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星语心愿
“姑娘，你郎君生的如此好看，若不看紧了些恐怕就要让别人抢去了。快买支粉色夕颜给他别衣襟上吧。”
老媪将刚刚那一幕看的清楚，见谢妗礼着急又羞怯的样子偷偷笑了几声，拿了支粉色夕颜递给她，好心提醒她。
“啊？”
谁能想到她刚刚还在笑话霍泽的痴傻样子，此时的她也与之前的霍泽无异。
老媪只当她不懂得此处的习俗，便细细同她讲来。
“若是已名花有主，无论男女都要在襟上别朵粉色的花，若是没有，在别人眼里便是出来碰正缘的。而若是遇到心仪的人便可以大胆送去黄色的花，如果那人收下便可交换住址，来日再继续相处。你们二位初来乍到不懂这些规矩，但我看，姑娘你这郎君，一时看不住便容易让别的女子觊觎了去，还是带上朵花好。”
顾景时看着谢妗礼微微鼓起的小嘴，手里轻轻摩梭着她细如玉脂的皮肤，饶有兴趣地看她的反应。
“我家娘子在我心里可是世间第一美人，既已得世间珍宝在掌中，何须惦念他物。”
老媪听他此言笑纹更深了深，此般甜言蜜语她不知在别人处听了多少，可女子专情易得，却少见男子不见异思迁的。
谢妗礼想了想，还是接过老媪手里的粉色夕颜，红着脸给他别到了衣襟上。
顾景时原以为她对于自己的越界之举不生气已是万幸，此举确实出乎他意料之中。静静地看她将小小的夕颜别到他衣襟上，从上往下正巧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忽闪着，如同停在花间的蝶。
老媪看着他们之间亲密之举，郎才女貌，十分养眼般配，哪里想的他俩竟是逢场作戏。
顾景时十分满意地碰了碰胸前的夕颜，开口又向老媪讨了一支同样的鲜花。
“我家娘子生得如此倾城之貌，要是一时看不住让别人觊觎了去该如何。”
他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谢妗礼，接过老媪递过来的花就欲帮她戴上。
谢妗礼往后退了两步，磕磕巴巴道。
“我，我自己来。”
顾景时也没坚持，递到她手里让她自己戴上。也趁机从花篮里挑了一个木槿花环，帮她戴在头上，小心翼翼，唯恐把她头发弄乱。
谢妗礼抬头习惯性地问了句。
“好看吗？”
“云鬓花颜金步摇，好看的紧。”
顾景时难得温柔入水的目光仿佛快要将她融化，她脑袋里自动蹦出这首诗的下半句。
芙蓉帐暖度春宵。
分明是首艳词，但从他嘴里说出却毫无猥琐□□之意。
“你今日，好生贫嘴。”
谢妗礼小声嘟囔了句，转身欲走。
顾景时给老媪付了钱后，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这么怕我被别的姑娘拐走吗？”
有些得意的语气让谢妗礼白了他一眼。
“只是怕出来一趟徒增麻烦罢了。”
“这怎么算得上麻烦？”
“你若是处处留情，传出去败坏风评不说，若是你非要带一个回京，皇帝对你的评价也会大打折扣，我还想着早日助你完成心愿好功成身退呢，你别给我扔绊脚石。”
顾景时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失望，小声嘟囔道。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谢妗礼本就是为了堵他的话故意胡扯了一堆冠冕堂皇，正心虚着又见他如此受了委屈的模样，心里也颇有不忍，便拿了块龙须酥塞到他嘴里，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文趣阁的门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看不见前面的情况，谢妗礼一下一下地蹦着高，越过人群隐约看见有根高高的杆子上挑了个东西，那东西被块纱盖着，看不清模样，约摸着是巧儿说的，今年做的锦鲤花灯了。
一声锣响，从里面走出来个人主持局面，躁动的人群见到他也寂静下来。
“今年文趣阁的玩法依旧和往年一样，各位儿郎皆可为自己心爱的姑娘夺得花灯，机会平等，速度最快者得。”
听到掌柜的说这句话，众人又开始骚动起来，已经有几个身材健壮的男子脱了外衣跃跃欲试了。
“那么比赛，现在开始。”
随着又一声锣响，盖着杆子的纱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露出了一条金黄色的锦鲤模样的花灯，灯芯含在锦鲤的口中，做成了个圆珠的形状，好生别出心裁。
人群中有意竞争的男子也纷纷冲上台去，奋力一跳，抱着粗壮的木杆就往上爬，个个都想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顾景时一手暗暗护在她身侧，免得她被人群冲撞道，并且俯下身子问道。
“你喜欢吗？”
“什么？”
人声鼎沸，皆是为台上人加油呐喊的声音，谢妗礼一时没有听清。
顾景时见状将唇凑近她耳边，再次问道。
“想要吗？”
声音低沉稳重，气息扫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谢妗礼忍着痒意耸着肩膀蹭了蹭耳朵，犹豫不决。
顾景时回头看了看，第一位已经爬了多半了，身上的腱子肉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在这乖乖呆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秉着犹豫就是想要的原则，顾景时拉她到了一处人相对少些的地方，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暗暗运了气，飞身上了台。
