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历史轨迹
宋龄娥接着吃了几口燕窝羹，这个味道还不错，看了一眼有些焦急的肃顺，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想英人会提出几个大的条件，其一、住所。英人开了五口通商，必定提出可自由租地建房，以便英人商旅居住、经商。此乃变相占我土地之策，这租期时间一长，租地一多，届时五口通商之地便会成为国中之国了。”
肃顺点头道：“英人用心险恶，看来不让他们进城他们一样还是想变着方的占我土地。那我想变他一变，只租屋，不租地，而且房屋均有各地官府修建，同时确定房屋租期五年，五年后谈续租一事，不知可行否。”
宋龄娥微微颔首，果然是个人物，瞬间想到解决之法，又让英人无话可说，当下又说道：“可行，倒是哥哥如果各地官府缺少银钱，倒是可以向乔家商号的汇通票号借贷，借贷之后由洋人的租金尝还，还清之后，这房屋不就成为官府之产了？”
肃顺一拍脑门说道：“此策大善，宋家妹子，你接着说。”
“其二，关税。适才所言江宁条约中，已有约定，若是英人提出，就以江宁条约中已有约定，不需商议，只需自行定下关税后照会英人即可，切记不可同英人商议关税定额。”
肃顺点头说道：“这个好办，我会谨记。请宋家小姐继续。”
宋龄娥微微一笑说道：“没啦，只想到这么多，哥哥自己再参详一番。”
肃顺微微一愕，说道：“没有了？我想应该还有的吧。”
宋龄娥大口吃着燕窝羹，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又不是神算子，也不是英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们还会想什么，想到的就这些了。我在乔家商号看哥哥们经商，每到一处，都是心忧住房、店面和官府的税收，所以猜想英人也是一般，就这些了。”
肃顺一想，随即释怀，小女孩也是从自身经历过的事情推断而来，倒也合情合理，到并非想像中那么了得，心中的疑虑敌意大消，但看她娇秀美貌的容颜，能举一反三的见识，暗想此女长大后定是红颜祸水，看她吃的鲜甜，说道：“那你多吃点，还想要什么吗？”
宋龄娥摇摇头，埋头吃了起来，眼角一边瞟着肃顺，看他神情轻松，知道他没有太过怀疑自己，心中也是一松，暗想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了，历史的轨迹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走向进行呢？小女孩拭目以待。
吃完之后，肃顺送小女孩回到乔家商号，在商号附近和小女孩告了别。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向商号走去，肃顺眯着眼睛，暗自说道:“好有趣的小女孩，不但是个美人坯子，而且见识不凡，长大了可是个颠倒众生的人物，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子，倒是可以收为已用。看来四阿哥真还没有注意到她，若是注意到了，以四阿哥的性子，只怕几下功夫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到时候以她的聪明才智，反倒成了大大的障碍。”
宋龄娥回到乔家商号分店，却见商号门口，小蕊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杵在门边，见到宋龄娥回来，很是高兴，上前问道：“小姐，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老爷回来不见你，把方少爷和宋少爷好一顿臭骂，大家都出去找你去了，让我在门口守着等你回来呢。”
宋龄娥心中微感歉意，说道：“有位余哥哥请我吃东西，哈哈，燕窝羹很好吃呢。”
小蕊哀怨的说道：“小姐，你出去也交待一声呀，老爷都快急死了，怕你被那个什么来踢馆的坏人陈长泰抓去了，大家都出去找你去了，连黄师傅都出去找你去了。”
宋龄娥哦了一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去那里找我去了？快让店里的伙计出去寻他们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宋龄娥跪在蒲团上，看着气得走来走去的宋四元，心中很是反感这下跪，虽然前世小的时候在杀手学校犯了错，也经常被罚跪，但那时候毕竟还小（现在好像也不大呀）。跪得脚有些麻了，她稍微动了动，却招来宋四元穷凶极恶的目光，她倒是第一次见宋四元发这么大的火。
宋四元停住脚步，看着小女孩恨恨的说道：“胆子大了，敢和陌生男人出去吃东西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
宋龄娥低着头心里嘀咕，不就玩了会失踪吗？有那么严重吗？但口中却说道：“爹爹，以后不敢啦。”前世犯错，也是这么求饶的，张口就来了。
宋四元似乎不吃这一套：“越来越不成话，看来还是要缠足才行。”
宋龄娥一听，马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不干，你答应过我不需要缠足的。你老拿这个威胁我，不公平。”
