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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出马仙16


日落西山,麻雀成群立在电线杆上,互相整理羽毛。

        顾延站在窗后,望着圆团团的影子们,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对窝在炕上打牌的姜荻和莫问良说:“该干活了。”

        “嗐。”莫问良甩下一把牌,嘟囔着顾延剥削无度,光有大棒没有萝卜。

        姜荻急了,吱吱叫骂莫问良耍赖,眼看要输就顺势掀牌桌。正闹作一团,安国柱却来敲门说,白天来求儿子下落的人家上门送礼,说尸体找着了。

        莫问良把玩打火机,夸顾延真有两下子。姜荻听了抬头挺胸,尾巴竖得像旗杆,自豪不已。

        “我夸顾延,又没说你,嘚瑟什么?”莫问良切了声。

        眼看他俩又要撕起来,顾延揪住姜荻尾巴,把他放到肩头,刚走进院子,就见那位满头霜发的中年男人拖家带口地跪在院中,口称大仙,磕了几个响头。

        “大仙可真神呐!上山那条路,全村青壮都走过无数次,硬是没瞧见我儿子。今儿个照大仙说的做,黄昏时拎着鸡过去,才走了二十分钟,就在树丛里发现了……可怜我的儿喂!”

        他们一家人又哭又笑,说要过些时日给儿子下葬,再给姜荻塑个金身,村里人一家出一笔钱,给他立一座小庙。

        顾延侧身避开大礼,垂眼见姜荻提着爪子,仰起头,鼻尖一颤一颤的,就不再动,静静站了会儿,便听姜荻吱吱道:“延哥,这回的感觉跟先前不同,好奇妙。”

        在纷乱哭泣的人群上方,一股柔风悠悠拂过姜荻,让他胸膛那团金色的火焰倏地迸发,一日强过一日。

        这家人也不抠搜,当场就付钱给安国柱,让他把剩下几只老母鸡宰了,给姜荻供上,又去小卖部买了一捆鞭炮。

        他们如此主动,莫问良乐得合不拢嘴,就坡下驴张嘴忽悠:“姜大仙如今在安国柱家做保家仙,也没有个正式的堂口。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把牌子立起来。嘿嘿,算大家伙走运,一块沾沾仙家的仙气。”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晚上八点多,安国柱院里就摆起流水席,好几张桌子凑到一块,从屋里摆到院外,杀猪菜和铁锅炖做大菜,另有大拉皮、排骨焖豆角,还拉了条电线插上音响,唱起卡拉ok。村里人直爽,说是给仙家立堂口,其实更像找个理由搓一顿。

        姜荻和顾延都被这阵仗干懵逼了,姜荻忧虑地觑一眼顾延,问他安国柱家几时才能发财,不然他们一天天大吃大喝的,都给人吃穷了。

        顾延冷冷道:“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哎,你俩,就你俩,在那儿叨咕什么呢?”莫问良跟人猜拳,喝大了,甩开膀子走过来,把话筒怼到姜荻嘴边,“大仙,别害羞啊,说两句。”

        姜荻气到尾巴啪啪甩动,心说,这家伙跟他写文时设定的心机深沉阴谋家差太远了吧?严重ooc啊!心眼倒是小得可以,不就是下午跟他一只黄鼠狼打牌输了么,居然记恨到现在!

        “莫问良。”顾延警告地看过去,廊下明黄的灯泡映着他线条凌厉的侧脸,划出一道冷暖分明的边界。

        “算了,延哥,算了。”姜荻拦住他,两爪捧起话筒,清清嗓子,“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姜荻……”听在村民们耳中,却是一连串的吱吱吱。

        酒足饭饱,来道谢的那户人家在院门口点燃一捆十米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炸开宁静的乡村夜晚。姜荻嗅着空气中的硫磺味,觉得胸口的金光愈发强烈。

        他的堂口就立在安国柱家的一间废弃储藏间,旧书桌做供桌,安家孙子的奥特曼做神像,头上套了个顾延亲手折的黄大仙指套,墙上挂了白天得的锦旗,画板当匾额,拿水彩笔歪歪扭扭写下“姜公庙”三字。

        一切看上去莫名地滑稽,安家村的人却都神情肃穆,拜了又拜。姜荻立在供桌上跟村民们挨个握爪合影,脚趾抠地,达到人生的社死巅峰。

        莫问良站在一边都快笑抽过去了,顾延抱着胳膊,倚着墙,默默勾起嘴角。

        姜荻抖一抖蚕豆粗眉,心说,怎么感觉你们在耍我?!

