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另一个寒武纪
乌拉拉对着烤盘里那几个身首分离的盐焗奇虾，陷入思考。
虽然早就预料到扁塌塌的奇虾里不会有太多肉，但是……
一丝肉都没有是什么鬼啦！
玩儿我啊！
乌拉拉不敢相信，拿起奇虾壳——不知道是不是盐焗烘烤后损失水分的关系，此时盘子里的奇虾一个个都非常轻盈，真的只剩壳了。
乌拉拉把奇虾壳反复端详，最终不得不认清这样一个事实：
奇虾里面，是真的没有肉！
“怎会如此！！！”
乌拉拉愤怒。
奇虾欺人太甚！
“一点肉都不长！你特喵都对不起我为了盐焗你而特意熬煮的那一大桶盐水啊！”乌拉拉咆哮。
“确实。”
ai表示赞成。
乌拉拉：“……”
乌拉拉这时候回过味来了，气鼓鼓地望向ai：“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奇虾里没肉！你怎么不提醒我！”
ai：“3小时28分49秒以前，舰长乌拉拉发表重要讲话：没吃过怎么知道能不能吃……”
乌拉拉：“……”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ai怎么这么气人！这么阴阳怪气！！！
更生气了啊啊啊啊！
乌拉拉被气得胃疼，捂着肚子原地坐下来。
ai机械臂凑过来，关心地问：“您感觉哪里不舒服么？”
乌拉拉根本不想理它！
ai提醒：“捕鱼网中还有三叶虫和奇妙高脚杯虫，舰长是否需要……”
“不吃了不吃了不吃了！”乌拉拉气冲冲地打断它，“我喝营养液行了吧！”
等等，说到营养液——他不是刚刚解锁了新口味的营养液吗！
呜呜呜，他这么舰长怎么卑微至此！
非但被ai阴阳怪气各种怼，甚至已经沦落到为能喝到新口味的营养液而高兴了……
人类尊严，一败涂地！
乌拉拉饱含热泪，哭唧唧地回到了餐厅里的营养液生产线上。
ai这次倒是没再阴阳怪气他，而是很负责地教会了他如何自取营养液。
有点像自助餐厅里倒可乐雪碧的那种机器——话说回来这里本来就是餐厅，只是不再对他供应正常食物了而已……
营养液倒是可以无限量供应。
只要他喝得下去。
总之，营养液生产机上，现在已经有两个可供使用的按钮。
【原味】和【苹果味】。
乌拉拉抱着一丝丝——真的只有一丝丝，对于这个不干人事儿的智障ai实在是不能抱有更多期待了——就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期待，他拿着杯子打了一杯苹果味营养液。
一秒钟后。
乌拉拉皱起眉头。
两秒钟后。
乌拉拉表情痛苦。
三秒钟后。
“哇——”
忍不住了。
吐了！
好难喝！
怎么会这么难喝！
苹果味的营养液，虽然没有臭臭原味营养液那么又咸又苦又腻歪，但是，怎么说呢……
这就像是在原味营养液的基础上直接简单粗暴地倒了苹果味香精进去……
“请舰长放心，本飞船所有食物均采用天然有机食材。并不会使用香精。”
ai严正声明。
乌拉拉：“……我谢谢你嗷。”
乌拉拉看着杯子里那泛着诡异黄绿色（并不愿意称之为苹果色）的液体，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呜呜呜，为什么偏偏是苹果！
营养液的质地类似于牛奶，但比牛奶更加稠厚一点。
撇开臭臭营养液的原味不谈，乌拉拉觉得，苹果味营养液应该接近于苹果牛奶的口感。
仔细一想，原本在蓝星上就几乎没见过苹果味牛奶。
大概就是因为苹果和牛奶这两种口味相性不合吧！
如果刚才解锁的是草莓味营养液就好了！
乌拉拉不禁想起他还没做完的第二个任务。
此时ai适时地凑上来：“现在午餐已经用过了，舰长是否要稍事休息？还是继续执行下一个任务？”
乌拉拉：“……”
睡什么睡！
饿得睡不着！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生气。
他感觉被一个ai欺负了！
开玩笑！堂堂人类！他怎么能被一个人工智能（障）拿捏！
人类尊严何在！！！
但是乌拉拉肚子还是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为了抱住异星球最后的人类的最后尊严，乌拉拉铁着脸，以壮士断腕的庄严肃穆，一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一大杯营养液，一饮而尽！
我再也不会难喝到哭！！！
乌拉拉在心里发誓。
这一次，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苹果味的营养液果然还是——
难喝！！！
苹果味和臭臭营养液的原味，就像一对七年之痒互相嫌弃的夫妻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打架……乌拉拉作为一个15岁的不谙世事高中生，过早地体会到了人间疾苦。
勉勉强强喝了几口营养液，乌拉拉在心里鼓励自己。
好吧，至少不会低血糖晕倒了！
喝完营养液，肚子里总算有点东西了。
乌拉拉稍事休整，决定马不停蹄地继续干下一个任务。
