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宿敌成友
众赌徒见状都贪婪地咽了咽口水。
“你既然是新来的，我们也不欺负你，就玩个简单的，比大小吧。”
顾景时笑着摊了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推到他面前一个骰盅，中间人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将骰盅握在手里上下摇晃个不停。
顾景时不慌不忙，低头问谢矜礼想不想试一试。
谢矜礼小手从衣袖里身处，宛如削葱根，握住木制的骰盅。
“你和我一起吧。”
“好。”
说着，一双大手覆上她的，握住她的同时握住骰盅拿了起来，上下轻轻摇晃着。
他本就听力极佳，骰子的不同点数朝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自然也不同，而他因练剑而练就的手上的力道控制的极好，待他最后一掷拍在桌上时，他便知这其中六个骰子至少有五只是点数六朝上，心里想着大概率是胜券在握。
随着前几个人的骰盅一一揭开，五个五已经算是场面上最大的一个了，顾景时勾了勾嘴角，看来有戏。
轮到顾景时了，谢矜礼抬头看看他胜券在握的表情，然后与他一同揭开答案。
五个六一个四。
众人皆唏嘘起来。没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竟然有点东西。
“太好啦！”
谢矜礼拨着手指往案上看了一圈，确认自己手里的点数最大以后，开心的蹦蹦跳跳。
可身旁剩下的最后一位没揭开的人冷笑了一声。
他的额间发已经长到盖过眼睛了，看不出神色。
只见他随手一翻，明晃晃的六个六，让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年轻人，愿赌服输吧。”
胜者斜嘴吹了吹头发，满脸的胡茬有些刺眼。
谢矜礼明显显得有些气馁，叹了口气。
顾景时揉揉她头发。没想到会遇上如此精于骰术之人，就当是运气不好了。
“好，愿赌服输。”
说着，就去腰间去摸钱袋。可空落落的手感让他心里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低头一看，钱袋子果然没在。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王妃新送来的衣服，走的匆忙，只记得要把谢矜礼赠他那半块玉佩好生揣着，又偏忘了带钱袋子。
众人也见到他窘迫的样子，纷纷有些不满起来。
“没钱还来赌什么啊。”
“各路兄弟，我今日出门走的急忘记带钱了，可否让我回去取完再送来。”
赌场讲究的是一锤子买卖，有多少人找了千百种借口就为了逃脱债务，他今日这个说辞是最普遍的一种，众人哪里饶得了他，都起哄起来。
谢矜礼有些害怕，往他怀里缩了缩。
赢他的那位缓缓开口道。
“我们这没有赊账的习惯，你要是想先回去拿钱也行，不过，得把你这个小娘子留下来，当作抵押凭证。”
“不，不行！”
一听到这话，谢矜礼吓得直接攥住顾景时的衣角，磕磕巴巴喊道。
众人本就有些调戏的眼神在听她拒绝以后更加轻薄了些，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美人身上，完全没注意到顾景时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今日本来是出来玩耍取乐的，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等事情来，
他的手已经暗中攥成了拳头，虽然是他没理在先，但是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敢打谢矜礼的主意，他也毫不在意把这里折腾个翻天覆地，再带着她堂而皇之的离开。
“这小娘子的脸蛋，怎么就看着这么滑嫩呢。”
偏就有没眼力又不怕死的，嬉皮笑脸地把手缓缓伸向了谢矜礼。
顾景时正欲挥拳，那男人的手却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双玉手推开。
许是力道用的不小，那男人哎呦了一声，往后踉跄了两步。
“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顾景时侧脸一看，竟是缪清。
“漂亮姐姐！”
看见事有转机，谢矜礼惊喜地唤了一声。
缪清倒被她这亲昵的呼声弄的红了耳朵。
众人见缪清华丽的衣着，便知她定然出手阔绰，本就是一堆唯利是图之人，便将焦点转到了缪清身上，狮子大开口说出了比正常筹码多了几倍的价钱。
缪清听罢犹豫也没犹豫，拿了钱扔给他们，便拽着顾谢两人离开了。
“多谢。回去我让霍泽把钱拿给你。”
走远了些，顾景时开口道。
“不必，就当是给之前的补偿了。”
缪清摆摆手，顾景时知道她说的是之前蓄意为难锦鲤的那些事，便也没再客气。
谢矜礼本就因她漂亮而对她颇有印象，今日她又如此阔气的出手相助，她心里更是喜欢了，见她腕子上和衣角处都挂着银铃，叮叮当当的，悦耳又俏皮，便故意讨她开心道。
“漂亮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说着轻轻拨动了下离她最近的一颗铃铛。
缪清虽知道她如今只有八岁孩童的心智，但看她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形式做派仍有些不适应。从前的她就连笑意都常常藏着三分假，哪里会有如此天真无邪、讨人喜欢的模样。
顾景时看缪清微微僵硬的表情，还以为她仍然对谢矜礼存有意见，对于谢矜礼的示好而感到不屑，于是便将谢矜礼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声呵道。