        等人群散去,已是十一点半。

        他们帮安国柱家收拾好一地狼藉(姜荻负责趴在炕上加油),假装歇下,待小院重归寂静,隔着墙听到安国柱震天响的呼噜声后,才蹑手蹑脚走去鸡舍。

        比玩家率先团灭的鸡们空余散落的羽毛和排泄物,姜荻站在顾延肩头,黑豆眼一瞬不瞬盯着他和莫问良扒开草垛,露出一只薄棺,用起子撬开锤得扎扎实实的钢钉。

        “小心。”顾延侧身,姜荻顺势爬进他冲锋衣的帽子,死死揪住帽绳。

        下一刹,嘭的一声,棺材板裂成两半摔到草垛上。姜荻探出脑袋,瞳孔骤缩,只见棺材里躺着的安老头已是一具干瘪的尸体,裤管空荡,褐色的皮肉包裹骨架,下颌暴突,咧开一嘴黄牙。

        尽管明知是黄大仙的幻术,姜荻还是被恶心得干呕,紧紧贴住顾延颈窝,细细嗅着令人神清气爽的冷冽气息,后者浑身一僵,眉宇一沉,蓦地拔出龙牙刀朝安老头砍去。

        铮!刀锋掠过,几根胡须翩然落地。

        安老头大声斥叫,青碧的眼珠怨毒地瞪向顾延,抬爪就要抠向他的眼睛,却被莫问良横插一脚,锋利的指甲当啷撞在一杆铁锹上。

        说时迟那时快,顾延反手握住刀把,刀背抵住安老头喉咙,气力之大几乎将喉管压折。安老头一声惨叫,嘴巴大张,吐出一股腐臭的黑烟,与莹白的龙牙相触,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就是现在!”顾延喝道。

        安老头眼前一花,但见一道金光闪过,一只金黄的黄鼠狼向他扑去。瞬息间胜负已定,姜荻四肢张开,压制住身下灰褐色的黄鼠狼,嚣张地吱吱威吓。

        顾延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拎起姜荻放回兜帽,再掐住安老头的脖子,低声说:“如果我想,可以直接杀了你。”

        安老头愤怒地嘶叫,姜荻举起他的小白板翻译:“他说,你有本事就动手。”

        顾延眉梢一挑,不受挑衅,淡淡地问:“黄四娘娘千年的道行,怎么养了你们这些丢人现眼的废物?”

        他压低声线,诱哄似的问:“她有没有告诉你,血祭过后要给你们这群徒子徒孙什么好处?”

        安老头牙齿磨得咯咯响,顾延抬手,嘴角轻蔑地一撇,让莫问良点烟。姜荻探头,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莫问良正式发动能力呢。

        “轮到我了?”莫问良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咔嗒按开打火机,取出耳后夹的香烟,探入银蓝的焰心。

        莫问良叼住烟嘴,深吸一口,一股强硬的力量自胸腔迸发,以他为圆心荡开波澜。他嘿地笑出声,捻起香烟怼进黄鼠狼嘴里:“说吧,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我。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明白了吗?”

        安老头吱吱嚎叫,四只爪子不停扑腾,然而下一刻,就安静下来,僵硬地躺回棺材,莫问良让他抬爪,他便抬起爪子。

        姜荻悚然,他给莫问良设定的特殊技能“真话香烟”,本意是作为逼供道具。而今眼见为实,却发现这技能被莫问良玩出花,更像是操纵他人意识的能力,比他预想的厉害百倍。

        之前翟斯语也是如此,他们在小说里或许只是姜荻脑中一闪而过的配角,没有悉心刻画,但在读者看不到的角落,却自由发展出更多的能力,也有着各自的故事。

        “问吧。”莫问良嗤了声。

        顾延颔首,简明扼要地跟安老头一问一答,姜荻抱起他的小画板,在旁边一一翻译。

        故事的开始并不新鲜,安老头一家在三百年前来到四枣山,见此地人烟稀少,没有庙宇,就打起圈地做大仙的主意,立不起堂口,找个富户做保家仙,也能供养他一窝老小,但他没料到,四枣山早已是黄四娘娘的地界。

