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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结友长臂国


九州之东南呼为神州又被称为农土,有一国名为长臂国,国中之人天生异形,身高不过七、八尺,手长却逾三丈,因毗邻东海又有此天赋,国中人便以捕鱼为生,吃不了的便拿去与邻国交换其他所需之物,国民良善,民风淳朴。

        这天,晴空万里,海上风平浪静,正是捕鱼的好日子。国民齐出海捕鱼,各人收获颇丰,船小的装满了都掉头回转,其中一个船大的欲趁势再多撒几网,便独自往海中划去,不觉渐行渐远。忽然之间,天气突变,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夹着暴雨呼啸而至,海浪越来越大,竟有数尺之高!一个大浪打来,渔船终于抵挡不住,被打翻在了浪里,渔人也被抛起半空重重砸向了海中!风高浪急,渔人在海中拼力挣扎,气力渐渐不支,意识也逐渐模糊,眼看性命难保。这时,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将他腰带牢牢抓住,把他拖出了怒海,隐隐听得这人喊了声“请回”,渔人便昏了过去……

        待渔人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海边的沙滩上,头上晴空万里,狂风暴雨都已不见。

        “你醒了!”

        渔人循声转头看去,右手边站着一个身着蓝衣蓝鞋的男子,身高过九尺,双眉如剑,目似朗星,鼻梁挺拔,唇红齿白,白面无须,最奇的是他有一对似海水般的蓝色眼眸和一头似火般的红色头发,看样貌不到三十。

        “是您救了我?”渔人问道。

        “哦,我恰从东海而来,看见兄台落水,小施援手,幸得上天庇佑,兄台没有大碍。”

        渔人长臂一撑,站起身来向前便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请教恩公大名!”

        蓝衣男子将渔人扶起,微笑道:“兄台不必如此,此事任谁遇上都会援手,我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罢了。你就叫我修好了,我初到此处,还请兄台为我指点一二。”

        “恩公客气了,此地是长臂国,我国中人天生异形,手臂最短者也有三丈,皆以打渔为生。我国祭祀水神共工,国人分为四姓,海、河、江、湖,海河为贵,江湖为贱。”

        “多谢相告,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兄台可知建木所在?”

        “建木?这个,恩公,请恕我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啊。”修听渔人如此说,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恩公,我国与他国素来交好,来我国中交易之人甚多,恩公不妨进城和他们打听一二。”

        修闻言精神一振,向渔人问清了去城路径以及城中情况后向渔人道别:“多谢相告!兄台已无大碍,再稍作休息即可回家,我这就和兄台别过了。”说罢,拱手一揖,转身大步而去,渔人望着修远去的背影叩首相送。

        修顺着渔人所指的路径而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长臂国城。九州之内地广人稀,所谓的国也不过就是一座城及周边之地而已,所区别者只是城的大小罢了。

        长臂国是东方盛产水产之国,他国来此交易之人甚多,因此长臂国城筑的颇大,长宽各十里,城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此时恰逢正午,自神农定日中为市至今已有千年,九州各地之人皆循此制,长臂国人和来自各地的贩人纷纷涌上街道,摆摊的摆摊,交易的交易,好不热闹!

        修听了渔人之言,知道午市时,各地货贩会齐聚城东集市交易,这里或许会碰到知道建木消息的人。修缓步而行,仔细观察聆听周围之人,生怕与知道建木消息之人擦肩而过。如此来回走了三趟,依然一无所获,修不禁心生气馁,心中嘀咕:看来此处并无我欲寻之人,还是尽早西行为好。修主意已定,正欲出城西行,忽听集市正中一阵喧哗,人群蜂拥而去。修心中好奇,便也凑了过去。

        只见集市正中有一长臂国人,三丈三尺长臂朝天而举,掌中托着一颗如人头颅般大小的湛蓝色石球,石球绽放耀眼蓝光,即使与正午日光相比,亦未遑多让!

        修见了此物,大吃一惊,心中一阵酸痛:“不想此宝竟在此处!”

        只听卖珠之人高声叫道:“东海夜明珠,神鬼亦难求,易得无价宝,难求夜明珠!”

        围观中人眼见如此异宝,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问道:“卖珠之人,你这宝贝是何来历?欲易何物?”

        卖珠之人说道:“当年我祖父出海捕鱼,正遇共工康回与风神禺强大战于东海,此宝即为康回身上坠下之物,为我祖父所得。如今小女身染怪疾,遍访名医亦不能治,据闻天有神药可治百病,今我愿以此宝换神药以救小女!”

