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绪,殒
人算用他的手探向了止水的胸口，眼看着他即将撕开止水的衣服，无比漠然的声音回荡在别墅内。
“别碰她。”
人算并不意外，他环顾四周，虽说没有看见来人，但他早已经预料到了对方的到来。
因为，这也是他的剧本中的一部分。人算放开止水，不再理会她。
“你终于来了。”人算显得十分高兴，“给你留下的谜题如何啊？是不是让你已经逐渐迟钝的大脑久违地运动了一番呢？”
“谁知道。”
暗影中，他的身影显现。他的神情，外貌，身形与人算相差无几。如果考虑到他影子里那充斥着的黑色灵力，他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了……
阮绪！
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的发生，止水愣愣地看着突兀出现的阮绪以及与阮绪有着同样容貌的人算。正是因为相信着阮绪人算之间乃是两仪双生的关系，止水才会如此执着地追寻人算，然而事到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呀，看起来这边的小姐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呢，要不要给她解释一下？”人算十分热切地询问阮绪。
阮绪也不回答，只不过眨眼间，漆黑的爪子从他的影子里伸出，把止水小心地护在掌心。
“嘛，还是先从我们之间的关系说起吧。法术界所谓的‘两仪双生’的说法当然是假的了。我和阮绪的真正关系是双胞胎哦。”
“双胞胎！？”虽然令人惊讶，但是却以普通的理由合理解释了两人的相似程度如此之高。两人是双胞胎，拥有着相同的基因传承，自然有着相同的外貌身形。
“嗯，当然了，毫无疑问的是我才是双胞胎中的哥哥。”人算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以名字而论，我的名字是‘绪论’的‘绪’，而你是‘继续’的‘续’，我才是哥哥。”阮绪纠正人算的说法。
阮绪也是刚刚才得到人算的情报。对方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名为阮续……
“那可未必。”人算摇着头，叹息着阮绪的答案偏离了正解，“反正不过是所谓的孪生婴儿，在医院里被护士随手抱错了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在我们出生不久后，那家医院就发生了事件。”
“那是李柔仙。”阮绪诉说着自己早已知晓的事实，“她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我们两人之中会出现当世最强智者，结果……”
“结果，她把一切压在了你身上，反而在十三岁那年被你所杀。而我却成为了人算。这还真是讽刺呢。”人算似乎也对那年的事件十分了解。
“然后，需要我解释这些天里我的所作所为吗？”人算挑衅似的望向阮绪。
“没必要。”阮绪可没兴趣接受人算的啰嗦解释，“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事，不用你说我也能够推测出来。但是，阮续，你应该有必须要对我说的事吧？”
“哼。可以这样说没错啦。阮绪，最后了。我以人算之名接受你的挑战。如果你有自信能够在最后超越我的智谋，那么就来吧，不过你必须明白，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下一次就是最后了。”
说罢，人算便消失了。连空间跳跃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仿佛这里的空间从未扭曲过一样。
……
确认人算离开之后，阮绪才解除了灵力对止水的保护。
阮绪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止水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阮绪……”
“嗯，我存在于此，所以，不必害怕。”阮绪平静地冲止水说道。在他看来，止水应该十分害怕才对。所以他才竭尽心力想出了安慰的言语，当然，是否有效就得看……
“啪”！！
回应阮绪的是止水犀利的耳光。
“什么不必害怕啊！”
阮绪淡然地看着止水。他不太明白这一举动的意义。止水应该明白的，这种程度的力道是不可能给他造成任何伤害的，就连疼痛的感觉也很微弱，所以并没有什么意义。
对了……是因为感情这一要素吧……该怎么模拟过去的自己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联络？为什么不告诉我人算的事？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分担一点负担？为什么……”止水接连问着，泪水夺眶而出……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就在刚才，那被人算所假扮的阮绪扼住脖子的那一刻，止水真的无比害怕。尽管没有受到什么侵犯，但是那种心灵的伤痕绝不是阮绪的一句话就能够抹去的。
可即使是这样，阮绪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任由止水那么哭着，直到泣不成声，止水停止发问。
“我……已经放下了露。我不会再执着于过去的那个自己了。”阮绪平淡地诉说着事实。
“你……你说什么？”
而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份事实让止水无法接受。