原因无他。
晚饭他实在是不想再喝苹果味七年之痒营养液了！
好歹换一个口味！试试草莓！
……
第二个任务是收集能源。
目前飞船能源储备是24，任务要求收集到30就行。
乌拉拉对于这艘飞船的能源储量并没有什么概念，毕竟是能在蓝星和月星之间进行太空旅行的科考飞船，能源量级应该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说起来，飞船是通过什么供能的？最起码得是核能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他不了解的新技术……
“本飞船可使用的能源多种多样，其中包括，太阳能，化学能，生物能，电能，核能……”ai解释。
乌拉拉摸着下巴。
太阳能？这会儿虽然太阳挺大的，但是靠晒太阳给飞船充能，效率显然是不够的。不然这大太阳底下的，飞船能源也不会下降了。
至于电能核能……很显然他不可能在这远古星球上徒手建个核电站。
而化学能，是指石油天然气这种能源。
乌拉拉眼睛一亮。
“这个星球这么原始，都还没有人开采过石油，那石油储备一定很可观吧！！！”他满怀期待望向ai，“你有没有石油勘探功能？？？能不能搞个海面钻井平台啊？”
ai：“……”
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运算，ai默默地将一张流程图显示在乌拉拉面前。
“石油主要是靠生物沉积化油。”ai又开始了它的科普，“根据现有信息，推测该星球上的生物诞生时间较短，尚不足以形成能够开采的石油……”
乌拉拉：“？”
能不能说人话？
指望一个ai说人话，似乎也有些为难他了。
乌拉拉皱着眉头，耐心听完科普，总算明白了。
意思是，这个星球太年轻，生命体诞生都还没多少年呢，石油根本来不及形成！
乌拉拉：“……好吧。”
仔细一想确实，毕竟海鲜们都还没长肉，这个星球确实……
不知怎么，乌拉拉忽然心头一跳。
他想起了海底那些黑烟囱。
“海底黑烟囱，到底是火山，还是生命体？”乌拉拉喃喃自语。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
之前情绪低落的那几天，他一直不敢细想。现在情绪好些了，他才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不断喷射着黑色烟雾的岩石烟囱里，在显微镜下呈现出近似于生物细胞的特质。
不规则形状的小房间如同细胞壁，将一团团的rna物质保护起来。
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生命形式。相当于……一半是无机物，一半是有机物。
乌拉拉起初以为，这个星球在生命诞生的最初就选择了和蓝星截然不同的道路，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生命。
但是仔细一想，这不也是“碳基生物”么。
毕竟那些海底烟囱，除了铁、硫、镍以外，也含有大量的碳啊。
更重要的是，在浅海区域已经出现了三叶虫、奇虾，这些在蓝星上也出现过的古生物……
所以说这颗星球，真的是一个初始环境和蓝星极度相似的地方吧！
这样的话那些海底烟囱，那些岩石构成的细胞，不就是世间万物，生命的起源？！
一念至此，乌拉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庄严宏伟的感觉。
千万年不见天日的深海海底，不断喷发的火山岩柱和冰可彻骨的幽冷海水。
冰火交融中冲撞出生命最原始的形态。
在最最严苛的自然环境中，挣扎着，无声翻涌着，爆发出生物最初的呐喊。
这是这颗星球，所有生命，万物的起源。
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苍茫万年间无意挥就的，另一个——
寒武纪。
……
尽管ai提醒他，海底烟囱完全可以作为能源开采使用，乌拉拉还是拒绝了它的提议。
ai自然不能理解乌拉拉放着能源不用的行为，乌拉拉本来也不指望它能理解，但此时此刻，胸中翻涌的情绪，还是令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除了ai，他也没有别人可以交流了。
听完他的陈述后，ai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
ai：“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乌拉拉笑了。
果然是这个反应。
“没关系，只是我自己的中二发言罢了。”
乌拉拉慈爱地摸了摸机械臂，深吸一口气，望向舷窗外的湛蓝大海。
“走，开飞船。”
“我们再去，找找看陆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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