如此不同寻常的上场方式，引得台下人齐齐发出呼声。
只见顾景时脚步微点，使了轻功往上飞去，时不时用手脚在木柱上借力继续往上，与其他滴着汗水奋力往上爬的普通人相比，姿势显得太过轻松优雅了些，就连趴在柱子上的人见了也纷纷张大了嘴巴。
这高度较他从前训练的程度小了不知多少倍，于是他轻而易举地超过了第一名，又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顶端的花灯，一个翻身又跳回台上。
这么多年，掌柜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况，与众人一样惊诧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这花灯，我能拿走了吗？”
敲锣的也忘了敲锣，听到他的问话，赶紧发出了比赛结束的响声。
掌柜的眨了眨眼睛，赶紧正色转向众人道。
“比赛结束，恭喜这位公子拔得头筹！”
谢妗礼看着在台上熠熠生辉的他正骄傲地瞧着自己，便冲他笑了笑。
顾景时并没接过递过来的庆贺的花束，只自顾自地往谢妗礼所在的地方走去。
众人一边鼓着掌，一边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在掌声和注目礼中，顾景时一步一步地走到谢妗礼面前，将手中的花灯递到她手里。
“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感受到周围女子有些嫉妒的眼神，谢妗礼觉得有些局促，小声跟他嘟哝了一句。
顾景时却颇不在意地回道。
“各凭本事而已，只要你喜欢。”
也不知是因他的话还是周围的目光，谢妗礼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继续小声道。
“人好多啊。”
顾景时感受到她的局促，便也不顾众人或是艳羡或是妒恨的目光，牵着谢妗礼的手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直到顾景时带着她到了一处河岸边，两人才停了下来。
“这里人够少了吧。”
这里虽有些荒草，但确实远离喧嚣。
如黑墨水般沉寂的河水映着远方摇曳的灯火，好似海市蜃楼般飘渺，却亮不过河岸边及半人高的荒草丛里成群的萤火虫。
谢妗礼轻轻点点头，长呼了一口气。
刚刚被人群压得几乎喘不过起来，此时才得空好好看看他为自己夺来的花灯。
的确别出心裁，只是拿近了看就不如高高挂起来的好看了，离的近了，有些缺陷便也清晰了。
“明明是百姓间逗乐的活动，你说你偏去凑这个热闹干嘛。”
谢妗礼娇嗔道。
“”
“我也有想要借花灯讨她开心的女子，为何我不能去？”
顾景时这话说的诚恳，谢妗礼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佯装摆弄手中的花灯。
“快放烟花了，你可以想想要许什么愿望。”
顾景时百无聊赖地摆着手逗弄着萤火虫，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信这个？”
谢妗礼以为他同自己一样，向来只信自己，所以讶异道。
“若是美好的事情，为何不信呢？”
谢妗礼撇撇嘴，没再作声。
毫无预兆的，一声炸响划破天际，紧接着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在黑丝绒一般的夜幕里，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映亮了整片夜空，星子皆黯然失色。
毕竟还是个正处在花季的少女，见到烟花总是没由来的欢喜，谢妗礼见到如此美景，痴痴地看着由烟花点缀满了的夜空。
顾景时则笑着看倒映在她黑色瞳孔里的烟花，天上的烟花俗气了些，在她眼睛里的才可谓是绝美。
谢妗礼转头欲叫他，却正对上他的眼神，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觉被他的眼睛吸住了灵魂。
此时天边一颗最绚烂的烟花绽开，两人都没看夜空，但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烟花。
最后一声炸裂格外响，谢妗礼先错开眼神。
“该许愿了。”
说着便赶紧转过身去，双手合十作许愿状。
实则心中打鼓，哪里还顾得上想许什么愿望。
顾景时看她攥的发白的指尖和紧闭的眼睛，嘴角漫上一抹幸福的笑意。
愿望吗？
在她面前他好似总会变得贪心许多，若是要许愿，恐怕要许上千百个有关于她的愿望还不够。
天边最后一丝火光缓缓地落下，努力散发着仅剩的光芒，像滑落天边的流星，载满了世人的心愿沉沉地往海平面坠下去。
面前那个双手合十的女孩虔诚得像个信徒。
既然是自己设计把她绑在身旁，那也没资格奢求太多吧，否则神明会惩罚。
那就，愿她永远平安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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