        围观之人闻言纷纷叹息,一来感叹卖珠之人爱子之情,二来叹惜神药已不可求。原来,古时群巫逢下民得怪疾之时,均可通过入天之山上下于天采神药以治病,自从天帝颛顼绝地天通后,巫不得复上,神药亦自此而不可得。

        忽然,远处传来一洪亮的声音:“我有!”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身高八尺,皮肤黝黑,年纪二十左右的青年。修仔细打量了这个青年一番,这人长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身穿虎皮衣,披发赤脚,手持一把乌木柄青铜长刀,背着一个颇大的牛皮行囊。

        青年反手从行囊中掏出一个乌木盒,小心的打开盒子,从盒里取出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黄色果实,这个果实从外形上看和麻子很像,却大的多,果实上还连着像芒树叶的叶子和黑色的花朵。

        青年手捧果实说道:“远古之时,太昊伏羲由建木上天,其后黄帝轩辕对建木栽培,结出果实,可治万病,我手中即为此物。”众人闻听,尽皆哗然!

        青年将建木之实放入乌木盒中,对卖珠人说道:“我以建木之实换你夜明珠,不知可好?”卖珠人半信半疑,不置可否。

        青年见卖珠人一语不发,知他心有疑虑,又道:“不如这样,我与你同去你住处,将此果让你女儿食下,若病得愈,你将夜明珠与我,若病不愈,我即刻便走,你看如何?”

        卖珠人听青年如此说,心想:“总是无望,不如一试。”他将举起的长臂放下,对青年说道:“既如此,你随我来!”围观中有不少人欲一睹究竟,纷纷跟了上去,修一心寻找建木所在,亦疾步跟上。

        卖珠人住在城南的一座大宅里,庭院甚大,跟来看热闹的人全部站下也不觉得拥挤,修挑了一个地高之处,伸头眺望。

        青年把果实交与卖珠人让他进屋给女儿食用,自己却在门外等候。不到一刻,只听得屋内卖珠人大喊:“好了!好了!”随后,房门打开,卖珠人冲出来便向青年跪下磕头:“多谢恩人赐我神果,小女如今已然痊愈了!此珠以后便归恩人所有。”说罢,以肘着地,一双长手将夜明珠献与青年身前。围观众人见此情景,齐鼓掌欢呼。

        青年将夜明珠接过,把卖珠人搀起,与他低语了一会后转身离去。修见青年离开,赶忙拨开围观人群跟了出去,眼见青年背影未曾走远,修挥手叫道:“换神果的朋友慢走,我有一事相询。”

        青年听有人叫他,便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来。修奔至青年面前说道:“朋友慢走,朋友慢走,请问你这果实从何而来?”

        青年答道:“三年前我去羽民国时,路经建木,恰逢果实成熟,因此摘得。”

        修听了不禁喜出望外:“这么说来,尊驾到过建木!不知可否指点路程?”

        青年道:“这倒是不妨,只是路途遥远,仔细说来颇费时间。”

        修听罢已是喜不自胜:“无妨,无妨,集市中有一处酒肆,我们不妨边吃边谈,如何?”

        青年见修气派非凡又如此盛情,便没有推辞,随修去了集市中的酒肆。两人在路上寒暄了一阵,互道了姓名,原来这青年姓巴名务相,来自西南戎州,今年正满二十,二人一见如故,便以兄弟相称了。

        来到酒肆,二人寻了一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几壶酒和几盘下酒的海味,一人一壶酒饮毕,两人便说开了话。巴务相详细为修讲述了去往建木的路径,沿途的山泽国情也一一详述,待到述完已过了一个时辰。修仔细记下了巴务相之言,敬酒三杯以表谢意。

        正事叙完,两人便乘着酒兴闲聊了开来。修问道:“贤弟,愚兄有一事不明,这建木并非凡木,常人不可攀爬,贤弟你是如何上去摘得果实?”巴务相答道:“大哥有所不知,我族实乃太昊伏羲后裔!古时大昊生咸鸟,咸鸟生乘釐,乘釐生后照,后照定居于五落钟离山,历数千年,衍为五姓,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郑氏,我即为巴氏之子。因此缘故,我方能攀上建木摘实。”修听了当即起身避席,向巴务相拱手长揖,道:“原来贤弟竟是太昊后裔,请受我一拜!”巴务相亦忙起身避席还礼。

