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亚摩说：“孩子们是和你在一起吗？”
斯德姿态懒散，慢慢说：“你为什么要回雪山小镇，那里不是你极力要摆脱的过去么？”
亚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是你一直不给我回信，我当然要回去看看，我还给你留了一大笔钱——约翰他们怎么了！？”
斯德坐直身体，示意对方不要过分激动：“你一点都没变，永远这么急躁——他们好得很，谢谢你的关心。”
亚摩看了一眼正往这边走来的一对情侣，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斯德只是偶尔出现在这里，虽找不出理由解释他们的相遇如此凑巧，低声说出自己更关心的内容：“那为什么拒绝回信，那些书小波比收到了吗，他马上就要到十岁，我攒了一笔钱给他来鲁斯塔上学，当然，如果约翰也想来，我可以把小波比的学费先给他用，剩下的我再想办法，我咨询过住校生的资格，他们都可以进来……”
“不行。”
亚摩说：“如果你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再给一笔，看你的样子休莱巴大妈应该有好好照顾好他们，我现在也会画简单的魔法阵，可以把刚才让你中招的小玩意给你防身，别看它很滑稽，但出其不意很能扰乱视线。”
斯德灰色的眸子透露出凝重的神色，打量着一直耐心寻找谈话突破的亚摩，突然说：“亚摩，有时候你看着很聪明敏锐，为什么有时候却很单纯？”
亚摩看了一眼四周，把重得要死的箱子放在面前，打开全部是整整齐齐摆放的手抄本：“单纯这个词应该是褒义的，我承认是有小心思，但这些都是我为大家准备的，一本两份，一份给小波比，一份给孩子们——我本来的打算是让约翰找个靠谱的魔法师学艺，自学的话可以省很多钱。小波比身体不太好，又不受约什喜欢，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里呆着。”
斯德似乎看出亚摩有所差别的私心，但并不对此有过多的评价，他看着亚摩说：“……他们都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当然你更不用担心小波比，约什比你想象中的爱他。”
亚摩说：“什么意思，斯德，你在隐瞒什么——雪山小镇到底全名是什么，这次如果不能去，我打算今年寒假再去一次。”
斯德定定地说：“约什带着小波比离开了小镇，他们可能去若夫列耶了，你的东西他们当然不会收到。”
亚摩的心提起来，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还有约翰，德曼尼和茜西他们，雪山小镇不适合孩子成长，我将他们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雪山小镇的事情捅破天了，最近很多人都在调查它，你最好也别回去，也别和任何人说自己和那里有瓜葛。”
亚摩不想避重就轻地绕过这个话题，说：“是在调查矿洞和孤儿院的事情么？”
“有个几人逃了出来，而打算做证人的都被灭口了，”他看着亚摩，“如果他们知道还有知情人幸存，一定不会放过孩子们和约什的，这就是他们要离开的原因……你的样子已经变了很多，那些被通缉的穷凶极恶之徒不会认出你。”
亚摩却听着有些刺耳，再次确认道：“他们和你在一起吗？”
斯德摇摇头，亚摩说：“我想去看他们。”
斯德拒绝了她，两人似乎就此要不欢而散，沉默之中，一群孩子们从桥上追着河道里的野鸭跑过来，其中有个白裙小女孩直接摔倒在他们面前，好半天没爬起来，亚摩说：“你不扶起她？”
“你扶。”斯德无所谓说，似乎还在沉思之中。
亚摩低头看着自己便装，斜挎包里还剩了些面包，可以让孩子们继续投喂野鸭子，刚要站起来，小女孩的母亲在一旁追过来，远处按在腰部的警察盯着这里，腰处的警棍已经下意识被抽出来。
亚摩只得重新坐回去，她看到周围的巡警似乎太多了，都在看着公园里的他们，还有人慢慢地靠近，亚摩如临大敌地说：“他们都是来抓你的？”
斯德笑起来，这次说话明显轻松了很多：“东边打了胜战，你不知道吗，有一批军队正好回来，首都主干道上挤满了凯旋归来的士兵和迎接人潮，这些巡警只是防止有人滋事而已，毕竟你我的打扮都很难让人放心。”
亚摩说：“你好像不太紧张。”
斯德说：“好了，难得让我们可以安静地呆一会儿。”
“我该怎么联系到你？你知道约什他们的具体地址吗？”
亚摩还在想既然孩子们都不在雪山小镇，斯德也似乎有难言之隐，先想办法先联系到小波比，既然能找到斯德，就不愁找不到被藏起来的孩子们，当然，一切以孩子们安全为主。
“交出你们的身份凭证。”他们的面前来了两个警察，斯德从脏兮兮的内袋中掏出两本绿色的签证，警察们看了两眼，看了一行李的书后，将签证还给他们走开。
“他们把我们人称了书贩，”斯德说：“你知道克德林家族么，他们家有两个孩子。”
亚摩心想着上周的第一次出席小型聚会的经历可无法令人忘怀，她几乎带着矮个子克德林家的小女孩在宴会席上转了半天，绞尽脑汁才不让自己的第一次社交活动无疾而终，感谢老天爷的是卡罗琳的性子不仅没有刁蛮任性，她甚至还被十岁的卡罗琳体贴地照顾到。
亚摩不知道斯德的用意：“我认识她家快要上学的小女儿，怎么，有问题吗？”
