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咚！”
苏英把喝完酒的易拉罐准确扔进垃圾桶，接着躺回床上继续用光脑看塔纳安的资料。
根据刚才看的资料，苏英基本可以判断出那个黑发黑眸的青年应该是个贫民窟的人。
塔纳安是个科技极度发达的国家，也是个娱乐业极度发达甚至在宇宙中都是极具代表的国家，可这里同样存在一群被世界遗忘的人。
贫民窟就是当初发起革命失败后的结果，他们由于政治革命失败，后代也不能被塔纳安接收，如同幽灵一样生活着荒芜的贫民区和地下城。
贫民窟里的人饿不死却也都沉迷迷幻剂、酒，每天活在浑浑噩噩中，不知生不知死，过着活一天是一天的生活。
没有希望，没有起伏，一潭死水的贫民窟中只有醉生梦死的自甘堕落。
苏英想起那个黑发青年，那人眼中的冷漠和麻木默然，也是因为生活在这种世界吗？
“别想了，又改变不了，徒增烦恼。”
关闭页面，苏英自言自语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苏英在街头闲逛，漫无目的四处观察，就连苏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在逛车店的时候，苏英向店家确认了一下联邦的驾驶证也能在这里使用，苏英就在一家店里买了悬浮摩托，打开城市地图，开始四处转悠。
摩托的速度不快，遇见名字或者装修有趣的店，苏英就停下来，进去看看。
苏英这种闲逛的方式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店，也去了以前不感兴趣的酒吧，在音乐和人群热闹的气氛里跳舞。
有人向苏英搭讪，其中不乏自荐枕席的男人和女人，苏英都委婉的拒绝了。
就这样连续闲逛了两天，就在苏英以为不会再遇见那个黑发黑眼的好看青年时，苏英再次遇见了青年。
黑发黑眼的青年在单方面殴打一个面容俊美阴柔的看起来快成年的少年，被机械警卫制服的黑发黑眼青年脸上的愤怒毫不掩饰，少年即使被打也露出得意大笑声。
苏英就是在这个时候开车路过，被他们的骚动吸引。
一开始苏英没过去，直到少年得意离开，黑发黑眼青年还在挨揍，苏英也是这个时候认出了这个青年。
苏英问机械警卫：“怎么了？”
警卫停下手，回答：“袭击酒店客人，造成酒店损失。客人要求袭击人员受到双倍的创伤打击，我正在执行。”
苏英点头：“我来赔偿，至于打击我给十倍，停吧。”
苏英付了一笔赔偿金，然后蹲下身拍拍黑发黑眼的青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青年沉默站起来，迟疑了一会，还是不甘不愿的说：“谢谢，不用了。”
苏英对于青年满脸‘你多管闲事’的表情视而不见，她虽然不明白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但苏英还是顺从内心帮了青年。
也不管青年的挣扎，苏英强硬的拉着青年去了医院，结果正规医院的医生满脸为难的拒绝接待，苏英挑眉，青年也不惊讶。
苏英没多问，用自己的身份买了伤药，带着青年在没人的路边给他上药。
苏英一边上药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黑发黑眼的青年懒散的回答：“卡尔。”
苏英抬头看了一眼卡尔的脸，继续问：“看在我多管闲事的情面上，和我聊聊吧。为什么和你的同伴打架呢？”
卡尔诧异的看了一眼苏英，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不过，他不是我的同伴。打架的理由理念不和，我担心他现在做的事情会给其他同伴们带来危险。”
苏英得意一笑：“这种事情看就知道了。如果是陌生人，我不认为你会主动招惹，你看起来不是笨蛋。而且，塔纳安的住民遇见这种事情，绝对会立刻报警，怎么可能让酒店里绝对不会打出人命的警卫机械人来处理？”
卡尔终于开始正眼看向苏英：“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帮我？你想要什么？”