宋四元哼了一声说道：“我是一家之主，我说的话就要听。给我跪下，谁让你起来的？”
宋龄娥苦着脸又跪了下去，装出可怜的样子说道：“爹爹，不缠足行吗？换别的条件，还向我学些什么呢？我都学。”
宋四元沉声说道：“不想缠足也行，就禁足，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去。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许有下次，还有下次就真把你的脚给缠了。”说罢气鼓鼓的转身出去了。
看到宋四元出去了，宋龄娥站起身，看了看同样跪着的方忠善和宋东宇说道：“爹爹走了，起来吧。”
宋东宇倒是马上也站了起来，说道：“七妹，被你害惨了，我们找到陈长泰那里差点又和他干了一架。”
方忠善却说道：“老爷吩咐要跪倒吃饭的，你们怎么就起来了？”
宋龄娥笑道：“二哥，你也太老实了，爹爹都走了......”说到这里，人却马上又跪了下去。
宋东宇一呆，也听到了脚步声，也马上跪了下去。宋四元居然很阴险的折返了回来，看到三人还在内堂跪着，哼了一声说道：“别想耍滑头。”
宋龄娥却大声说道：“爹爹，我一个人犯错，关方哥哥、宋哥哥什么事呢？”
宋四元冷哼道：“人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溜走的，自然连带他们一起罚，今后你要是再偷偷的和陌生人跑出去，谁看丢的你，就罚谁。”
宋龄娥小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你是个独裁者。”
宋四元嘿嘿一笑说道：“随你怎么说，回去告诉你娘也行，这回我是管定你了。”说罢转身又走了。
宋四元一走，宋龄娥歪坐在蒲团上，颓然说道：“大家长式的独裁者，太可恶了。”
宋东宇也歪倒了身子说道：“唉，七妹，你还能怎么样？他是你爹爹呀。”
唯独方忠善规规矩矩的跪着，口中说道：“一个家没有家法，不能成家，一个国家没有国法，不能成国，七妹，遵守家规吧。”
宋龄娥揉了揉膝盖，嘟着嘴说道：“只是出去了一会嘛，下次不会了。”
宋东宇侧头看着宋龄娥的俏脸，笑道：“七妹，你是不是出去钓凯子去了？”
宋龄娥一头黑线，娇叱道：“什么钓凯子，那里学来的？”
宋东宇嘿嘿笑道：“这里的人都这么说，男的追女的就叫泡马子，女的勾引男的就叫钓凯子，哈哈。”
宋龄娥恨恨的说道：“四哥，小心我告诉芷荞姐，西门庆是什么人。”
宋东宇像被人踩了一脚，跳起来说道：“七妹，你连西门庆都知道？”
宋龄娥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们几个私下里传阅什么书籍，别以为我不知道，哼。”自己知道这几个小子私下里传看些什么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这清朝似乎只有些风月小说和**了。
方忠善脸上微微一红，宋龄娥看了笑道：“二哥，想不到，你忠厚憨实，也是看过的，脸上都红了，不许抵赖哦。”
方忠善清咳一声，尴尬的说道：“就是随便翻了翻，倒是七妹你今天见了什么人呢？”
宋龄娥收起笑容说道：“肃顺。”
宋东宇奇道：“他找你做什么？”
“他好像知道我那天在广州城门口的事，来向我请教和英人谈判的事情。”
方忠善点点头说道：“那这顿跪倒是值得，想必七妹已经告诉他应对之策，不希望朝廷又签些狗屁条约。”
宋龄娥摇了摇头说道：“形势逼人，我只能尽力，洋人的优势过大，英人还占着定海和鼓浪屿，清廷光靠谈判是不行的，还得靠打才行，没有打败洋人的一天，洋人永远不会在谈判桌上和你平等的，只希望肃顺能让耆英这个大傻蛋少吃点亏了。”
方忠善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我给了巴斯德五万两，想必应该够他采购设备的了，他现在已经坐上船走了。”
宋东宇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太相信那个姓巴的，要是他一去不回怎么办？”
宋龄娥却坚定的说道：“一个努力探寻学术巅峰的人，他的人格就是我们信任他的基础，一个为了想知道肥皂杀菌真相而不惜远渡重洋的人，绝不会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的。”
方忠善也点点头说道：“巴斯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希望他一路平安吧。”
宋东宇说道：“我倒是挺佩服黄师傅的，有点想拜他为师呢。”
宋龄娥很是认真的点头说道：“是啊，四哥，你跟着正气凛然的黄师傅学艺，艺成之时，你思想上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只怕会少点呢。”
方忠善笑道：“七妹说的有道理。”
宋东宇看着两人说道：“我这是人之常情，俗世中人就是想这些了，别说得自己都像圣人似的。”
方忠善不理会他，问宋龄娥道：“七妹，巴斯德走了，我们是不是明天该去见见你说的那个什么容闳了？”
宋龄娥点点头说道：“嗯，可是要想办法让爹爹同意我出去才行，看他今天好象气得不行，要想出去，只怕得想个好点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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