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汝为棋子
结束。
九幽鬼王的力量撤去的同时，阮绪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这么跪了下来。
以“人”之身躯承载神祗的力量，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吗？
阮绪的内脏早已经被鬼气侵蚀得千疮百孔，之所以还能够存活，完全是依靠业化之后的变态恢复力，以及支持这恢复力的庞大灵力。得到了天命之后，阮绪体内的灵力恢复速度也有了质的飞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使没有办法用天命干涉世界，阮绪也已经有了远胜于过去的实力。
“道家之子，你没事吧？”楚齐云不怀好意地凑到阮绪身边，“要是你不行的话，还是把天命交给我比较好哦。万一回去路上被西方的那群家伙蹲了呢？”
“不必。”阮绪用手支住身体，不过他却没能站起来。
就在阮绪打算用实体化灵力支撑身体的时候，殷岚走到了他身边，扶起了他。
“……”
阮绪不知如何反应。
这种时候，是该道谢吗？还是说……沉默？
“阮绪，这些日子晴儿麻烦你了。请你好好指导她，让她能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非人。”
是吗？原来她是在为妹妹考虑啊。只是……
“我并没有教过她任何东西。”阮绪如实回答，“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师徒。”
“不，你已经教给她很多东西了。”殷岚摇摇头，略显神秘地说。
阮绪不做回应。说到底，他也没能弄清楚殷岚话语中的意思。
虽说这次争鸣已经结束，但阮绪还有一个麻烦的问题需要解决。
后遗症……
又得去夜店了吗？话说这次天命现世的地点还挺不错的，下方就是花街，省去了用空间法术的功夫。
“就此别过。”
阮绪用手指在空中书写出空间法术的符文，在其他人向他道别之前，瞬间移动到了下界。
……
且说人算与艾德确立了明确的合作关系之后，他便告辞了艾德，独自一人走在无人的冷清街道上。
忽的，从阴影中飞出一张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白色符纸，这张符纸在空中径直分裂成千百张白纸，将人算瞬间包围在中间。
人算闭上眼，约莫一秒，当他的双眼再度睁开时变为了银灰色。
人算用流利的日语道：“青木君，你为何如此生气？”
“混蛋支那猪！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要让我成为弃子？要不是我事先准备好了替身式神，我必死无疑！神裔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啊！明明我在远程控制式神，她却能够攻击到我……”
“呵呵……凡愚呵。”人算冷冷地回应怒气冲冲的日本阴阳师，“我从一开始就说过，神裔的力量不容小觑吧？我也的确说过，你只需要引开她的注意，不要让她意识到下方的剑之一族在破坏支撑柱吧？是你自己在最后一刻大意了。”
“……”麻仓青木没有反驳，因为人算确实在一开始就有过这番说明。只是那临死一刻的恐惧感还是让他难以释怀。
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责备人算，麻仓青木只好换一个角度。
“你不是说这次一定能除掉神裔么？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
“没什么，仅仅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人算随意地说，“一切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一定能帮你的国家得到一块天命碎片，让你们得以获取更多的资源。”
“希望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麻仓青木忿忿地收起灵符，他不时地打量着人算，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淡化。良久，他终究还是唤出一只白色猎鹰，乘着它离去。
待到阴阳师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人算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斜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以无奈的口吻自言自语说：“居然没干掉他……这次的变数未免也太多了。‘天策’，你就这么喜欢玩么？”
“因为有趣。”天策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人算吓得向前一跃，他立刻望向头顶，只见上方，天策一脸淡漠地俯视着他。
“喂喂……犯得着这么吓我么，‘天策’。”人算无奈地摇摇头。和天策认识这么久，他向来只有被对方戏弄的命。
“因为有趣。”天策重复道，接着他落到地面，站在人算面前。天策伸出手，在他的掌心有一块纯白色的玉石。
“这是啥？”人算用好奇的语气问。
“你不知道么？”
“我当然不知道了。”人算仰望星空，双眼变回平凡的黑色。
“这是你安在岚儿身上的东西。用途……自然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天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但是人算知道，任何有关殷岚的事，天策都不会袖手旁观。
人算暗忖：幸亏这玉石的作用只是监视，没有任何危害性的术法在上面，不然的话，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阴阳家之子的殷岚是天策的逆鳞，任何非人胆敢对她做出过分的事，都会被天策用各种手段抹去存在。——这一事实在非人界知晓的人并不多，而人算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那啥……我真的没打算偷看阴阳家之子洗澡啥的，我也就是想掌握一下她的动向而已啊……”人算连忙解释，“诸葛大佬，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改变世界而已，我真的没有任何对阴阳家之子的歪心思！”
“我知道。”天策把玉石扔给人算，“用这个去监视楚齐云吧。你或许会发现有趣的事。”
人算慌乱地接住玉石，尽管他早已知道驱使天策行动的标准只是“是否有趣”，他还是不太能够理解他的行动。
教导楚齐云机关异术的人是他，让人算监视楚齐云的人也是他。这家伙刻意制造出变数，又让这变数被监视，从而不再是变数……人算感慨，自己果然无法理解天策的想法呢。
“小阮，你认为这世界该是怎样的呢？”
“当然应该是如我所构想的一样才行。”人算肯定地说。
“确实……让你走到今天这一地步的，正是那个信念。我不会否定你，我只是告诉你我的看法。”天策轻轻打了个响指，人算戴着的面具应声落下，月光下，天策与人算以真面目相对。
“你的看法？”
“世界，应当如此。”
“我知道，但是，我不认同。”
“嗯。我接受你的不认同。”
沉默，寂寥无声，邈远的街道，车水马龙的喧闹传达不到这里。
终于，天策继续开口：“你看不清接下来的未来吧？”
人算点头，承认自己的局限。
“接着，是三块天命同时现世。其一位于天空圣域，其二位于深海古都，其三位于幻海魔岛。”
“怎么可能……”人算怔住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是如此夸张的三块天命同时现世，而且十分夸张的是，这些地点都是难以进入的失落世界。
“好好谋划吧。这是破局之前的序曲，若是在这一步埋下足够的伏笔，最后你成功的机会将会更大。”
“是这样啊……”人算恍然大悟，“你……是预见了我的失败，所以才……”
“因为有趣。”
天策如是说着，转身离去。
人算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他攥紧拳头，不住地对自己说着：“我一定要打破你的预言……我绝对不是你的棋盘上的棋子，我是棋手……我绝对是棋手……我所找到的那个未来，我一定要让它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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