“约翰们很好，等到情况好转，我会带你见见他们，”斯德摇摇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我认识克德林的少爷，拉伯岱，但是他最近失踪了，如果你能得到消息的话，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他也是你的人吗？”
斯德摇摇头：“只是认识而已，克德林先生把事情委托给我，我在他家没发现拉伯岱留下的任何信件。”
亚摩说：“可以，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你不可以把它当作是交易的手段，那些孩子们不是威胁的筹码，对么。”
斯德低声说：“对，我只是以朋友的角度问问而已。”
“我知道的不多，可以问问父母吗？”
斯德停顿了下：“可以。”
两人约好了交流通讯，各自离开，亚摩拖着行李箱从公园里出来，怪不得巡警还没走开，仅一条道路之隔，十字路口经过的军队还没有走完，彩旗和喇叭喧嚣至极，亚摩好奇地走前几步，人群挤来挤去，还有人不断地从其他地方过来，已经蔓延到安静的街道中，报刊亭的售货员拼命地喊着：“湖中岛关键性一战——有望结束五十年之久的胜利曙光！和平就在眼前——独家报道！”
亚摩掏出两枚铜币，售货员将报纸扔过来，手里还抓着一把的彩旗：“先生，还有旗帜和鲜花，难得一见威廉逊将军回朝景象，他是我们的最厉害的双路将军！！”
亚摩摇摇头，垫脚看了看拥挤的人流，逆行而去，一手摊开报纸，发现上面全部是歌颂将军战功和称颂国王和内廷伟大决策，篇幅夸张地横跨了三分之二，只有第七版简单介绍了下议院最近的相关法案和人事变动。
招聘和广告被缩减了位置，只留下很少的字简单表示继续诚招。
亚摩为了更看清些字，慢慢停了下来。板块最角落处，有一则判决宣告，法庭正式宣判终结长达四年的重大走私案，宣布对罪犯者切斯顿的死刑决策，并向外界发布最高通缉令——即日起，哈特奈尔和西比尔为等级最高的通缉犯，无论生死，赏金一万金币，以下罪名成立，包括极端宗教信仰传播，和杀害雪山小镇全镇一万五千三百七十八人性命。
亚摩的报纸落在了地上。
巴德蒂这段时间在家里过得并不自在，楼上起来很晚的母亲正在絮絮叨叨待客之道，父亲早就带着哥哥出门参加迎接将军的游行。母亲指挥着厨房做了很多点心：“等到亚摩小姐回来，你得好好让她感受到咱们家宾至如归的照顾——你听到了吗？！”
巴德蒂揉着耳朵说：“妈妈，她不在乎这些。”
母亲放过折磨厨房里的帮佣，紧张兮兮地说：“你没告诉她那些小秘密吧？”
巴德蒂一机灵，立刻说：“没有。”
“真的？”
“真的！”
母亲松口气：“巴德蒂，我知道你想恢复你外公的荣耀，可是这种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这次加布列空口无凭污蔑我们，但是咱们都知道并非空穴来风，你哥哥也说你总是不离手那些记录本子，招摇过市，你想想，鲁斯塔的贵族那么多，如果那些少爷小姐们身后的大家族发现你竟然在记录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外公说这在很多年前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我们不该将这些当成洪水猛兽。”
“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去探望那个老混蛋，瞧瞧他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速写速记，好像这都是他发明似的。”
巴德蒂捂住耳朵，又到了又得忍受母亲的唠叨时间，母亲将她的手拿开：“记住没有，不可以带到学校里去，从今天开始起我要没收你所有的零花钱！”
巴德蒂哀嚎一声：“妈妈！”
其他人都在厨房忙活，母亲却带着严肃的警告，轻声凑到巴德蒂耳边：“你之前一直很关注的那个人——他刚在前天夜里去世……”
巴德蒂捂住嘴巴，铜铃般大的眼睛看着妈妈，母亲说：“巴德蒂，你爸爸神经都要快崩溃了，你没发现最近有很多人都在附近打转吗，你该好好和亚摩打好关系，那些人看在兰斯洛德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你爸爸，毕竟咱们家只是搞搞买卖而已，谁都能随便污水泼上来。”
巴德蒂说：“妈妈，可是我想——”
“没有可是。”
巴德蒂说：“外公说过，他才是日昂加三世的正统皇储，最后他竟然在修道院里悄无声息凄惨地死去，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大家还在欢呼战争的胜利，这是不对的！”
门被人猛然地踢开，他们家的大儿子康伯坦正抓着成年陌生男人的脖子一路拖回来，用力地大声喊：“住嘴！”
母亲捂着胸口首先缓过劲来，轻车熟路地带着康伯坦往地下室走去，墙上还挂着两个生死不知的男人，康伯坦再次上楼把巴德蒂拖下来，扔到墙壁上。母亲说：“不，不，不要对巴德蒂这样！”
康伯坦关上地下室的门，开始将男人同样拴在墙壁上，用力地反驳说：“妈妈，绞刑的灾祸，你也被传染了吗，竟然在外面讨论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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