苏英把消肿的创可贴贴在卡尔额头上，笑着说：“谢谢你那天唤醒即将沦陷魔窟的我，也谢谢你拯救了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我。”
卡尔笑出声：“我们好像只见了三面。第一面我连眼神都没多给，第二面你送了我几罐饮料，第三面为我赔偿一部大笔钱。”
说道最后，卡尔忽然表情暧昧的靠近：“你想睡我？”
苏英呵呵笑着推开他靠近的脸，老实回答：“不想睡。但是我很好奇你的故事，可能是一见钟情吧。就像是看到一颗落入淤泥的宝石，会忍不住捡起来，擦拭掉淤泥，想宝贝的收藏起来。”
卡尔嗤笑出声，表情透露出嘲讽：“宝石？茅坑里的石头才对。你这女人眼光也太差了！”
苏英看着卡尔嘲讽的笑容，忽然说：“卡尔，跟我走吧。”
卡尔笑容凝固，苏英接着说：“继续留在这颗星球上，即便你以后通过某种手段拥有居民身份，你也不会有站在阳光之下的未来。我看的出来，你应该挣扎过了，现实却没有改变。再这样下去，你终于一天，会连自我都会失去的腐烂在阴暗的角落里。”
卡尔凝固的表情逐渐变的木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苏英。
苏英也同样会看卡尔，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嘲弄和戏谑。
卡尔双手紧握，眼神移开，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良久后声音沙哑的质问：“凭什么让我信任你？”
苏英眼神看向远处，右手肘架在膝盖上，右手掌撑着脸颊，声音平静的说：“你没必要信任我，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想帮你。我能做的，只是把你带离这里，给你一个联邦身份和一笔钱。除此之外，我不打算给你任何帮助。毕竟，我不打算像保姆一样照顾你。”
“我只是忽然想做这件事，所以，我就做了。”
卡尔还是没信任苏英，苏英也没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光脑号给他，然后说自己还会停留半个月，半个月内只要他想，就打通讯找她。
其实苏英在见到卡尔之前，从来没打算做什么。
可是见到那个自己见过一次，如同孤狼一样的青年被人欺辱，苏英忽然起了帮他一把的念头。
苏英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她认识很多大人物，做这件事也没多难，所以就做了。
人生能有几次冲动？前世苏英只要有一点勇气和责任就会冲动。
今世的前十几年让苏英学会隐忍，学会退让，学会软弱。
跟着大老板的这两年，却被重拾起什么是勇气、任性、骄傲、自信、正义。
苏英以为自己变了，可她实际还是那个为了保家卫国站上战场的军人，是那个即使害怕也还是为了保护民众挺身而出女孩。
我改变不了世界，但我想改变眼前人的悲剧。
回去的苏英就开始准备卡尔离开的事情，即便最后卡尔不打算跟着苏英离开，苏英也想帮他准备好，让他某天能鼓起勇气时，能自己走出去。
如果是塔纳安的正式居民还挺困难，可贫民窟就不同了。
向同事们说明自己想干什么，罗格斯虽然不懂，但还是拍拍苏英的肩膀表示心理上的支持，奇拉还靠谱一点，给苏英介绍了几个中介人。
苏英忍痛掏出一大笔钱，弄了一个联邦中级星球的身份，她的荷包彻底空了。
还买没来得及伤感小钱钱的消失，苏英需要参加的宴会开始了。
苏英是作为警卫总队长阿福特罗的女伴出席，秘书长作为boss的女伴出席，其他一起参加的警卫和大老板的部下们都没女伴。
没办法，除了苏英和秘书长安洁莉娜以外，其他可以信任且有身份的人都是男性，也没机会把大老板的情人带来，更不可能找不知道身份的新人，就只能让队里唯二两位女性陪衬地位最高的两位了。
苏英接近1米8的身高加上高跟鞋，倒是不会让她在身高2米多的阿福特罗面前显得是个小孩子。
就是多年没穿过高跟鞋，苏英走路总会歪，只能死死扒着阿福特罗的手臂，阿福特罗理解苏英的难处，也绅士的微微抬高手臂，让苏英扶着更方便。
这就导致了阿福特罗跟着大老板，苏英也只能跟着大老板一起见各位大佬。
阿福特罗还能偶尔插两句话，苏英只能保持微笑，也不说话。
