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暂别上秦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
翌日清晨，宋龄娥早早的起身，看着犹自酣睡的咸丰，欣然一笑，想到他从小开始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要起身，小时候是到南书房读书，现在却是要上早朝，真的很难得能睡个懒觉，便轻手轻脚的自己穿上衣服，没有打扰他，想让他睡个自然醒好了。
她出了西院，来到后院厨房外，打算做些早食给王青云和咸丰，想不到王青云一早便在后院打起了太极拳来。王青云见她走来，笑了起来，收起拳势，深深吐了口气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宋龄娥笑道：“想早点起来给外公做些早食。”
王青云欣慰的说道：“龄娥你真是乖巧，手艺也堪比宫内的御厨，昨晚那顿，饶是外公常年跟随肃顺，也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却没有你做的别具风味，没想到今早又能吃到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外公你等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说完转身进厨房去了。
王青云跟了进去，说道：“龄娥，外公有话想和你说。”
宋龄娥一边升火烧水，一边回头说道：“外公有什么话请说吧。”
王青云有些迟疑的说道：“其实我离开肃顺还有另一个原因，有几次我偷听到肃顺和郑亲王、怡亲王等人说话，他们想要对付恭亲王、乔致庸乔大人，还...还有你。”
宋龄娥面色如常，仍是加柴烧水，口中淡淡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朝局党争历朝都有，乔二哥和我从前过从甚密，他们要对付乔二哥，自然不能不考虑我，好歹我现在是贵妃，这不奇怪的。”
王青云叹口气说道：“外公也知道你不畏惧，所以外公不想夹在中间难做，索性就和杨威智说了，回上秦来，住在宋家，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顺带帮着守守这老宅子。”
宋龄娥嗯了一声，舀出面粉，打了鸡蛋和着面，说道：“难为外公了，你为什么不告诉肃顺你和他的关系呢？”
王青云摇摇头说道：“他还是不能知道的，当日是我亲手打死了他的娘亲，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跟着王青云又说道：“龄娥，你当初决定回宫我还道你是一时冲动，昨日见了皇帝，他果真待你很好，不过说句难听的，好得有些没谱，这是你的幸事，将来也可能是你的不幸。”
宋龄娥一怔问道：“外公为什么这么说呢？”
王青云说道：“自古天妒红颜，你在宫中太过受到恩宠，必遭他人妒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恩宠太过恐有不妥。”
宋龄娥嗯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不过在宫中，想来只有冷宫中人才不会被人嫉妒的，如何自处龄娥会细细斟酌的。”
王青云犹疑的说道：“龄娥，说了那么多，其实外公是想说，将来倘若肃顺冒犯了你，你能不能看在外公的面上，宽恕于他？”
宋龄娥微微愕然，缓缓说道：“此时肃中堂风头正盛，朝堂之上，几乎无出其右者，外公为何会如此说呢？”
王青云叹了口气说道：“他权欲之心太重，你的身后还有个大阿哥，将来必会有冲突。也是因为你有大阿哥，肃顺他能耐再大，也是斗不过你的。外公也不奢求什么，将来倘若他落在了你手里，只望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宋龄娥看着王青云甚是诚恳的神情，暗想外公武功虽高，但却不明白，这朝局之争，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如何能留得了手？回想历史上肃顺在被慈禧扳倒之后，按照祖制，肃顺乃是爱新觉罗氏后裔，可以免死的，但慈禧还是不顾一切的将他斩首，便是生怕他日肃顺东山再起，或是余党助其生事。但如今自己和肃顺尚未到至死方休的局面，能答应王青云么？宋龄娥有些犹豫，但看王青云恳切之情甚重，知道他一辈子都活在打死亲妹妹和弄丢了女儿的懊悔之中，要是将来肃顺当真落在自己手中，将他永远囚禁便可，也不算太难之事，当下点点头说道：“外公，你放心吧，龄娥答应你便是。”
