，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安全门那边走。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在心里感叹四爷终究是四爷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是人都会有长进，各项感觉自是敏锐了不少。
这时薇薇安刚好从不远处跑过来，表情挺着急的，到我跟前还没站稳就抱怨起来：“小弓，你站在这儿发什么愣呀！打印机修好了没有？我还等着用呢！这份文件要复印几十份，三小时后的会议要用。耽误了我要被那个‘老巫婆’骂的！”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话语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尖细的嗓音在现在的我听来分外厌烦。但我还是和颜悦色地转头对她应了一句：“是是，大小姐，不好意思，小的现在就去修。”边说边从她身边走开，再站下去听她唠叨，恐怕我的头就要炸了。
她口中提到的“老巫婆”指的是我们部门的经理，一个整天板着脸的中年女人，说话从来都带着命令的语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几天是带着好脸色的，活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得罪她就要有被她往死里整的准备，薇薇安这么焦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奇怪的是这“老巫婆”一向对我都挺客气的，对我说话总是眉开眼笑，小弓长小弓短的，眼神也老是有意无意地朝我身上瞄。正常来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万不得已望着她说话的时候，这女人一张脸便笑成了一朵花，脸上每一条褶子都弯了起来。每次我都觉得心里挺别扭的，外加一点点的莫名其妙。
这不，我捧着印好的文件敲响她办公室门的时候，里面便传来了一声甜到掉牙的女声：“进来。”弄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才迟疑着打开门，将文件送到她的桌上。不是薇薇安的委托，外加因为四爷的到来，费了一些时间，心里略对她有些愧疚，否则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这送文件的工作揽到身上。如今看着“老巫婆”那张自以为娇羞无限的脸，我又有些后悔了。
本想着速战速决放好文件转身就走，不料这老女人居然身体前倾，横跨过整张办公桌，硬生生地拉住了我的手腕，力道还出奇的大，大到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上每一根削瘦的指骨，冰冷的，捏得我皮肤生疼。
我皱了皱眉回身看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样的笑容今天却格外让人感到不舒服，怎么说呢？有点阴恻恻的，眼睛里有两簇火焰燃烧着，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当下也没多想，就使力想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手里脱出来，但试了几下都纹丝不动。
最后下了狠劲儿，却把她整个人都从办公桌那边拖了过来，但这老女人愣是没松手，并顺势扒在了我的裤腿上。这下我彻底觉出了问题，也不再顾忌，拼命用脚踹她。连续被我踢中几脚，她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可那紧抓住我手腕的手还是没有一点儿松开的迹象，脸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居然没有丝毫改变。
“呵呵。”这时候我怒极反笑，反而不再有什么动作，就这么看着半身赖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粘着我的她。四目相对，只见她伸出了黑紫色的舌头，慢慢地舔过自己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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