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年
沈予笙回到家，虽然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但这几天也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不是学习就是舞蹈练习，完全没有一丝懈怠。
他们决定像往常一样，还是去县城过年，除夕那天沈父开车到市里专门接了爷孙俩，在沈予笙的提议下，一家人又直接准备在孤儿院陪孩子们一起跨年过年了。往年跨年过年都是一家人自己过，因为他们没有亲戚，只是偶尔会和周围的邻居走动走动。
除夕那天，他们早早地去了孤儿院，平常这里会有固定的员工，但是节假日她们也会休息，所以这几天只有孩子们和他们一家人在这里，一起便组成了一个大家庭。
沈母沈父去购菜，沈予笙陪着沈老，还有陪小朋友们玩耍。
上一次见他们还是在两个月之前，所以有几个比较小的孩子都不记得沈予笙了，她又耐心地和他们相认了一遍，之后带着他们玩游戏，然后教他们写字，又教了几个女孩子舞蹈的基本动作。
在这里，她像是大姐姐，也像是一个老师，虽然有的孩子已经在上学，但是大多数也表现的内向不爱动，只是在孤儿院里才会有同伴的世界，也会大胆的提出很多他们在学校觉得有趣又有好奇心的问题来问沈予笙。
沈父沈母去准备年夜饭了，沈老也休息着，沈予笙准备和孩子们一起做一些剪纸来布置房间，刚好也检验之前教他们的写字技巧。
各种颜色的彩纸和剪纸大全书沈父沈母上午已经帮忙买好，但是沈予笙不太会剪纸，只能和孩子们一起边学边做。
他们剪出了很多“福”字，虽然是一起看视频做出来的，却各有不同的感觉，每个字都是每个人的亲身体验，不管是做的过程中还是做的结果他们都非常开心。
最后他们把福字和其他一些对称的字都贴在了休息室墙上，贴成了一个爱心的模样，又一起脸上贴着一些喜庆的贴纸拍了好多照片。
中午他们只是简单的吃了碗面，他们贴完贴纸到傍晚时候已经都有些饿了，而刚好沈父沈母还加入了沈老的帮忙，年夜饭也快准备好了，沈予笙带着孩子们洗完手摆好碗筷，菜也上齐了。
孩子们平常就会围在大桌旁吃饭，现在加入了沈予笙一家人，挤挤也刚好可以坐下，桌子是按着孩子们的身高做的，所以他们大人坐着还有些维和，夹菜也会微微弯身夹，不过也乐在其中。
孩子们从小被教育地吃饭的时候非常安静乖巧，但今天沈母还特意允许他们讲话。
“小朋友们，今天吃饭可以例外地讲话，你们今天和予笙姐姐玩什么了，和我们分享一下好吗？”
孩子们先齐声回答了声好，然后下一秒都争先恐后地说着下午的事虽然声音显得杂乱，但是他们还是一句一句的把今天的趣事讲清楚了然后串联了起来。
年夜饭一共做了十几道菜，但是份量不多，鸡鸭鱼肉蛋都齐全，庆祝的氛围明显，往常他们在家过看着春晚会有些显得冷清，但是今天有了孩子们变得很热闹。
孩子是上天赐予的天使，沈予笙看着都带着笑脸的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们，她下意识就想到了这句话。
吃完饭后，孩子们轮流像沈父沈母拜年，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的拜年红包，沈予笙也收到了和孩子们一样的新年红包。
县城最近几年也开始有禁放烟花爆竹的规定，但是政府有专门组织在零点燃放烟花来庆祝新年，虽然没有鞭炮，但是也专门给孩子们买了些小烟花，沈予笙和她们一起玩。
烟花飞溅的火花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他们的笑脸定格在那一刻，那是烟花花火永恒的表情。
平常孩子们会睡得早，大概九点半就会休息，今天他们开心，直接玩到了九点半，沈予笙带着他们去澡堂洗澡，一个大澡堂分布着十几个封闭小空间，还分了性别，这是院子里独特的分布，最小的四岁女孩已经会独立洗澡，但是还是需要大人看着，他们隐私性已经较强，沈予笙便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最小的那个孩子洗的自然比其他哥哥姐姐慢，等她洗完出来有些孩子已经在自行吹着头发了。
她也是第一次让沈予笙等着她洗完，所以她一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害羞，然后向沈予笙撒着娇。
“姐姐，我想要抱抱”
她的浴巾也被教着围得很好，小小的身子包着相配的浴巾裙子可爱极了，刚洗过澡，脸也还粉扑扑的。
沈予笙瞬间就被可爱得快要融化了，她笑着抱起了小女孩，说：“可以呀，姐姐帮你吹头发去哦！”