        二人再落座,把酒换盏间聊到了各自在长臂国的见闻,两人都对长臂国人的长臂来历颇为好奇,正议论间,店家高举着托盘过来上酒,他听到二人的对话,叹道:“两位客人,勿要妄议,我国人之异形并非天生如此,乃是后天自为啊。”

        二人听了店家之言更为好奇,追问道:“此话怎讲?还请店家赐教。”

        店家上完酒,道:“我国人之形貌本与常人无异,蚩尤作乱之时,其军进犯我国,国君无能,不堪一战。国中一英雄率众而起,击退蚩尤军,国君忌之,欲加害于他,被国人群起而逐之,奉英雄为王,国人尊为东海王。新王初登位十数年,勤勤勉勉,广开言路,国中大兴。谁想他掌国日久后,骄纵之心日盛,自诩泽被东海,渐渐容不下他人不同之言,开始清除异己。国王又恐落国人口实,定下一套规矩,其颁令之时,召集国人殿前集会,赞成者便举手,不赞成者不举,逾半不举则此令废之。”

        修插话道:“此举甚好啊!”

        店家道:“好什么啊!客人不知,他这名为广开言路,实则为清除异己,那些不肯举手之人在集会后都被国王网罗各种罪名而处死,国人见此谁还敢反对?自此,国人逢国王集会便只举手,久而久之,国人的手臂也就越举越长,历经千年,到得我们这辈,臂长已过三丈!”

        修和巴务相听罢店家所言,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修回过神来问店家道:“你们国人何时集会?我兄弟二人却想见识一番。”店家一听,慌忙摇头道:“客人不可,我国人集会不许外人参与,一经发现,当即处死!客人切莫有此念!”

        这时,外面传来锣鼓之声,耳听得有人喊道:“国王有令,今晚酉时殿前集会!”店家听到,匆匆告退了下去。

        修哈哈笑道:“贤弟,你看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你我不妨去瞧上一瞧。”

        巴务相道:“大哥不可,适才店家已经言明,非长臂国人与会当即处死,我们就不要犯险了。”

        修冲巴务相眨了眨眼,低声说道:“贤弟勿忧,愚兄自有妙计,你且随我来。”修喊来店家结完帐,领着巴务相在街上七弯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处无人的深巷里停了下来。

        修让巴务相取出那颗与长臂人换来的夜明珠,修将夜明珠小心接过,说道:“贤弟可知以光照水面必有反光,反光入眼生种种幻象,此为浮光。昔日共工康回采江河湖海之浮光纳于一玉珠,以浮光为玉珠之名,此珠即是!以此珠施展,可令持珠人心中幻象投于其欲惑之人,虽万人亦可施之。愚兄久居东海,恰知施用此珠之法,我且试与贤弟一看。”

        说罢,只见修手中的浮光珠似被注入了一道水流,水流在浮光珠中迅疾流转了数周,之后便消逝不见,接着浮光珠突然一闪,巴务相眼中一盲赶紧闭眼,待其睁眼,修已不在眼前!巴务相大吃一惊,四下寻找却不见修的踪迹。此珠于他甚于性命,若是丢失,性命事小将误族中大事!

        正当巴务相惶恐之际,耳旁传来修的大笑之声:“贤弟,我就在你身边。”话音未落,修便在巴务相面前显出了身形。修对着惊的张大了嘴的巴务相笑道:“这是以浮光珠之力隐去身形,你我以此法隐身进入长臂国殿前集会,必不会被他人察觉,你看如何?”

        巴务相本也想一睹长臂国的殿前集会,只是慑于店家之言,如今见修有此隐身之法也就不再反对。待到酉时将至,修便以浮光珠令二人隐去身形,二人互相可见,旁人却看不见他们。

        二人随着参会的人群来到了长臂国的王宫大殿,这大殿高十丈,长宽各百丈,殿上立柱以东海白玉石做成,上嵌珊瑚、珍珠等饰物,大殿四角各有一个直径六尺的夜明珠,即使在夜晚,大殿亦亮如白昼。

        长臂国王坐于大殿前方的高台上,修仔细端详,见那国王约莫四十上下,肥头大耳,眯着小眼,挺着圆圆的大肚子,一双长臂垂于王座两旁晃来晃去。

        酉时正,国王左右两边的侍卫各举起一个逾丈长的海螺,鼓足了气“呜呜”的吹了起来,殿下人群听到螺声都停止了交谈,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国王眯着眼,呵呵笑了两声,笑声尖锐刺耳,听得修和巴务相浑身直打哆嗦。

        国王以刺耳的声音缓缓说道:“各~位~臣~民,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为~商议~路税~之事,明日起,凡我国民~皆需~缴纳~路税,出行多者~多缴,出行少者~少缴,各位~赞成~否?”

