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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劫道


一息几十遍?荣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考量江苇尘的进步速度。

        “虽是块朽木,但胜在勤奋,”荣渊松开捏她脸的手,“不过逍遥这一剑式,潇洒俊逸你是使不出来半分,你基本功不扎实只能把它使成花架子。”

        他拿过江苇尘右手上的吗,发现她的右手还在抖,线条优美的眼帘垂着,望着她的手。

        江苇尘发觉他视线,将右手往身后一藏。

        “你若能将简字蝶一式使出十分之一,便是大功一件,阿弥陀佛了。”荣渊走到一片空地,负左手,懒懒洋洋的用右手使木棍,将“简字蝶”一式使出。

        江苇尘认真观察他的身法,荣渊的示范并不如他表情般随意,他专挑了招式间衔接的部分以及江苇尘并不熟络的部分进行示范。

        但认真观摩并不影响美学上的单纯欣赏,使剑的荣渊仿佛一个个跳动的狂草字体,肆意横行无忌,一撇一捺都恰到好处,自成韵律。

        他使了一遍就将木棍掷于江苇尘身前,道:“你自己琢磨罢。”说完转身就朝冗月几人走去,大马尾轻轻晃动。

        江苇尘就就着篝火练了一夜的“简字蝶”。

        夜深入睡时,她发现罗弥身边本该是她的包袱位置旁边有一个油纸包着的烤鱼,她低低笑了一下说了句谢谢,面对她的罗弥装睡,哼哼唧唧转过身去,还捂住红彤彤的耳朵。

        天刚蒙亮,几个人就开始张罗着早饭了,尚品几人未过完烤鱼瘾,结伴着去河边钓鱼,荣渊依旧靠着松树小憩,冗月帮忙生火。

        江苇尘在离他们两人不远处数点昨晚还剩下的野生香料,一条青蛇贴地朝她后背摸了过来。

        江苇尘几乎是条件反射,拿起手里的木棍,下意识就使出了昨晚练了一夜的“简字蝶”。

        木棍直直穿过青蛇的脑壳,将它钉死在树上。

        靠着松树小憩的荣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来,微微挑眉。

        群山绿水,清秀得像一副文人墨客笔下的山水画。然而临岸的一抹猩红,延着岸上土壤,渗入水中。像一株红树,热热闹闹,乱开了枝丫。

        顺着猩红向上看去,是被乱刀砍死的尸体。一大伙肌肉发达,扛着砍刀的土匪,正嘻嘻哈哈的在尸体上摸索着财物。

        正值乱世,官府处理内乱自顾不暇,地方上不少暴动势力趁机作乱。临着江边有不少买鱼货的草市,本是充满活力生机的草市被这群人硬生生改造成了地狱。

        “哎!”突然一个悍匪怪叫一声,似乎看见了什么怪东西,边将手中大刀振响,“打那来的毛头小子,快些滚开!”

        埋头苦干的强盗们互看一眼,握紧腰中大刀,抬头。

        那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一身黑色劲装,发尾系了一条黑绸。眼眸漆黑纯然,像是水墨画上的一样的黑白分明。

        奇特的是,他全身湿漉漉的,从离岸不远的江边向他们缓缓走来,河底的新鲜淤泥不均匀的粘在身上,像刚出炉的水鬼。

        而且他手无寸铁,左手拿梆子,右手拿铜锣,像是打更迷路了。

        “打更的?”一个匪徒看向头子,却发现头子脸色煞白,双腿哆嗦得厉害,□□处有隐隐水痕,竟是吓尿了!

        看到平时杀人不眨眼的老大的熊样,一众匪徒顿时没了主意,个个无措的回望头子,囔道:“老大,这个小子到底是那路货色?”

        匪徒老大猛得咽了口口水,道:“往前十里地有个明秀村,我十五岁那年去投奔我舅舅,路过那里,猛走了几十里地,累得受不了就在明秀村口的草窝里睡着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晚上一村三百口人全死了。他们都说看见有个黑衣服的俊俏小子出现,一敲铜锣,村里人就都死了。”

        “那只是些胡说八道,”匪徒们闻言松懈下来。

        那少年依旧安静得像块死木,乌压压的眼睛没有情绪。

        “不是胡说八道!”匪徒头子突然激动起来,“我那年见过他,他在路上问我秀明村在哪里,我告诉了他,他叫我晚上把耳朵堵上,我用草团堵上耳朵,可是那天早上起来耳朵还是一直在流血……什么人会知道要堵耳朵,什么人会和十年前长的一模一样?”