“我，不再执着于‘阮绪’了。我就是‘我’。哪怕和过去的自己没有丝毫相似之处，我仍然是‘我’。”
“你说什么？难道你要打破露和你的约定吗？”
“约定……嗯，抱歉啊，我已经无力遵守那个约定了。”
阮绪顿了顿才意识到止水说的是什么。他并不是忘记了，而是对那个约定已经无法再抱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情感，对于现在的阮绪而言已经是彻底的，绝缘之物。
“业……”止水断言道，“你已经……”
“我与人算的初次交手，当然是我占了上风，但是人算的算计就在于那些意想不到的伏兵。我被库德暗算，困在了无限之书所制造的监狱世界。在那里，我不得不维持业化才能够活下来。而且那里的时间流逝速度远远比现实世界要快。我保持着业化状态大概有三年的时间吧。在这三年时间里，我从未停止过尝试突破空间。但是，我毕竟也是会疲惫的，在休息的时候，我总是不由得以绝对的理性分析过去的种种。最终，我得出了结论……”
“结论？”止水有些害怕从阮绪口中得知那残酷的事实，可她还是不由得回应阮绪的话语。
“我，完全没有必要坚持扮演‘阮绪’。”阮绪虽然是平淡地诉说着自己的情况，在止水听来，却是无比残酷地在抹杀否定自我，“如果我能够一直以‘业’的姿态行动，我的思考效率能够更高。现在想来，人算的那些布局阴谋都是有迹可循的，我完全可以在人算把局势引导向他所预期的之前夺得全部的天命碎片，这样，他就不可能把非人界搞得一团乱，人鱼不会灭族，你们也不会被他伤害。”
“啪”！
明明眼角还挂着泪珠，止水已经不再悲伤，她现在只是愤怒。她看不惯这样的阮绪，看不惯阮绪这样残忍地否定自己。所以，对着阮绪，她再度出手。
阮绪一脸茫然，他不懂止水为何会打他。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阮绪说了错误的安慰词句的话，那么第二次又是什么原因？
“这一下，是为你自己，为了你——‘阮绪’打的。”
“我姑且不问理由了。因为我看得出你的情绪很不稳定。”阮绪淡然地接受了，虽然他并不理解。
“啪”！
阮绪呆然地站在原地，止水的耳光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当然了，他也可以用灵力挡住阻止止水，不过他没有那么做。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打击并不能造成伤害，所以阻止止水和询问止水理由都是毫无意义的。
“这一下，是为了我，为了关心你的人们而打的。”
“我似乎该问一下理由。我完全是从大局考虑，兼顾了所有与我友好的人的利益。明明已经尽可能地让大家的利益最大化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你只是在考虑你自己吧？如果‘阮绪’不存在的话……”止水用力摇了摇头，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如果不是‘阮绪’的话，我，任秋兰，扈江璃，白芷绝对不会在意你。你的‘如果’是在否定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我喜欢你，阮绪，这份感情，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侮辱，哪怕是你！”
“所以说，感情，终究只不过是人类社会所独有规划出来的某种定义存在，这种存在使得各种毫无理由的行动成为了可能甚至必然。”阮绪开口，那是与过去一样的开头，却有着与之截然相反的结尾——“我承认感情的存在，但是，那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虽然没有那种斩钉截铁的强硬，但是这平淡的话语所否定的，正是“阮绪”存在的证明。现在，站在止水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虽然迷茫痛苦，但仍旧坚持的“人”，而是真正意义的机器，顶着“阮绪”代号的异物。
止水愕然，她早该料到这样的结果，然而，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反而无所适从起来。
毕竟，没有人能够做到永远理性冷静。毕竟，人就是被感情所支配的存在。
“抱歉。”阮绪转身。
“为什么道歉？”止水勉强挤出询问的话语，她奢求，她祈求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转眼梦醒，那个吊儿郎当的阮绪会站在她面前。
“这是过去的‘我’给你的留言。”
阮绪离去。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能够浪费在止水身上。他计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瞒过人算，又该如何完成那最后的逆转……
用灵力凝聚出黑翼腾空而起，阮绪也不回头看止水一眼，远远地把止水抛下。
明明是夏夜的晚风却是那般冷彻，阮绪忽然间发现眼前的视界一片朦胧，似乎是笼罩上了一层白纱。
啊……眼睛，不知怎的渗出了液体……对了，这是……泪吧？
为什么会落泪呢？
“扼杀得还不够吗？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再流露出自己的情感了啊……”
没有任何人看见，没有任何人知晓，在夜空中，阮绪拭去了自己的眼泪，以那一贯的冷淡神情飞往远处。
;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33/33825/184698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