        修和巴务相听国王竟说出如此荒唐之言,都觉得国民定会群起抗议。不想国王话音未落,殿下长臂国人纷纷高举长臂,齐声欢呼:“吾王圣明,我等盼此良久,喜迎路税开征!”

        巴务相眼见如此可笑,忍不住喊了声:“荒唐!”话音一出口,巴务相便明白大事不好!

        果然,刚才还在欢呼的长臂国人听到这喊声,都当即收声不语,彼此相望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殿上的国王当即从王座上跳了起来,厉声尖叫道:“是谁?刚才是谁妄言?!”

        国王指向巴务相发声之处,怒道:“犯人在此间,与我拿下!”殿外的数十个长臂国武士迅疾冲进了大殿,将国王所指之处的长臂国人团团围了起来。

        被围的长臂国人向国王下跪磕头,都道:“大王饶命,我等不敢出此妄言,还望大王明察。”

        国王听了怒意更盛:“岂有此理,不是你们,难道是寡人不成?是谁妄言,速速招供,若有包庇,必将尔等全部处死,到时休怪寡人翻脸无情!”这些长臂国人哪里知道是谁出的声,当然无从招供,只有不停磕头,乞求国王饶命。

        巴务相眼见国王如此逼迫小民,义愤填膺,大喊一声:“昏君!休要伤害他人!”殿上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四下张望,一脸茫然。

        国王喝道:“你这罪人,速速现身,不然我砍了这群贱民的首级!”

        修见事已至此,若不现身,这些被围的长臂国人必定难逃一死,未免牵连无辜,他便收了浮光珠的幻象,和巴务相现出了身形。

        国王见二人居然不是长臂国人,杀意更盛,当即命令武士将二人围住,当场斩杀!

        巴务相对修说道:“都怪小弟连累了大哥。”

        修道:“贤弟勿忧,愚兄自有脱身之法。”

        两人说话之际,长臂国武士已将两人层层围住,这些武士身高臂长,人在三丈外,长戟已刺到了身前。此时二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眼见就要被刺上几十个窟窿!

        说时迟那时快,修左掌向下虚拍,顿时,在修与巴务相二人四周的地下冲起一圈十几丈高的水墙将二人护了起来,水流冲击之力甚大,将大殿的房顶也冲出了个大洞。水墙开始急速旋转,眨眼之间形成了一个漩涡,刺向二人的数十把长戟都被卷进了漩涡,瞬间被绞的粉碎。

        长臂国武士大骇,纷纷后退惊叫:“巫术!巫术!此人是巫人!”

        修哈哈大笑道:“竟把我认做是巫,当真没有见识。”

        趁着长臂国武士惊退之际,修拉着巴务相的手,从水流冲开的大洞跃上了房顶。修右手向城外一指,大殿内的水墙化作一股水流也顺着大洞冲了出来,水流顺着修所指之处落去,竟在房顶和城外搭成了一座弧形水桥!

        修拉着瞪大了眼的巴务相顺着水桥向城外跑去,长臂国武士举着火把在水桥下向二人放箭,却见箭接近水桥之时,从水桥中飞出一片水珠将箭击的粉碎。长臂国武士只能眼瞅着二人越跑越远,不到一刻,便顺着水桥跑到了城外。待二人跑下水桥,水桥便化作一片水幕落下了地。

        修见巴务相眼神中有惊疑之色,拱手说道:“贤弟勿疑,我来自东海共工之国,因此有些许御水之力,适才未曾言明,还请见谅。”

        巴务相听修如此一说,疑虑顿解,施礼道:“大哥言重了,谁人没有一两件隐私之事?只是如今我们这样一闹,长臂国是留不得了,不知大哥意欲何往?”

        修道:“我有一事不明,需往建木一探究竟。”

        巴务相喜道:“小弟也要回五落钟离山,正好顺路,我们结伴同行可好?”

        修也喜道:“如此甚好,我正愁路上没人作伴呢!”

        两人说定后,便趁着月色,结伴向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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