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第316章
亚摩早有察觉，孤独小岛身处大陆最广茂的淡水湖泊内，从高空俯瞰，它被像龙卷风般的云朵层层包围，隐藏于成千上万的小岛之中，这些形状各异的岛屿如同点缀锦绣风景的绿色珍珠，组成了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南方特色。
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湖泊，狭长的海峡如同碧带连接湖泊和大陆外的海洋，湿润温凉的风源源不断从这里送入大陆，使得南方潮热的气候宜人适居，但又因为交通不便和政策导向，只有靠近内陆的岛屿居住了人，其余都被政府管控起来。
佛西法修带着亚摩开始探访其他小岛，有些因为地势平坦适合种植，有些地形陡峭易守难攻，或者因其鬼斧神工的大自然锻造闻名，展现出危险又迷人的景观，亚摩远远望着一座尖锐冲天的陡峭，常人无法攀岩的石壁顶端赫然伫立着碉堡般的岗哨，上面人影移动，渺小至极。
“星辰之中，我们脚下的大陆非常渺小，如同沙砾，尘埃，空气，依靠它们的力量，我们得以延续万物。”
“万物可能”不是狂言，魔法在这里被扩大使用范围，因此得以看见很多超出常人的现象。
亚摩被这样的景色震慑住了，止不住地点头，一辆辆车载着金灿麦稻满载而归，而远处的绿苗迎风招展，欣欣向荣。
他们正站在纵横交错的阡陌之间，弯腰勤劳的草帽农民从田地里钻出来，在看见佛西法修和亚摩时，草帽下违和的漂亮脸蛋出现了一时间的怔住，亚摩早有准备也不免因为对方的装扮愣了片刻，等了一会儿，不得不提醒她——让这位串演“女农民”回过神来。
“莫尔拉茜副主席？”
莫尔拉茜把草帽摘下，连忙笑道：“他们说你们近期会过来，请进。”她将客人们带到最近一处茅草屋，把手里的野草放置一旁，坐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第几次实验了？”佛西法修让她休息了一会儿，似乎看出莫尔拉茜没有寒暄的意图，他也直奔主题，接下来不提工作外的话题。
亚摩打量简易的屋子，泥土房内的设备都只满足了基本需求，除了堆满了墙角的册子和农务工具，这里的生活到达了简陋的返璞归真。
“今年第四次，”显然她因为这句话变得松快，她扫了一眼充满了新鲜感的亚摩，感慨这个年轻过分又有机遇的幸运儿——塔楼现在到处都在讨论“佛西法修的学生”。
莫尔拉茜找来日志平铺在桌上，接下来的整整几个小时都在介绍这里的现况，亚摩一头雾水，他们讲得飞快，并没有顾及她第一次参与，直到后来意识到他们围绕这里魔法实验对比参数展开许多分析、讨论，如果说鲁斯塔学习到的魔法技能是尽可能快速有效地提高战斗力。
在这里，则是想尽办法把魔力的干扰降低到最低。
亚摩望向窗外的麦田，莫尔拉茜作为塔楼管理着外交部、裁决事务司和资源开发部的副主席，没想到也会直接参与农务问题，这可真是稀奇。
在此后几天，他们还参观了其他几处的试验田，目前能够精准地控制着田地茂盛生长情况，但是如何减少高产后续残留魔力问题上，数十年的进展都很迟缓。
“大陆上的耕地面积已经在过去一百年缩减了十分之三，按照这个情况下去，岛屿种植迟早会取代其他地方，成为天下粮仓，”莫尔拉茜看向亚摩，似乎有些刻意地说，“如果能潜移默化让更多的魔法师自愿来这里，众筹智慧，也不失为好办法，只是如何选择适合的人才，也是我们当务之急。”
在最后，莫尔拉茜将他们送了出去，站在码头上朝他们招手挥别。
亚摩沉默了很久，想起了领土内的自由民，他们以畜牧为主，因为常年野生动物的侵袭而烦恼，因为恶劣天气而迁徙，却从未堪忧温饱问题，就连城堡购入种粮也来自附近最大的集市，那么集市上的进货渠道却从没怀疑，现在看来其答案都出自这里。
站在甲板上吹风的时候，亚摩和佛西法修聊天，佛西法修对于莫尔拉茜的猜测抱有肯定，点出了对方有意交好、拉拢亚摩的意图，针对于实验的迟缓，亚摩则有另外的见解。
“保密的原因是没有人会因为吃饱饭而心存感激，而是因为它产生的副作用而心存怨恨，所以塔楼会秘密研究这些问题，人才缺失。”
佛西法修不置可否，说：“我们不妨看看其他地方再下结论。”
佛西法修带她看了其他岛屿上的高产，随后前往南方最大的贸易市场——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悄然出现，这里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商人，和他们身后堆积如山的货物，有些人则花了点功夫，搭建了简易的大仓库，老远都闻到成熟粮食的芳香。