        一夜过后妻儿横死,安老头提着供品上山,归于黄四娘娘麾下。他心中有恨,但再多的恨也敌不过恐惧。

        黄四娘娘逢十五就要以新鲜人牲为食,碍于出马仙的限制,她不能亲自杀生,杀死阳寿未尽之人更是会引起阴阳两界忌讳。

        于是她想了个法子,命令四枣山下的百姓劫掠过路商旅,折腾得半死不活再送上山,过段时间嫌行脚商人肉太老,就让每户人家亲手杀死儿女。如此就只算收尸,不算罪过,事后做法事超度,还能积攒功德。

        “血祭又是怎么回事?”顾延蹙眉。

        安老头声音嘶哑,吱吱地说:“娘娘她老人家是仙体凡胎,十年就要举行一次血祭更换肉身。那一天,方圆百里的仙家都要前来拜会,热闹极了。”

        姜荻听得直皱眉,把话囫囵写成短句,复述给顾延和莫问良,他们也是眉心紧锁。

        “操,跟蛇蜕皮一样,换皮重生是吧?喂,安老头,那血祭在王陵举行吧?说,怎么才能混进去?”莫问良问。

        安老头碧绿的眼珠凝在虚空中的一点:“那是娘娘的阴庙,只有死人进去才不会被发现踪迹。娘娘的眼睛无处不在,活人踏进去第一秒就会被她看到。”

        姜荻背后发凉,慢吞吞写下“死人”二字。顾延目光一凛,刚要开口,却见安老头蓦然惊醒,灰褐的尾巴炸开,凄声哀叫,眼珠撑裂眼眶,像在承受汹涌的怒火。

        他的爪子抠住脖颈,指甲刺破皮毛,划破喉管,溅起腥臊的血液。下一刹,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三人都被这突发状况震住,沉默片刻,顾延举起刀横劈过去,那头灰褐色黄鼠狼的身子就化为粉末,阴风吹拂,混入杂乱的鸡舍,卷入肮脏的水槽。

        “欸。”莫问良阴阳怪气地叹了声,手背在脑后,说他困了要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姜荻跃上顾延肩头,见他始终沉默,摸不清他的心思,便亲昵地贴了贴他的侧脸。也许是小动物心性使然吧,人形的姜荻决计不可能这么做。

        “你在害怕?”顾延喉头滚动,哼了声,胸腔的震颤连带着姜荻尾巴尖发痒,“又怕什么?怕我找不回你的身体?”

        “不是。”姜荻摇摇头,“总感觉你心情不好。”

        他的崽,他了解。顾延一旦沉默装逼,脸色阴沉像氪了十连抽全部翻车,就是他情绪极差的时候。

        无奈,顾延听不懂姜荻的叫声,拍拍他的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鸡舍外莫问良的声音。

        “哎,您二位,别谈情说爱了。来帮帮忙,翟斯语发烧了,可能是伤口炎症恶化,得现在带去村卫生所打点滴。”

        第六日,凌晨三点。

        卫生所的张大夫原是个赤脚医生,在安家村口碑不错,前些年上面要求统一行医执照,他年纪大了,总考不过,村里就安排他退下来,明面上做点抓药、护理的小活,实际村民们头疼脑热还是找他。

        夜里来了个女病人,很漂亮,可惜断了条胳膊。张大夫一看创口,就知道不是那姓莫的小混混说的那样,是工厂操作不当导致的工伤。

        创面太平整,平整到不可思议,肉和骨头像被用一条极细的钢丝飞速刮过,绝不是机器碾压造成的粗糙创面。

        他给女病人做了创面清理,重新包扎,再开了一瓶消炎药。那姓莫的混混说出去抽烟,他噢了一声,把电视调到静音,耷拉着眼皮看深夜重播的综艺节目。

        那些愚蠢的明星,玩什么恐怖箱,戴眼罩摸箱子里的蜥蜴,都能叫得像发春的猫。张大夫打个呵欠,忽然觉得冷。

        老旧的电视信号不良,画面沙沙闪烁,张大夫陡然看到自己的脸,和身后一张女人的面孔,是那位女病人。

        尖叫声堵在喉管,张大夫心脏咚的一颤,险些昏死,涎水不受控地流出。灰布面电脑椅向后转动,咯吱作响,他拼命抠住扶手,却无法阻止椅子旋转。

        生命的最后一秒,张大夫恍惚地想,她真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和他家老太婆年轻时差不多……只是她的手,有着丰密的褐色毛发,不像人类的手啊。

        电视哗的一闪,恢复正常,屏幕里的综艺嘉宾们无声地喧闹,嘴巴一张一合,卫生所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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