因为宴会不好带翻译器（太丢大老板面子，竟然还需要翻译器什么的），听不懂别人说什么的苏英只能跟个人偶一样按照阿福特罗的指示打招呼，然后闭嘴。
由于是做大老板的跟屁虫，苏英见到了塔纳安共和国的实际掌权者之一，塔纳安最高的杰作，有着非人美貌的智能机械生命。
虽然对方是机械生命，却与普通的人类外型一致。
可绝对不会有人将塔纳安的掌权者误认为人类，人类没有那样光是存在就彰显绝对强势的存在感与完美符合人类追求美丽极限的脸。
据说，塔纳安掌权者可以不用使用任何食物或能量转换维持生命，但他们依旧拥有品尝美味的味觉与嗅闻芳香的嗅觉，还有着正常的七情六欲，只是非常淡薄。
可能正是因为产生了智慧与情绪，十二位掌权者有着各异的性格与外貌特点，气质也各有不同。
接见大老板的是一位有着明亮的金色顺滑长发，透亮蔚蓝的双眼美丽到极致的掌权者伊斯特尔，身上穿戴着披风随着走动微微摆动，带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弧线。
可能是美貌到一定程度后就是一种危险，当见到和大老板一样的金发蓝眼塔纳安掌权者时，苏英在被对方美貌迷惑之前先注意到了危险。
脊背发凉大脑高度紧张到刺痛，心脏狂跳。
带着笑容的金色长发掌权者只是扫视了苏英一眼，双眼中是高傲、冷漠，美丽无机质的双眼没有为苏英，甚至没有为阿福特罗、安洁莉娜停留哪怕一毫秒。
在金色长发的掌权者的眼里，只有大老板才是唯一可以与他平起平坐的存在，其他人并不足以引起他的关注。
等会面结束，可以自由活动后，苏英就找了个角落坐下，伸出手安抚自己的心跳。
罗格斯在旁边坐下，悄悄问苏英是不是看到掌权者后春心萌动了。
苏英一脸不敢置信的回看他，小声质问：“你能不能正经点？那是人类可以肖想的美丽吗？”
罗格斯一脸悻悻然的小声抱怨：“我不是担心你嘛。曾经就有女同事和男同事被迷住，干了不少蠢事。”
苏英微微瞪大眼睛，忽然八卦欲涌起，兴奋的悄声问：“什么情况？说说。”
奇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别多嘴，罗格斯。”
苏英和罗格斯都是一脸苦相的回过头，奇拉表情冷漠：“你们两个就不能老实一会吗？”
苏英拉着奇拉坐到一边，和罗格斯一起夹击奇拉，在苏英磨磨唧唧的哀求下，奇拉总算同意罗格斯八卦了。
掌权者中间，也存在亲近人类的例子，至少表面对待人类温和亲近。
也因此，有很多脑子不清醒的家伙追求纠缠掌权者，下场个个都不好看。
人家掌权者倒是没做什么，就是那群脑子不清醒的家伙互相争分吃醋，甚至有带着武器想和掌权者同归于尽的家伙。
当然，以上这些都没有抱得美人归，只得到了全宇宙的嘲讽。
那位差点被追求者同归于尽的掌权者叫克劳斯，他当时面对追求者疯狂的自爆行为，也是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和微笑，开启了自身自带的镭射防御罩，死的只有那个疯狂的家伙，克劳斯毫发无损。
也就是那次，那些痴恋塔纳安掌权者们美貌的家伙们才想起来塔纳安掌权者们本身就是一个集攻击防御为一体，是堪比sss机甲的顶尖兵器。
听到这里，苏英真心唏嘘了一句：“这比爱上机甲还惨，机甲好歹还能努力一下，攒钱买回去。”
罗格斯同样唏嘘：“谁说不是呢，我当时就劝过沃伦，自爆也不可能殉情，他还非要试一下。结果唉，早知道当时就不把他自爆炸弹里的能量加5倍，镭射防御罩起码要加50倍才有可能炸穿。”
苏英、奇拉同时沉默的看着罗格斯，罗格斯发现自己说漏嘴后，沉默一会，再次露出无辜的笑容。
奇拉看着苏英认真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警惕他了吧。”
苏英沉重的点头，罗格斯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别看皮肤挺白，切开竟然比黑芝麻的馅还黑。
罗格斯特别无辜，他辩解：“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说要殉情，我只是想顺便试验一下看看‘他们’的功能是不是传说那么厉害。”
奇拉和苏英看透了罗格斯傻大哈皮下的阴险本质，纷纷表示唾弃。