漫天都是人们的谈话嘈杂声，比划的手指不停地黑布下互相交流，众人都在习以为常地以吨为单位进行交易，但凡再想听真切些，就会发现他们话中夹杂着隐晦的独特词汇，令人摸不着头脑。道路两旁的记录官正在马不停蹄地干活，手下的签署凭单飞般地往外不停分发。有意思的是只能看见货物有进无出，亚摩怀疑那些商人们腰间挂着的数个布袋是关键。
亚摩打听了一下，原来商人将购买物品进行登记，凭借签署的通行证才能去领临时分发的储物袋，这些专门的空间储物袋子正好就是商人来往方便携带货物的原因。由于价格实在诱人，亚摩去询问进货许可后便放弃了，这些商人都是国家批准的，换而言之，她就算是自持身份也没办法——蓄意囤积物资会被纳入监管。
“在高产麦稻未问世的时候，人均年龄不超过四十，现在已经到达五十五岁，”佛西法修轻车熟路地走进其中一个仓库，热情的商人舀出几份样品，里面还有其他观望的顾客，都在细细分辨选择需要的粮食。亚摩还看见了和城堡做生意的供应商，他混在人群里，精明的眼珠子闪烁着光芒，伸长了胳膊兴致勃勃朝亚摩遥遥问安。
“这是——”亚摩学着其他人将饱满的小麦颗粒扔回麻袋，到了外面把疑惑问出来，“这里面的魔力含量为什么这么高，比岛上产物多了几倍。”
“这里可不光销售粮食。”
他们来到隔壁的市场，发现了市面上所有种类的丝绸和棉麻——毫无疑问，这是纺织品及其原料销售的集中站，人流如潮中，市侩的商人队伍中出现了很多魔法师的面孔，这里的销售没有粮食的严格限制，只要登记后随便购买。亚摩混在其中，跟着佛西法修买了一批货物，刚出卖方商铺，抬脚转入专为魔法师服务的裁缝店铺。
布料的溢价更高，由于好裁缝供不应求，如何尽可能把能量保存在里面成了判断标准，魔法袍的价格也节节攀升。
“我想你不需要蕾丝或者其他珠宝？”佛西法修飞快地翻动册子，越往后面的价格越高，他一点都没有反应，只有在中意的设计图上点了下手指，旁边的裁缝兼店长每看到他的手指抬起来就越眉飞色舞，亚摩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为两人选择了不下五十套衣服，全是高级属性的魔法袍。
佛西法修给亚摩解释了下衣服的种类，将册子合上还给裁缝：“上面的暗纹还用剩下的提纯品。”
“这次就差不多用完了。”裁缝连忙说，佛西法修不在意地点头。
亚摩瞥了一眼裁缝，连忙说：“是的，我不在意那个。”
佛西法修掏出龙皮袋，被裁缝师小心翼翼地拿走，他付了亚摩今天所有的开销，颇有一掷千金的潇洒，而裁缝很快清点完，弯着腰打开柜台后的门请他们自己走进去，亚摩关上门的时候，裁缝的小徒弟正踮起脚来，把停业的木牌换下来，在外面等候许久的下一位客人立刻推开门进来，颇为等不及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裁缝挡住了亚摩的视线，从缝隙里塞进来一块托盘，推推她，把门关上了。
亚摩掀开餐盖，里面放着一盏茶壶，两个杯子，和看上去颇为精心的茶点。
“你担心的不过是一部分，你能了解魔晶通过食物长期积攒体内的忧患，但他们都认为反而是学习魔法的契机，”
亚摩摸着墙壁，端着盘子：“就算他们都知道结果——”
“是的。”
“但是塔楼在研究如何降低它的含量，”亚摩跟着佛西法修朝里走去，隔绝了外面的吵闹，楼梯间只剩下他们的谈话声。
“首先是提高产量，”佛西法修打开门走进去，“再有余力的，才去研究改良，不过莫尔拉茜更侧重后者，岛屿上的田地都是她争取下来的。”
“每年国家都会打击肆意炒作军需物资的商人和市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每一口进食都是催促死亡’的言论，它们确实会让得知真相的平民产生恐慌，或者被某些人利用煽动舆论制造□□，但世人都是愚昧、落后的跟风者，他们早将崇拜魔法师是跃升进位的思想深刻血液，他们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每一日，你以为要撼动这种思想会很容易实现么，”佛西法修坐在二楼贵宾间内，指着送过来的高级茶饮，让亚摩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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