“锦鲤，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
谢矜礼扁了扁嘴，满脸委屈，轻声嗯了下。
“你要是喜欢，回去上我衣柜里挑一套送你便是了。”
可谁也没想到，缪清红着脸半晌，憋出来了这么句话，让两人听完都愣了下。
“漂亮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谢矜礼先缓过神来，冲上去抱住缪清的手臂。
缪清脸上绯色更重了些，别过脸去推开她。
“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穿了。”
谢矜礼闻言赶紧放手，但还是贴的她很紧。
顾景时看了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如今会相处的如此融洽呢。
回到王宫，缪清如约带她去了她的寝殿，去内室之前把顾景时拦在了外厅。
“男子免进。”
只甩给他这么一句话就携着谢矜礼的手往内室走去。
顾景时有些不放心她俩单独在一起，想用眼神示意谢矜礼询问她愿不愿意，可人家根本连看都没看他，美滋滋地与缪清往里走了去。
他有些无语凝噎，扶额找了个椅子坐下，端过身旁仆从递来的茶盏，觉得颇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脑袋。
内室里是不是传来少女的嬉笑声和窃窃私语声，看来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不出一刻，两人便撩开了珠帘，款款走了出来。
“阿时哥哥，好看吗！”
谢矜礼小步踱到顾景时面前，翩跹地转了个圈，裙摆随风肆意散开，像是盛开的花朵绽放在她脚边。
顾景时有些看呆了眼。
眼前的谢矜礼一袭红装，映的皮肤更是白皙胜雪，头发也完全散开，抽了几缕编成当地女子头上常见的小辫子，还带了些花花绿绿的特有发饰。腕子上的银铃一步一响，拨乱了他的心弦。
没得到顾景时的回答，谢矜礼又往前走了两步，好似在催促。
顾景时见状弯了眼眸。
“好看极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谢矜礼笑意更深，低头提着层叠的裙摆，小声道。
“这么漂亮的裙子，要是跳起舞来肯定更好看，可惜我不会跳舞。”
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缪清听见她这句话，便走上前来。
“我可以教你跳啊。”
“真的吗？”
谢矜礼喜道。
缪清点点头，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腕，一步一步带着她舞动起来。
谢矜礼悟性极高，节奏掌握的也好，随着缪清嘴里哼唱着的漠北小调，跟着她一步一摇，看着脚边的裙摆晃出层层荡漾。
虽然舞步简化了许多，但是顾景时看得出来，缪清带她跳的这个，是她在他生辰宴上舞的那一曲，想起当初那天的不愉快，看到今日锦鲤脸上的喜悦表情，也许缪清也是想借此覆盖上这次的美好回忆吧。
可突然，谢矜礼脸上放松愉悦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堪，她皱着眉挣开缪清的手，有些失控地砸着自己的脑袋。
“疼好疼啊。”
缪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还是眼疾手快地扶住因疼痛而有些站不稳的她。
顾景时一个箭步迈向前去，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臂。
“锦鲤，你怎么了，锦鲤！”
谢矜礼强撑着抬眼看他，那眼神一会清明一会模糊。
“顾景时”
从她一开一合的嘴型里，隐约能看清这三个字，在唤他名字，紧接着两眼一黑，晕在了他怀里。
“锦鲤！”
再来不及想其他，顾景时抱起谢矜礼就往她的闺房跑，他知道江渚月一定在她房间附近。
“江渚月！”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谢矜礼身上的铃铛随着他剧烈的幅度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在此刻，只有这银铃声是轻快的。
正如顾景时所料，果真江渚月就在附近熬药，听到他急切的呼声便知是谢矜礼出了事情，手本能性的一抖，不小心碰到了烧热的锅边，被烫的猛地一缩，来不及处理烫伤，赶忙向外跑去。
一冲进屋内，就看到顾景时正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一把将他推开，轻轻晃了晃又陷入昏迷的谢矜礼。
“妗妗，妗妗！”
手指搭上她腕间，那串银铃有些碍事，江渚月便不问三七二十一地将它拆了下来，随手丢到一旁，开始静静地探测脉象。
探了一番以后，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缓和下来。松开她的手，扯过被子来给她盖好。
“锦鲤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顾景时急切地问道。
“刚刚不知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之前的记忆了。”
看江渚月不再紧张的表情，顾景时便知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便松了一口气。
“我去煎药，你在此处守着。”
就算他不说，顾景时也会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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