王青云见她答应了，松了口气，笑容再次浮现起来。
咸丰水道日上三竿才起来，早饭和中饭一起吃了，用完饭后，宋龄娥和他一起告别了王青云。临走之时，宋龄娥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会上秦了，心头有些堵得慌。咸丰看在眼里，悄声说道：“舍不得就开口，朕陪你留下多住几日。”
宋龄娥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多住几日又能如何？终有一日还是要走的，而且这里有好的回忆，也有坏的，故地重游一次就好了。我们快些回承德吧，路途还遥远呢。”
咸丰没有再劝，拉着宋龄娥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承德而去。一路上他们经过太原府、正定府、保定府，过了天津、永平，这一日到了遵化。此时已经是七月上旬，一路上消息不断传来，晋军兵马已经开始调动，预计在月底便可完成部署。对俄国开战，是否要不宣而战，咸丰和宋龄娥分歧很大，按照宋龄娥的说法，俄国袭杀庙屯三千余名官民百姓，已经是战争行为，压根不用什么谈判宣战的，在八月初五这一天，数路兵马一起攻击俄国的城市，当天再下个宣战诏书便是了。可咸丰生怕朝臣们反对，如此不宣而战有失天朝上国的威仪，坚持还是要先找俄国交涉，然后正式宣战。
这可把宋龄娥急坏了，如此一来根本达不到突然袭击的目的，几经劝说，咸丰才答应在七月下旬让黑龙江将军和俄国交涉去。宋龄娥知道这样很不稳妥，但也无法，想到七月下旬开始交涉，八月初五开始攻击，按照现在的通讯能力，莫斯科得到消息增兵，也是来不及的，优势还是在自己一方，只是东北俄国各城定会得到消息戒备，到时候这战就有些难打了。
宋龄娥给杨威智写了封长信，让各师各团改变战术，已经不是轻装袭击战术了，而是准备好围城打援的战术，而俄国重兵多半是囤积在尼布楚，此处可以顺黑龙江而下，直达黑龙江出海口庙屯，进而增援勘察加半岛等地。所以攻击尼布楚的一师二团和二师炮兵团担子很重，宋龄娥调整了部署，让刘铭传的一师骑兵一团转而参加攻击尼布楚，庙屯仍由一师第一步兵团和一师炮兵团负责攻击。
到了遵化，宋龄娥收到了杨威智的回信，信上写得很简单，“已经遵照办理。”宋龄娥还是有些担心，此次出兵晋军出兵最多，倘若不是自己在宫中周旋，按照清廷那帮子“能臣”的计划，很好打的战非得打输了不可，宋龄娥也明白了为何历史上清廷对外作战屡战屡败，还真是应了杨威智小时候说过的那句话，朝廷掣肘。看来没有得到朝廷实权，做起事来还真是费劲得很。经过这次，宋龄娥也想好了，天下会和晋军之中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战功而受到封赏和提拔，到时候又向掌握朝廷实权迈进了一大步，倒也让宋龄娥松了口气。
而南边的战事就不怎么顺利了，石达开在六月中旬击溃了向荣的江南大营，向荣残兵败将一路南奔，石达开兵锋直指杭州。好在宋东宇已经到了杭州，汇合了李鸿章之后，两人在杭州外围布置阵地，阻击石达开。激战了一日，石达开知道此部兵马就是上次解了庐州之围的荣禄旧部，当晚悄无声息的遁走。向荣部所剩万余人马得以在杭州休整。咸丰闻得此讯，大怒之下罢了向荣钦差大臣之职，由江南提督和春暂代，严令重新恢复江南大营。和春接过向荣的残兵，粮饷兵源皆是不济，只得拉拢宋东宇和李鸿章，希望借助其兵力北上恢复江南大营。宋东宇和李鸿章商议之后，又得到了天下会的指示，尽快恢复江南大营，便同和春合兵一处，准备北上。和春手中尽是残兵，毫无战力，只得依靠着宋、李二人，宋龄娥知道等到江南大营恢复的时候，天下会又会成为实际的掌控者了。
而石达开回到南京之后，携水师复又西进，他一面命舒城和桐城的胡以晃、曾天养佯装准备二次攻打庐州，缠住江忠源所部，一面命燕王秦日纲提兵夸江攻打江北大营，以为疑兵。石达开自己亲提兵马西进，出九江府，攻打湘军驻守的田家镇。
湘军毫无准备，被石达开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路败退。七月初武昌再次易主，石达开顺势袭取了岳州，准备水师出洞庭湖，直逼长沙前沿靖港。曾国藩、罗泽南急忙调集所有水师战船云集靖港，准备固守靖港，倘若靖港再败，湖南省会长沙可就暴露在石达开的兵锋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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