平常孩子们都是洗完澡后就会准备休息的，尽管今天有尽力想着跨年，可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有些小一点的孩子还是困地靠在了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我们睡觉了好吗？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会更加惊喜哦。”沈予笙在父母把睡着的孩子抱回床上后轻声对剩下的孩子说。
孩子们已经很信任沈予笙了，纷纷带着睡意地点着头。
新年就是这么神奇，孩子们或许还没有真正理解到新年的意义，但是也会非常期待，甚至想着亲自跨过零点，那就是奇妙的一刻。
孩子们都睡着了，一家人却没有什么睡意，依旧一起看着春晚。
今年的跨年也许是他们最有幸福感的时候，虽然忙碌，但是彼此都充满爱意，彼此都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没有亲人，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没有，但是现在互相都有了。
“妈妈，以后我们都在这里过节吧，我很喜欢，孩子们很可爱”沈予笙眼里含着泪，轻轻地说。
“好，以后都在这”
一家人边聊家常边看电视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零点随着烟花的齐响到来，政府为了减少对市民的干扰，特意到郊区布置了烟花，县区的人现在自家阳台上便可以看到，也没有那么响，烟花璀璨，见证着人们的新一年。
一家人互相说着新年快乐然后看着烟花放完。
沈予笙和沈老在县城待了六天，就一直待在孤儿院，在期间，他们爷孙俩都直接一起当起了老师，教孩子们书法，沈老也给孩子们上起了语文课，给孩子们普及基础知识，沈老虽然多年没有教过书，但是严肃气息不减当年，孩子们有些害怕的直接叫他“严肃老头儿”，每当沈老从教室外面经过时，这句称呼就碎碎念出现了。
沈老一生都是严肃老师的代表，以前也没有学生这么和他开玩笑，现在年纪大了，他倒是乐在其中了。
初六沈父医院要上班了，这次过年还是申请了年假才被批准的，医院特殊，初六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而且沈父还是第一次休这么长的春节假期，也有些不适应，毕竟一直牵挂着医院。
在给完孩子们以后一起过节的承诺后，沈予笙才安慰好他们，爷孙俩又是坐大巴回的市里，在县城里的几天，因为陪着孩子们的原因，她几乎都没有时间看手机，大年初一时也是和几个同学简单地发了新年快乐的信息就没有再聊了，坐在大巴上，沈予笙拿出手机看了看聊天软件，付梦璇的消息她昨天都忘记了回。
“予笙，这几天是失踪了吗？”付梦璇还配了个问号的表情包。
“在县城这边，这几天有些忙。”沈予笙回了她。
“你的意思是红包接了不少？说一说，多少？”
“没有，今年在孤儿院过的年，我妈妈是那里的院长。”沈予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哦，听着就好有爱，我以后可以去做义工吗？”她又附带了一个期待的表情包。
“当然可以，孩子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嘛真的嘛，那就好，好期待去见他们。”
刚和付梦璇聊完，她突然收到了短信，来自许霜。她们上一个聊天还是在初一那天互相说的新年快乐，因为沈予笙有事他们并没有通电话。
“予笙，明天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去你们家拜年吗？言慕言雅他们两很想去。”
沈予笙也没想到他们会来拜年，但是心里却也很期待，她和旁边的沈老说了这件事，沈老开心地答应了，“当然可以了，爷爷也想见见是谁让我的孙女这么心念着，又是谁这么念着我的孙女。”
他们回到家，沈予笙又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就像之前第二次要见到言慕言雅他们一样。沈老像是看出了她的情绪，和她说：“笙笙，有些紧张吗？”
沈予笙就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听到沈老的话，马上回了神。
她看了看沈老，还是说：“嗯。”
“爷爷，我是有些紧张，尽管他们对我很好，可是有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沈老一生看过很多人，对于自己孙女的性格自然了然于心，他说：“予笙啊，或许现在你还不是那么的懂人情世故，但是和人相处，只要保持尊重与礼貌，尽管可能会有些过分客气，但是也是让人感觉最舒服的状态了，什么话都可以尝试去说，本身没有什么不对，适可而止就好。”