        “他是妖怪吧!”“快逃!”匪徒闻言节节败退,丢盔弃甲,退无可退,就个个跳入江中凫水。

        江边停了个小船,船里渔夫早早到草市买鱼却身首分离,鲜血染红了乌蓬。

        黑衣少年松快跳上船头,落脚的瞬间,恐怖的威压降临,凫水的匪徒恐惧得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打更,若是寻常百姓家便是提醒“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他手中便是提醒阎王爷快点收人。

        空气霎时间如被注入万斤水银,让人的肺部愈裂。那十几位匪徒连哀号都无法发出,便满脸痛苦的淹入江中。

        一瞬间,江岸又恢复了风消雾霁的清丽风光。

        少年脱去衣裳,将身上淤泥洗尽,才开始搭理风中那粘稠的恶臭味。

        他跳进船舱,眼前一个遮盖严实的小篮筐里,有粘稠的鲜血冒了出来。

        尚品等人前往捉鱼的时候,黑衣少年已经离开了,只余下被鲜血染成的湖泊水,空荡荡的船舱。

        罗弥最先赶到,在还没有看到湖泊时,她就表现的非常不安,动了动鼻子说了句:“空气里,血腥味。”就冲了出去,尚品他们也跟上去……

        几个人拔剑四顾心茫然,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围着圈,打量了四周许久,确定凶手已经逃离现场后,就放烟花给荣渊他们集合的信号。

        荣渊他们也赶来的及时,空气一度沉闷。

        荣渊也没多话,在场有两个女生,他也不好脱衣服,直接扎进湖里,游到湖中间的小船上,尚品季昉和马家兄弟四人也紧跟其后,冗月和江苇尘等人,则在岸上仔细检查。

        晌午的时候,江苇尘在之前的森林里煮了些青菜汤,在船上的人才游回来交换信息。

        荣渊提出,死的一共有两批人,一批是干采生折割勾当的人贩子,他们假扮成渔夫,竹筐里都是死去的孩子,被强盗们杀死,一批是强盗,他们有兵器在手上,而且根据渔夫们身上的伤口判断,是强盗杀死了渔夫,然后有人杀死了这批强盗。

        并且杀死强盗的,是一个人,因为强盗们十几人,死因差异几乎没有。

        强盗外身上并没有致命伤,可是荣渊让尚品他们捞一个尸体上船,刨开后发现,尸体内脏已经全部碎裂,耳膜也碎裂了。

        所有的强盗的耳膜都碎裂了,那是他们唯一显露的外伤。

        一个一个捞尸体很耗时,这也是为什么忙活到中午的原因,他们初步下结论,是内脏碎裂导致的死亡。

        荣渊对内脏碎裂死亡的定论进行了补充,他接触了一个尸体——就是他提议解刨的,发现对方虽然内脏坏了一半多,但还是有一些完好的。他认为不排除是因人而异的碎裂内脏导致死亡的可能——这个定论要判断也很简单,但是尚品他们坚决拒绝解刨全部尸体,荣渊无不遗憾的放下刀具。

        也就是说,致命伤都是内脏破裂,但是可能每个人破裂的内脏有可能是不同的。

        青菜是江苇尘从船上搜刮来的,她甚至从竹筐里搜刮了一截腊肉,导致这汤自带了一番风味。

        天阙派的弟子们能在这种状况下谈笑自若的喝汤,是因为门派精神就是生死看淡,有道心之士,哪一个不是在死路上徘徊的。

        但是行餐之前,掩体埋尸,立碑祷告样样不能落下。

        所以一阵折腾,当他们在树林里喝完汤后,天已经黑了。

        “不是我有意恐吓各位,咱们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荣渊在火堆旁扒拉一根木棍,他平日里总爱穿一身色彩斑斓的黑衣,因着离派前想在自家师父面前买个乖巧,就套了件无饰的淡青色袍子,配着莹白的脸庞,烤在火堆旁,活像块青玉。

        荣渊笑意盈盈,火光印在漂亮的眼底,暖意融融:“十有八九是那个人魔——蓝田诀。”

        所有年幼的孩子在入睡前,都被告诫不能唱起一首歌谣:“山中雪化,汝当从土下速归,地上花灰,汝当从河里快回,滇城的雨一遍遍下,手中的碗一次次碎……”

        传闻只要有一个人有意无意唱起这首歌,就会有打更的人魔,在夜里前来,千山万水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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