罗格斯满脸无奈，只能转移话题：“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那个伊斯特尔，听说他前几年养了一只宠物，甚至和那只宠物发生了关系。可最后还是把那只宠物处理掉了，所以这些掌权者的喜欢绝对不要相信。他们理解的喜欢，和我们人类理解的不同。”
罗格斯最后几句语气平静认真，苏英知道那是在劝告自己。
奇拉皱眉：“宠物？人类？”
罗格斯点头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但大概率是这样。
罗格斯示意苏英和奇拉看向宴会中心，那些带着昂贵项圈、手镯、戒指、耳环等有着掌权者徽章饰品的美貌少年少女们。
有些少年和少女明显有着异族的特征，不仅不显诡异，反而更显瑰丽美丽，穿着暴露性感或美丽的衣服，带着清纯或魅惑的引诱味道。
苏英皱眉：“都是未成年？”
罗格斯拍拍苏英肩膀：“他们不能依据外表判断，人鱼族与天使族就算是50岁也还是少年少女模样。而这些培育出来的宠物，最快5年就可以从胚胎长到这么大。他们并没有人权，因为他们就不是作为人出生。生命也是最多50年，最少20年，除非有人用大笔资源小心养着，倒是可以养到100多岁。”
苏英脸色非常难看，奇拉瞪了罗格斯一眼，有些责怪罗格斯给苏英说这些事情。
罗格斯根本不在意奇拉这点怒意，对苏英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无能狂怒。而是为了告诉你，这已经是联邦武力压制后，塔纳安妥协后的结果。”
苏英扭头看向罗格斯，罗格斯缓缓想苏英说出了塔纳安最初的样子。
塔纳安一开始只是一座始于人工智能的城市，当人工智能产生自己的意志，镇压星球内大部分人类后，开始建立新的秩序，驯养人类。
通过宇宙海盗与黑市等渠道出售‘宠物’，快速积累财富，让贫瘠的星球发展出大量的娱乐业，建立了欲望的魔窟。
资源的积累让被人工智能控制的星球制作出了第一位掌权者，那位掌权者就是伊斯特尔·塔纳安。
之后就是不停的获取资源，不停的扩展统治的星域，统治了他们所在星系。
消耗不可计数的资源，一共制作出了十二位掌权者，他们分别统治围绕在塔纳安首都星的十二颗主星与各行领域。
在塔纳安即将踏入其它星系时，联邦重兵压境，连续打了数十年，塔纳安战败，从驯养人类的星域变更为同人类共同生存的共和国。
可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即使是联邦也无法插手。
比如，将驯养宠物当做是身份象征的掌权者们，以及将宠物存在合法化的法律。
罗格斯说完这些，叮嘱苏英：“苏英，我不管你有没有懂。有一件事情是神也无法改变，那就是人本身的意志。”
苏英沉默，苏英知道罗格斯想说什么了。
联邦最初一定是反对过这种反人权的法律，可这里生存的人类、人工智能、甚至外界的智慧生命都认同这种关系的存在。
甚至在联邦外，一些星球仍然存在阶级，那些智慧生命甚至不如这里的‘宠物’。
如果想要改变，还需要更多更大的力量。
宴会在苏英的沉思中结束，奇拉和罗格斯都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阿福特罗问苏英怎么了，苏英告诉阿福特罗一些她和罗格斯的聊天。
阿福特罗像是一个长辈一样安慰的摸摸苏英的头发，安慰她：“罗格斯应该是担心你，所以想给你提前打个预防针。”
苏英疑惑：“担心我干什么？”
阿福特罗：“你前几天不是想帮一个这里的贫民脱离这个地方吗？罗格斯是担心你钻牛角尖，走上偏激的道路。我曾经有很多同伴，都是绝望无法改变现实，想通过过激的手段解决。可是，我们连人的想法都改变不了，又怎么可能通过简单粗暴的武力改变世界呢？”
“苏英，我们改变不了世界。”
苏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大家的好意苏英懂，世道艰难，苏英同样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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