沈予笙听得很认真，，她知道，爷爷把自己的经验用她听得懂最容易感受的方式讲了出来。
她记住了每一句话，朝爷爷点了点头，也在心里慢慢消化。
许霜是第二天将近十点来的沈予笙所在的小区，马上给沈予笙打了电话。
“予笙，我们到了，可以下来接一下我们嘛？”
沈予笙有些激动和兴奋，说：“好，许姑姑，我马上下去。”
这一次下楼去见他们又是不同的体验，她喜欢的人竟然来她家拜年了，这是一个关系上信任与超越的状态。
还是熟悉的蓝色车子，只是车身贴了很多可爱的新年标志，沈予笙都可以猜到应该是出于两个小朋友的杰作。
许霜看到沈予笙，像以前一样马上下了车，之后，后座的门也打开了。
是许莱，许莱也来了。
那一刻，她还是有些惊讶，对于许莱的出现，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可是想想，也是合理的出现。
“许姑姑，许莱，言慕言雅，新年快乐。”沈予笙小跑到他们身边和他们打招呼。
“新年快乐，予笙。”
“予笙姐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沈予笙的腿又再次被两个小朋友抱住了，和当初一样。
就在沈予笙要接待他们上去的时候，许霜突然问沈予笙说：“予笙，你爷爷的名字是沈姓单名一个秋字吗？”
沈予笙惊讶地点点头，“是的，许姑姑，你”
“那他是不是有当过老师？”许霜有些急切地再问道。
“是。”
“还真是！我没有猜错，予笙，我是沈老师的学生。”许霜开心地拉着沈予笙的手说。
沈予笙还没从惊讶中回神，又听许霜说起：“我前几天突然想到了你的沈姓，然后让许莱查看了一下你的家庭成员，原来你爷爷真的是我的沈老师。”
许霜回忆着眼里含了些泪，沈予笙随着她的话语也慢慢感同身受，她也记得教过她的所有老师，甚至想着长大后再次去学校看他们，看他们还认不认识她，而他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刻她也设想过很多情节老师还记得她吗？老师那时过得怎么样？但她也知道，到时候再见一定还会是当初的模样，他们依旧是老师，她依旧是学生。
也许会是许霜姑姑这样，她想，会变得急切、期待、也有一点紧张。
“许姑姑，那我们赶紧上去吧，我爷爷也在等你们。”
“好好好，小莱快把东西提一下，别让他老人家久等了。”许霜依然抑制不住激动地说。
“许姑姑，礼物这些都可以不用的，爷爷他也”
“我知道，放心吧，予笙，没买什么，而且给沈老师的礼物他一定会喜欢，不会拒绝的。”许霜笑着说。
沈予笙也想到师生情意所以只点了点头。
许莱提着东西，所以两个小朋友就让沈予笙牵着。
路上许霜还不断地问着沈老的近况，“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沈老师的严肃了，他呀，我们做得好的时候，他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一做得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带着生气的表情，谁都不敢惹他，但是他带的班呀，永远是最好的，对我们也是真心地好”
“是的，许姑姑，我也是爷爷的学生，他真的是这样的。”沈予笙说。
“原来一直都没有变”
“妈妈，你既说了严肃这个词语又说了最好这个词语，所以妈妈的老师是很好还是不好呢？”上着楼梯，言雅突然问他们。
“宝贝，妈妈的老师就是一个和蔼的爷爷哦！等下记得称呼他为沈爷爷哦。”许霜细心地对两个小朋友说。
“好！”
当沈老见到许霜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熟悉的“沈老师”这三个字，他才下意识叫出了许霜的名字。
“许霜”
“哎，沈老师好！新年快乐！”许霜下意识还微微鞠了躬。
“沈爷爷好！”言慕言雅深深地鞠了躬。
“沈爷爷。”许莱也打了招呼。
“新年快乐！快进来快进来，当初的调皮捣蛋鬼都做妈妈了”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调皮”许霜进屋的过程中都没忘记为自己辩解一句。
一段对话就仿佛回到了上学时代，老师的口头批评和学生的下意识反驳，这就是师生相处的样子。
“老师，这个礼物你打开看看，一定会喜欢。”许霜和沈老坐在同一条沙发上，马上就把她带的礼物拿给了沈老。
沈老看了看，然后笑了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钢笔。”
“是。”许霜和沈老相视一笑。
许霜送的钢笔是传统的老派钢笔，其实很多这种钢笔产都已经不在了，但是许霜从那件事后特意地喜欢收藏钢笔，一次偶然的机会也让她得到了与当年沈老我用的相同的钢笔，那时的她就在期待着这一天了。
她和沈老就是因为钢笔才“不打不相识”。
许霜从三年级开始就很调皮多动，她从小就被宠爱着长大，除了基本的礼貌，其他的事情都是随心所欲地去做，所以她不喜欢被管着，而沈老便是那个实施管制的人。
她也没有直接和沈老起冲突，而是聪明地“敌动我不动”，后来她慢慢发现沈老很喜欢随身携带的钢笔，甚至看到他在办公室会仔细擦拭来进行保养，那时许霜也刚刚练钢笔字启蒙，突然也来了兴趣，于是偷偷地潜入办公室使用了那支被沈老不小心落下的钢笔。刚写完一段话，办公室门就被打开了，沈老应该是想起来他的钢笔，所以又折回了办公室。因为对钢笔正好是启蒙好奇阶段，所以许霜写得很认真，可是一看到沈老回办公室，她一个紧张，背身移了一下本子，然后钢笔直接掉在了地下，摔成了两段。
许霜至今还记得那时的沈老神情中的遗憾、无奈、懊悔。
可是当沈老看到许霜用钢笔写的字的时候，他突然无奈地笑了笑，“没关系，好好学习，好好练字。”然后自己蹲下身轻轻地捡起了笔。
他能看出许霜写字的认真，一笔一划的，再看看眼前有些紧张又带着固执气息的女孩，让他舍不得去责怪。
也就是这件事，小小年纪的许霜就真的认真地听了沈老的话，慢慢地成为了沈老认为的好学生。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使她自尊心很强，认错态度也很强，她会去爱别人，也懂得爱屋及乌，可是当她觉得老师至少会让她罚站来作为惩罚，但是都没有，而是告诉她“好好学习，好好练字”。她理解老师这个职业是“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无私奉献，但是有一天这个品质直接因她而体现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她变得尊重老师，尊重老师这个职业。
两人都不自觉想到了那段往事，许霜突然问：“沈老师，当初为什么没有生气呢，毕竟是您最喜欢的钢笔。”
“因为比起笔，我更喜欢的是字，还有认真的态度，一支钢笔能让我同时看到这两个特质，是值得的。”沈老打开了盒子，摸了摸里面的笔说。
“谢谢老师。”许霜笑了笑说。
两人又聊了聊各自的近况，然后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沈予笙认识两个小朋友的事。
“一晃就过去二十多年了，两个孩子真像你，名字是什么？”沈老慈爱地看了看正在和沈予笙玩耍的两个小朋友。
“他们是言慕言雅，姓江。”许霜朝着言慕言雅喊道：“言慕言雅，过来让沈爷爷认识一下哦！”
两个小朋友马上跑到了沈老面前，礼貌地叫了句“沈爷爷好！”
“好，好孩子，中午在这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等下爷爷去买。”沈老笑着说。
言慕言雅看了看妈妈，似乎是在征求她在这吃饭的同意，许霜又看了看沈老，才点了点头。
“爷爷，我想吃豆腐汤”言雅先说。
“爷爷，我想吃没有刺的鱼”言慕也说了自己喜欢的菜。
言慕的话逗笑了沈老，他说：“好，等下就去买豆腐和没有刺的鱼”
言慕言雅又齐声感谢了沈老，才又到一边去玩了。
沈老又看到了许莱，然后问他：“小伙子，是叫许莱是吧？”
许莱马上礼貌地答道：“沈爷爷，我是许莱。”
“你应该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是笙笙提过你，说你很优秀，而且还教她写过题目，爷爷很感谢你。”沈老笑着看着许莱。
“沈爷爷，不用客气的，我很乐意帮助她。”许莱也笑着说。
“好好好，年轻人就要一起成长一起进步，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帮助帮助予笙了。”
“我会的。”
他们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而沈予笙和言慕言雅都到房间里去玩了，但是说话的时候他们的视线都在相同的房间上。
之后沈老和许霜去买了些菜，然后他们一起吃了个午餐。
桌上都是沈老和许霜师生俩的寒暄，两个少年显得拘谨，小个小朋友则是沉浸在自己的欢乐天地中。
饭后，因为有事，许霜他们马上离开了，临行前，她还特意告诉沈老，“老师，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
沈老自然开心，连连点着头。
那一天，师生之间都充满了感动，眼睛也都含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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